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逸抬头来了,看到一女子站在自己面前,但见: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啪”陆逸手中的折扇掉落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道:“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不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甄宓用手在陆逸面前晃了晃,假装嗔怒道:“陆先生您这样看着小女子不好吧,这是您的折扇小女子万物奉还”,说着把折扇递到陆逸的面前。陆逸接过折扇后,冲甄宓拱了拱手说道:“咳咳,小子观小姐貌若天仙一时失态了,还请小姐不要见怪”。
未等甄宓开口说话,丫鬟芸儿抢先说道:“哼,世人皆称陆子玉乃是正人君子,今日一看果然是名不副实”,说罢退到甄宓的后面。陆逸心中暗苦道:世人都说甄宓似画中妙人一般美貌,可是今日一见却一时失了魂魄,没有想到,我的一世英名竟毁于此地。
“住口,一个小小的贱婢你懂什么,还不与我退下”,说着从外面进来一白衣人,他三缕长须,褒衣大腋、峨冠长铗、玉带系腰、下悬组佩,穿着高高的木屐,更显得飘飘欲仙,似要乘风而去。陆逸连忙起身施礼说道:“小子陆子玉参见甄先生,愿甄先生福寿安康”。
甄逸捋须笑道:“呵呵,陆先生客气了,陆先生能来寒舍实乃老夫的荣幸,陆先生请坐”,说罢坐到椅子上。甄逸合合茶盅,慢悠悠的说道:“适才老夫听下人说先生调戏小女,不知可否属实”,陆逸起身施礼道:“先生少罪,只因令千金与小子笔下的洛神有几分相似,所以一时把持不住吟了出来,还望先生海涵”。
甄逸用手指轻弹着桌面,饶有兴趣的说道:“呕,竟有这样的事情,不知老夫可有幸欣赏先生的佳作”,陆逸坐会椅子上,哑然笑道:“呵呵,先生说笑了,小子正想让先生点评一下小子的作品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递给甄逸。
建安元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说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其词曰:
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未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之所见也,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不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解玉佩而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川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途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尔乃众灵杂沓,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袿之猗靡,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銮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扬。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心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反,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甄逸狠狠地把手中的水杯摔在桌子上,冷冷的说道:“哼,陆先生果然是好文采,不过老夫听闻先生已有妻室,莫不成先生想让我那女儿做妾室”,陆逸放下手中的茶杯,尴尬的笑道:“甄先生误会了,我对小姐只是仰慕之情,哪有半点儿女之情”。
甄逸眯着眼睛用指头敲着桌面,慢悠悠的说道:“如此老夫就放心了,来陆先生尝尝寒舍特有的冰晶糕”,说着拿起一块冰晶糕轻轻的咬了一口。甄宓看了看陆逸,又回头瞥了一眼甄逸,红着眼睛说道:“父亲,陆先生,女儿身体有些不清爽,就现行告退了,改日再到陆先生府上赔礼道歉”,说着施了一礼。
陆逸看着远去的甄宓,低下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心中不由得一酸,甄宓的心思他如何不知,可是他已经答应玉儿今生只娶她一人。甄逸摇了摇头说道:“陆先生不必自责,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改日我一定好好的劝劝我那啥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