看到周幸宇,苏红想起了在昏迷之前,看到了周幸宇紧张而又焦急的面容,感受到了周幸宇强健而又有力的手臂。是的,强健而又有力,苏红从来没有想到过周幸宇的手臂也是强健有力的。当时苏红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回荡。周幸宇来救我了,周幸宇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来保护自己了。
再次看到周幸宇,苏红鼻中发酸,泪水模糊了视野。
“苏红。”周幸宇急步来到病床前,放下手中的袋子紧张地拉住了苏红的手,心疼地看着苏红被晒伤已经开始蜕皮的通红额头和干裂的双唇。
“是你救了我吗?”
“呃,算是吧。”周幸宇不能确定自己只是把苏红送进校医院能不能算是救了苏红,只能这么回答。想起当时抱起苏红时,苏红真的好轻,仿佛整个身体里的水分全部都蒸发掉了一般,整个人都像是一束干焉了的野姜花,凄美而脆弱。
“谢谢你。”苏红放下水杯,内心感动地握紧了周幸宇的手。
手上一阵剧痛传来,周幸宇瞪大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
周幸宇好不容易缓过被苏红捏痛的手掌,张博意和左为趁着放学的时间进入病房来看望已经醒来的苏红。
看到张博意,苏红想起了死去的王垣,口中只能叫出一声“前辈”,却嘴唇煽动,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只能愧疚地低下头去。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博意放下了手中提着的一小袋苹果开口问。放苹果的时候张博意看到了周幸宇买来的一大袋各类水果,其中也有苹果。张博意看向周幸宇,周幸宇窘迫地低头,张博意翻了翻眼睛看向苏红。
苏红收回追随着张博意那袋苹果的目光,向张博意道出了阮馨蓉对自己的警告以及让自己罚站的前后始末。旁边看到苏红目光的周幸宇连忙为苏红削苹果。
听着苏红的讲述,周幸宇心中情绪实在是复杂得难以名状。即为阮馨蓉欺负苏红而感到气愤,又为苏红的呆傻胆小而心疼,还为刘玉亭对自己的感情感到无措。
听完苏红的讲述,张博意叹了口气,看向周幸宇,周幸宇顿时会意,知道张博意有话想跟苏红单独说。借口给苏红买饭离开了。
支走周幸宇之后,张博意看向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抱着苹果大啃的苏红,有点无语地叫了一声苏红的名字。
苏红看向张博意,大块大块的苹果撑起了腮帮子,在苏红小小的口齿间堆叠显露。似乎想起了礼仪老师的教诲,意识到了自己不雅的吃相,苏红连忙嚼碎苹果吞了下去,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表情看向张博意。
“你喜欢周幸宇吗?”张博意看着苏红认真地问。
苏红点了点头。
张博意和左为对视了一眼,又问苏红:
“在伊甸园的社会老师有没有告诉过你,先驱不能和普通人走的过近,不能和他们建立过于亲密的关系?”
“有。”苏红忐忑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和周幸宇之间的关系算不算过于亲密。
“我和左为并不反对你和周幸宇在一起,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你是一名先驱,你不能做普通人的女朋友,不能和普通人结婚。你可以和周幸宇在一起,但是三个月后,当你结束在这里的训练之后,你就要离开这里了,到时候你也必须和周幸宇分开,你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苏红怔了怔,忽然意识到人似乎总是要分别的,无论你多么喜欢那个人,多么喜欢和那个人在一起,0054217如此,光流老师如此,自己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种子伙伴如此,周幸宇以后也将如此。
“我知道,我明白。”苏红的眼中有泪光闪动,嘴角却露出了微笑。人生或许就是如此,有相遇,也有分别,无法抗拒,无可避免。苏红心中想到。
“你明白就好。”张博意点了点头,知道苏红既然这么说,就必然做好了与周幸宇分别的准备。先驱不是普通人,不会像普通人的孩子一样耍赖,只要到时候让他们与相爱的人分离,他们也绝对会认真执行,只是张博意提前给苏红点出这点,算是提前给苏红打了预防针,要苏红提前在心中有个准备。
然后张博意又给苏红说明了各种命令是否需要遵守,以及遵守的前提条件,及其其他一些相关的社会常识。
最后张博意看了看时间,准备离开,而周幸宇还没回来。
“前辈……”眼见张博意和左为准备离开,苏红忽然叫住了张博意。
“什么事?”张博意看向苏红,见苏红脸上现出了愧疚而自责的表情。
“王垣的事……对不起。”苏红低声说。
“……没关系。”张博意深深地看了苏红一眼,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张博意和左走出病房,看到周幸宇正远远地坐在走廊远处的排椅上,手上抱着一个超大号的保温食盒。见到两人离开病房,周幸宇连忙站了起来,露出微笑向两人走来。
张博意看向周幸宇手中的食盒,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连苏红的食量都考虑在内,还专门准备了一个这么大的食盒,可见周幸宇对苏红的用情之深。
“左校长,张主任。”周幸宇向两人打招呼。
张博意站在周幸宇面前看着周幸宇,直到周幸宇脸上露出了忐忑的神情,才开口问道:
“你喜欢苏红?”
“这个,怎么说呢……”周幸宇顿时感到自己脸上发烫,有些窘迫地说,然而不等说完,张博意接着说:
“不要投入太深,苏红终究是要离开的,你们不会有什么结果……”张博意顿了顿又说:
“刘玉亭是个好姑娘。”
周幸宇怔在那里,不明白张博意为什么这么说。张博意越过怔在当地的周幸宇,左为拍了拍周幸宇的手臂,也跟在张博意身后向外走去。
张博意和左为走过之后,周幸宇仿佛才意识到张博意刚才话中的意思,转身看向两人的背影询问:
“你们是苏红的什么人?”
“家人。”张博意没有停步,没有回头,只留下淡淡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
雪亮的车灯割裂黑夜,幽蓝色的保时捷在封辑夜间的环城道路上行驶,左为的目光一直望着开车的张博意,又似乎越过张博意望着远方的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