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活着吗?太好了…
她还来不及高兴,便听得一声重重的冷哼,是柳姨娘阴阳怪气的声音:“咱们这大小姐可真是出息了…自己找死不说,竟然还敢拉上太子爷,真是好大的胆子。殢殩獍晓她也不想想,若是太子爷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姜家,可就彻底完蛋了。”
她刻薄的叫喊着,上挑的眉梢眼角尽是厉色,听在姜傲芙耳中,是说不出的烦闷。
劫后余生,第一个听见的便是这样的话,换谁也高兴不起来。
姜海面色也有些难看,看了柳姨娘一眼,低声道:“行了,少说几句,傲芙还没醒呢,也不知这孩子还又没有救。”
话音落下,柳姨娘面色一沉,还欲说什么,便听得一直在给姜傲芙把脉的大夫轻轻咳嗽了一声,缓缓道:“还好,救回来的及时,若是再晚一时半刻,便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了。”
能救活?
水蓝水绿还有姜素心立刻露出了笑脸,纷纷擦了泪,满眼希冀的望着床上娇小的人儿。姜素心坐在床头,轻轻握着姜傲芙的手,欣喜道:“长姐,你听见了吗?你不会有事的,大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
“能救活又怎么样?”柳姨娘火气很大,柳眉倒竖,怒冲冲道:“有什么好高兴的?这会救活了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全家都得赔进去。太子那边还没有消息,若是太子他…”
一听这话,屋子里的人尽皆变色,尤其是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姜素心,更是脚下一晃,险些没站住。
她一把拉住柳姨娘的手,含泪道:“娘,太子哥哥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一见着姜初柔的泪眼,柳姨娘顿时没了火气,眼里也多了一层水雾,点点头道:“是是是,柔儿说的没错,太子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姜海在一旁唉声叹气,本就被酒色掏空了的脸上更添了几道愁纹,整个人几乎瞬间老了十岁。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姜傲芙,叹息道:“这次…姜家可闯了大祸了。”
柳姨娘一怔,而后转眸怨毒的瞪着姜傲芙,咬牙切齿道:“不,不是姜家,是她姜傲芙闯了祸!若真有什么事,与咱们可没关系。”
见她急于撇清,姜海微微一怔,愁容更盛。
这时候,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方姨娘忽然叹了口气,幽幽道:“柳姐姐,如今傲芙还未醒转,生死未卜,你可不该说这样的话。”
“我说了又怎么样?姜傲芙自己惹了祸事,难不成还要我与柔儿给她陪葬?呸,做梦!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这事,是姜傲芙一手造成,我与柔儿绝对不会替她背黑锅。”
柳姨娘的话语越发尖酸刻薄,听的大家伙都皱起了眉头。
姜海眼中隐隐有了怒意,可是平日里他对柳姨娘十分宠爱,此刻她撒起泼来,他竟也是没办法,只能好言好语道:“你何必着急,这不还没事吗?”
柳姨娘恨恨的哼了一声,也不敢把事做的太绝,只悻悻的住了口。
就在这时,床榻上一直闭眼假装未曾醒转的姜傲芙突然伸手拨开了纱帐,一双明媚却阴沉的眼定定的看着柳姨娘,喑哑的嗓音一字一顿道:“柳姨娘尽可放心,我姜傲芙惹下的事,是万万轮不到你一个卑贱的小妾来承担。”
见她醒来,姜海眼神一亮,可是一听她那话,又不由得一沉,暗暗叹了口气。
姜素心欣喜的抓着她的手,激动道:“长姐,你醒了,太好了。”
姜傲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又道:“若是柳姨娘怕的话,尽可收拾了包袱,现在就和姜家撇清关系,我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连累你半分。”
柳姨娘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咬着牙瞪了一眼姜傲芙,而后将视线望向了姜海,眼含泪光,柔柔弱弱道:“老爷,妾身…妾身并不是那个意思,傲芙她误会妾身了。”
姜海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见他如此,柳姨娘有些急了,紧紧拉着姜海的衣袖,凄楚道:“老爷,妾身知晓适才说错了话,可是妾身只是担心柔儿,并非是要和姜家撇清关系啊。柔儿她才十五啊老爷,妾身怎么舍得让她赴死…妾身…知错了…老爷…”
她一边说着,一边淌着泪,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让姜海看的心疼。
她千不该万不该,到底是他同床共枕了十五年的枕边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姜海拍了拍她的手,劝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便好了。”
柳姨娘抹了把泪,点点头道:“老爷待妾身恩重如山,妾身来世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姜傲芙一直冷眼旁观,鼻间冷冷哼了一声,而后疲累的放下了纱帐,静静躺在床上,目不斜视,冷冷道:“水蓝,我累了,让那些不相干的闲人,出去。”
一听这话,柳姨娘又要发作,可是却强忍住了,她挽着姜海的手,贴心道:“老爷,既然傲芙没事了,咱们就别打扰了,让她好好歇着吧。”
姜海转头看了一眼姜傲芙,欲言又止,最后只嘱咐道:“水蓝水绿,好好照顾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到账房去取便是。”
说罢,又看了一眼姜素心,沉声道:“素心,你和傲芙是好姐妹,你也好生照看着,她伤的重。”
姜素心忙点头道:“爹,女儿知道了。”
交代完后,姜海便在柳姨娘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姜初柔一直忐忑不安的立在原地,见柳姨娘离开,下意识抬脚也要跟上去。
“姜初柔。”姜傲芙突然开口,惊的姜初柔浑身一颤,手中的丝帕也落在了地上。
她慌忙低身捡起,勉强带了一丝笑意道:“长姐,还有什么吩咐?”
隔着纱帐,她看不清姜傲芙的神情,可是却能感觉到冰冷的视线,后背有冷汗缓缓滑落,她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
她的紧张,反常的很。姜傲芙不由得扬了扬眉。
“你很害怕?”
姜初柔一怔,而后慌忙摆手道:“长姐说的哪里话,我..我怕什么..呵呵…”
“你心里只怕比我更清楚吧。”姜傲芙冷冷回了一句,登时在她心中掀起了一层惊涛骇浪。她几乎有些站不住,后退几步,扶住了座椅把手,这才勉强镇定了下来。
“长姐的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姜傲芙眉间多了一抹戾气,她沉沉一笑,冷声道:“也罢,既然不懂,便当我没说过。”
听闻此言,姜初柔莫名的松了口气。
“我如今受伤了,需要一个细心的人侍疾,左右你在府中无事,便来给我侍疾可好?”姜傲芙冷冷看着她,根本不给她回答的机会,只吩咐道:“水蓝,大夫开的方子你速去抓了药来,交给三小姐熬了便是。”
水蓝应了一声,拿着药方,走到了姜初柔面前,柔顺道:“三小姐,请跟奴婢来。”
姜初柔面色难看,看这姜傲芙,欲言又止,最后只得狠狠咬咬牙,跟着水蓝走了出去。
待得她离开,姜素心便道:“长姐,侍疾可以交给我来做,为何…”12z6。
姜傲芙疲累的呼出一口气,缓缓道:“交给她,我才能真正放心,至少,不用担心药被人暗地里做手脚。”
姜素心一愣,好半晌才回过味来,用力点点头道:“长姐聪慧。”睁开带吗糊。
姜傲芙放松的躺着,语气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太子,如何了?”
姜素心面上的喜色隐去,多了一抹愁色,担忧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三皇子将您送回来时,顺带说了一句,太子似乎伤的很重。”15366644
姜傲芙沉默了,她微微阖上眼,脑海中浮现了云逸突然出现替她挡了一刀的样子,那样痛,那样惨烈,他却能站在断魂崖上肆意一笑。
他...似乎并非是她从前想的那样!
又想到云逸晕过去之前曾经说过的话,他们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虽然嘴里说着云逸有恋童癖,可是她心底却并非那样认为!
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可是适才姜初柔的反应,却让她联想到了许多!昨日,追杀她的分很明显分为两拨,到底是谁指示,她原本只有一个模糊的猜测,可是今日,却是突然弄清了。
至少一方人马,和姜初柔脱不了干系。
只是,她的目标很明显是她!所以那拿剑刺穿了她肩膀的男人,定然是受她指使!那最开始出现的那一方人马呢?
仔细回想起来,他们似乎并未曾对她下杀手,那步步紧逼的样子,倒像是在等候什么人出现!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太子!
到底是谁,竟然缜密如此?
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姜傲芙紧紧闭了眼,再无力思考其他,只疲累不堪的合了眼,不消片刻,呼吸变逐渐均匀,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