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勋说着，叹了口气，用悲悯的目光看着郭晓华说：
“最近我才隐隐察觉到，你是害怕我会被其他机师打败。似乎因为这件事，也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所以现在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们还年轻，你们确实是会一个又一个地超过我，但……那绝不是现在。”
郭晓华呆呆地看着王志勋，茫然地问：
“当时，你是故意输给我的？”
“是。”王志勋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
郭晓华听到王志勋的回答，深深地低下头去。原来自己一直认为队长实力很弱，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超过了队长，一直害怕会有其他同伴一个又一个地超过队长……原来这些全部都是多余的啊。
王志勋看不见郭晓华的表情，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郭晓华的手臂说：
“晓华，你会怪我吗？”
“不会，当然不会……”郭晓华忽然抬起头来，露出了微笑说：
“队长能有这么厉害，我倒是放心了不少，这样至少不必再害怕那几个混小子敢造反了。我倒要谢谢队长能坦诚相告。”
“你能明白就好，希望以后你不要给自己施加太大的压力。”王志勋说着，顿了顿又问：
“今天苏红会输给我，也是你跟苏红提前说的吗？”
“是的，我想我输给苏红，而苏红又输给你的话，这样其他人就会认为你依然是最厉害的。”
“笨蛋，苏红可是‘零号基地’的先驱，是李大校和徐大校那一水平的龙牙战士，怎么可能是我能打败的？”王志勋自嘲地一笑，说。
“可是你今天确实是打败她了，难道那种程度的比试也可以作假吗？”郭晓华吃了一惊问。
虽然今天的比试，郭晓华是交代过苏红一定要输给王志勋，但从头到尾，郭晓华都没有看出苏红有丝毫放水的痕迹。整场比试下来，看起来完全就是两人毫无保留的全力施为。
尤其是最后苏红被王志勋用膝盖撞中面门，倒跌出去的那一下，郭晓华甚至以为苏红会因此受伤，所幸苏红并不严重的样子，也没有流血。
“那能叫打败吗？自始至终我的每一招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如果最后那一下她没有强扑过来的话，我就已经认输了。而且最后那一下，看似她被我用膝盖撞飞出去，但其实我并没有击中她，她……完全是自己用脸贴着我的膝盖退开的。她的实力，远远地超越了我。”
“怎么可能？用脸贴着别人撞过来的膝盖退开，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郭晓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要用我们的水准来揣测他们的能力，他们能做到的事，或许远超我们的想象。”王志勋回想起了苏琦当年在苏州号的舰首，徒手从战舰的护栏上拽掉一块铁料捏成了一只铁鼠送给自己的情形。
在门口送走郭晓华，王志勋打量了一下门口两边道路旁的绿化带，试着叫了一声：
“苏红？”
苏红的身影却并没有从绿化带后出现。难道苏红并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吗？
王志勋正想着，却赫然听到苏红的声音从自己的身后响起：
“我在这里。”
王志勋心中吃了一惊，猛然回身，刚好看到苏红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王志勋惊讶地问。
虽然刚才王志勋是和郭晓华在比试，但一直都做到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假如有人从门口进来的话，自己不应该没有察觉才对。
“进来一会儿了。”苏红淡淡地说了句，又犹豫了一下说：
“我跟李阿国的差距很大，跟她并不在一个水平上。”
“或许吧。”王志勋笑了笑，忽然又一脸郑重地说：
“但我这次叫你过来，其实是有事想求你。”
“求……我？”苏红吃惊地看着王志勋，不明白王志勋为什么会突然用“求”这么严重的字眼。
“对。”王志勋说着，忽然向苏红深深地鞠了一躬说：
“我想请你教我格斗的技术。”
吴瑞豪像往常一样，虽然身体疲累，却内心轻松地回到了家里。打开家门，两岁的儿子吴千易正坐在客厅的地上摆弄着一堆积木，厨房房门紧闭。
吴瑞豪逗了两下吴千易，把旁边的一个橡皮鸭子塞进了吴千易的小手中，然后吴瑞豪走向厨房。
打开厨房房门，一个身上爬满了黑色虫子的女人正挣扎着向自己爬来。只剩半张脸，露出痛苦表情的面容上，残破的双唇正在不断开阖着。
吴瑞豪忽然意识到这是梦，是那个多年来一直纠缠着自己的梦。
虽然已经梦到过许多次，但吴瑞豪心中依然是无法遏制地感到害怕。黑色的虫子在人体中穿行，任谁都无法承受布满那种虫子的死尸向自己爬来所造成的压力吧。但这次吴瑞豪没有再逃跑，也没有再闪避。
吴瑞豪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缓缓地蹲跪了下来，等待着身上爬满黑色虫子的女人爬近。这个女人正是吴瑞豪的妻子，吴千易的母亲——于文燕。
自从于文燕死后，吴瑞豪时不时地总是会梦到自己正被虫子啃食着的，拖着残破的身体的妻子从地上向自己爬来。在爬动的过程中口部开阖，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吴瑞豪从来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在做过这个梦之后，只是以为自己过于思念于文燕而已，从来都没有过多关注这些东西。
但是于文燕被黑色的虫子不断啃噬着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地爬进自己的梦境，却又让吴瑞豪不得不逐渐重视起来。
吴瑞豪开始逐渐相信或许真的会有冤魂这种东西，并认为于文燕之所以会阴魂不散，不断地出现，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抓到凶手而已。只要自己抓到凶手，于文燕自然可以释怀升天。
所以尽管一无所获，吴瑞豪这些年来却一直都没有放弃追查当年的案件，只希望可以找到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可以让自己的妻子于文燕安心升天，转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