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翻着卷宗的元偲瑾没有吱声,谢清韵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倒也没想过元偲瑾会理自己。
“不过陛下,这次元怀瑾送了这么一群美女来,你要是都退回来也不大好,到时候你会留下谁呢?”
“谁愿意留下来给你跳舞就留谁!”
翻过一页卷宗,元偲瑾唇角往上扬了扬,这话说的特别理所当然,完全不觉得自己让人整日跳舞,愉悦谢清韵是什么强人所难的事,毕竟路是她们自己选的。
“是那种可以每天都跳的!”
听了这话谢清韵神色怔了怔,随后身子往元偲瑾那边挪了挪,唇角也跟着上扬。
“那恐怕没有人愿意留下了!”
说这话的时候谢清韵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都快虚脱的弱女子们,估计是没有会留下来,或者说敢留下来的,估计都怕自己会被累死。
“哼!这样就受不了了,日后如何能上战场!”
听了谢清韵的话元偲瑾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桃花眼中一片讽刺。
“陛下大魏女子都是养在闺中,自小学的是琴棋书画,温婉持家!”
跪坐在元偲瑾身边的谢清韵,有些惊讶地看着身侧刁钻的元偲瑾,有些怀疑元偲瑾到西北待了几个月,被哪边的人同化了不成。
如今都出现女子都要会舞刀弄棒的想法了。
这要是让教育元偲瑾的老学究们听到,估计的吐血三千丈。
“那是普通人家的妻子!”
说这话的时候元偲瑾的目光终于离开了吸引着他的卷宗,看向身侧哭笑不得的谢清韵,漆黑的眼底一片赤诚,应着谢清韵含笑的面容。
瞧着元偲瑾认真的模样,谢清韵脸上的笑意渐去,抬手绕过元偲瑾握着书本的手臂,头枕到元偲瑾的手臂上。
“陛下不亏是真龙天子啊!这甜言蜜语都说到人的心坎里了!”
侧头看着躺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元偲瑾勾了勾唇,未曾开口继续看着自己手上的卷宗,眼角的余光始终看着身侧的人动静。
曾经他也以为自己会娶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安安静静的女子,只要听话,不要惹事在后宫待着就好了,可如今他才知道看起来宜室宜家的女子,并不一定适合所有人。
对于他来说,身边这只狡猾多端的小狐狸才是最适合他的。
有她在自己出征时能更安心,回来时她能三言两语赶走自己的心中的烦恼,不通女红手工,却能领兵上战场,英姿飒爽不输少年儿郎。
闲暇时候耍耍可爱,卖卖乖,小事上闯点小祸,大事上从不含糊,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颗赤诚,善良的心。
重信守诺,哪怕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要是她说过的话,都会一一兑现,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哪怕不因为爱你也会放心。
“老奴不过贱命一条,却让皇后娘娘记挂这么久,老奴实在惶恐不安,老奴……”
被虞城带上大殿的秦安一见元偲瑾和谢清韵就跪到地上,在长安城里秦安一直被困在宫正司里,虽然有他之前照顾过的小太监暗中照看着他,宫里的人也渐渐地把他这个人给忘了。
没有人在去对他严刑逼供,日子到也安生些。
但是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伤的不仅是人的身子还有人的精神,曾经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秦安秦总管如今已经满头白发,他这一头白发与皇帝陛下的满头银丝一点都不同。
元偲瑾银丝被谢清韵包养的都能反光了,秦安的一头白发就和稻草一样,咋咋呼呼的,恨不得一剪子结束了它。
“公公快起来,当初事出紧急,清韵没有办法带公公一起出宫,对此本宫也是十分愧疚,一今日公公能够全身而来,清韵这颗心也能安了!”
瞧着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老人,谢清韵走到秦安跟前伸手把人扶起来,心底是真的有些惭愧的。
“多谢娘娘!老奴,老奴真不知道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子!”
顺着谢清韵的手起来的秦安,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珠哽咽地道,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终老在宫正司的暗夜里,没有想到自己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秦公公走了这么久,该累了,午桥先带秦公公去休息,秦公公先好好休息,过几日父皇和皇祖母就回江陵了,父皇还等着公公照看呢!”
瞧着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秦安,元偲瑾走到谢清韵身边,召唤着午桥带着他离开。
秦安又给两人扣了扣头,才随着午桥出门。
“谢陛下成全!”
目送着秦安离开,谢清韵转头看向身后的元偲瑾,对着他行了一礼,言笑晏晏地道。
“这本是朕该想到的事,辛苦皇后了!”
收回目光元偲瑾看向谢清韵,认真地道,秦安当初一直帮着他。
救秦安本是他该做的,最近朝廷政务太多,他实在分不出神来,要不是谢清韵提起他当真忙忘了,。
“那陛下有赏赐吗?”
总喜欢蹬鼻子上脸,从不吃亏,做点好事就要天下知的谢清韵仰着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心底已经在盘算着要什么了。
“让杜兰心每天给你跳舞!”
看了一眼眼底冒贼光的谢清韵,元偲瑾在她开口之前,先堵住了她。
“陛下这杜兰心会留下,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说起这个来,谢清韵挑起眉头,捉黠地看向元偲瑾。
“嗯!是为了跳舞给人看!”
元偲瑾很配合地点头,伸手搂过谢清韵,对答如流拦着她的肩膀就往旁回走。
“明明是你说要人家天天跳的,陛下你自己想想,一个人整天站在你的跟前跳舞,你不会瘆得慌吗?”
也不知道元偲瑾敲的打的哪门子算盘,杜君泽昨日婉转迂回地说要留下这些女孩的时候,元偲瑾当真是说了。
‘皇后的确很喜欢她们跳舞,如果谁能整日给皇后娘娘跳舞的话就留下吧!’
这一句话吓的所有女孩都往后退,那晚跳了两个时辰,养在深闺中的美女们都奄奄一息地躺到地上,
在江陵府里休息了十几日,好不容易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能走路正常了又要跳舞,除非是傻子不然谁会往火坑里跳。
见众人都往后退,一直没有动的杜兰心就被突兀地留在最前面,看着杜兰心站在人群中间。
杜君泽是又懊恼又悔恨,若当初知道元偲瑾对待女人是这个态度,他当初就不会削尖了脑袋也要把杜兰心送到队伍里来了。
元偲瑾漫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杜兰心,就让云舟带着她到谢清韵的院子去了,当时谢清韵正在为杜君泽出发回影江北的人准备礼物。
人家过来的时候又是美女,又是瓷器地送了一堆,谢清韵也不好让人空着手回去,就给这群大臣们准备些影江南的特产,让他们带回去。
一进谢清韵的院子杜兰心差点吐出来,站在院子里的谢清韵却带着流悦和凝霜,认认真真地检查着‘特产’,见杜兰心进来谢清韵转身到了门口。
云舟对着谢清韵行了一礼,说了自己的来意,谢清韵了然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杜兰心的脸上。
“皇后娘娘明鉴,兰心会留下来并不敢奢望得到皇上的垂青,只是此次出使之人是家父,若我不留下来杨丞相在南魏安插眼线的计划就泡汤了。
到时候不仅是我爹,还有我杜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无法保全,兰心只求娘娘能救我杜家一命,等到爹爹他们归国了,要杀要剐任凭娘娘做主!”
谢清韵曾经救过她一命,杜兰心对谢清韵还是非常信任的,如今为了自己的母亲,也就顾不得什么了。
元怀瑾和杨国安派她们过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本就没有把她们当人看,为了自保她也不敢欺骗谢清韵,也知道自己欺骗不了谢清韵,见到谢清韵后把所有的实情都说了出来。
“杜姑娘言重了,留下你并不是难事,只是杜姑娘当真能忍受骨肉分离,独在异乡之苦吗?”
盯着跪在地上的杜兰心,谢清韵神色平静地问道,澄澈灵动的琥珀眼中似有星光闪耀,点点地渗透到杜兰心的骨子里。
要刨开她的皮肉,看看她骨子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一般,跪在地上的杜兰心只觉得,从膝盖下面升起了一阵寒意,直逼自己的心口,一点点地吞噬着她,有些惊恐地咽了咽口水。
“娘娘知道兰心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说实话,兰心自从回府,过的日子比之下人还不如,如今我这么做一来是回报了母亲的养育之恩,二来也是让自己解脱了!”
说这话的时候杜兰心缓缓地抬起头,眼中的苦涩泪水打湿了面颊。
自从太子府假死重生后,杜兰心在杜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连带着她的母亲也受到了父亲的冷落,当初杜君泽把她当做一颗棋子,说舍弃就舍弃的事,她到现在都记得。
这次会答应杜君泽来南魏,只希望杜君泽能看在她为了这个家牺牲的份上,对自己的母亲好一些,让她安享晚年,她也算是回报了母亲的养育之恩。
“既然杜姑娘想要留下就留下吧!不过咱们江陵府不比长安城,养不得闲人。”
听着杜兰心说完,谢清韵缓缓地收回自己落在杜兰心身上的目光。
“谢娘娘成全,兰心不过一个奴婢,日后任凭娘娘差遣,绝不敢偷懒!”
跪在地上的杜兰心听谢清韵松口了,心底一喜忙对着谢清韵叩头谢恩。
谢清韵没在看她抬头看向午桥。
“带着杜姑娘先安顿下来,然后让韩淼去安排姑娘的工作。”
而后转身去看自己身后的‘特产!’
云舟应了一声就带着杜兰心逃出了谢清韵的院子,心底无比感慨,他们家主子当真是被美色迷昏头了。
只要有皇后娘娘在的地方,无论周围有什么东西,主子是都能待,可是他们待不下去啊!
只希望主子赶紧把北岸那些人送走,顺便也把这些特产都带走,要是在这么折腾下去,他们江陵府都的该成咸鱼城了。
这次元偲瑾没让午桥失望,在秦安回来的第二天,就与杜君泽为代表的北魏使团签订了和平友好的影江条约。
此条约的经过在后来的大魏史册上是如此记载的。
“魏顺帝二十八年,宁王反,与鞑靼,东越勾结自立为王,武帝摔十万大军与叛军战与影江上,宁王乌合之众不敌帝君,溃于影江,败北而逃,求和递顺表。
武帝仁爱念兄弟之情,兄弟之义,不忍诛之,顾念大魏百姓安慰,遂于当年十二月初八江陵府达成盟约,此后以影江为界,划南北。
此后大魏一分为二,影江以北赐予宁王,史称为北魏,影江以南为南魏,定都江陵府,自此后南北立,二帝起,后数年帝统一。”
至于合约中元怀瑾每年都要向元偲瑾纳币称臣的事情并未曾做详细的记载,这些琐事并不在魏武帝元偲瑾的考量之中。
舒乐送杜君泽过影江之后,元偲瑾就命安歌带着五千人,在影江上修建了防御碉堡,盾兵护河,并公告天下,犯我影江者,来者必诛!
目的就是为了震慑鞑靼和东越,顺便吓唬一下南疆和西蜀,东越这段时间一直有书信寄来,与谢清韵之前算计的一样,在元怀瑾哪里讨不到好处。
认定了罗恕是被元怀瑾害死,东越王现在是一心一意地想着要为他儿子报仇,想要与元偲瑾联合攻打元怀瑾。
那些书信都被谢清韵拿走垫桌子装咸鱼盒子了,她估计着到了北魏应该不会有人看到,就是有人看到了也不会想到是她做的,那个王朝里一国之母回去晒咸鱼啊!
当然了要是元怀瑾当真看到了这些书信,与东越起什么冲突了,和她也没什么关系,那些纸都是她从元偲瑾不用的废纸篓里掏出来,纸都是从洛阳运来的,一张要卖好几文钱呢!
像她们这种刚刚起步过日子的朝堂,自然不能浪费了,只能说东越和北魏犯冲与她无忧。
外面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年关也将近了,按照元偲瑾之前说的,派常晴和谢朗到云梦泽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