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萧峦只得上陈情书,将自家父亲的病情报给了皇帝。皇帝动作还是很快的,在批阅过奏折之后,示意性的派了位太医过去为萧云珏诊治,可一个两个都是摇着头离开的。
整个萧府一时间沉浸在无声的低气压之中,唯一略显高调的就只有长子萧峦这一房了。一直以来,萧府之中出事儿的都是二房和三房的儿子们,萧峦有着御史中丞的官位,又是萧云珏贾安侯的继承人,他唯一的独子萧丰羽又在朝为官,眼下整个萧府就只能靠着长房来支撑了。所以大夫人不论在人前还是人后走路都更加趾高气昂,似乎她马上就要成为侯府女主人了。
然而,事实也真的如她所料,萧云珏不过挺过了个把日子,便在一个大雪的晚上最终咽气儿了。
夏明昭得到消息的时候,眉头便是一皱,虽说这位外祖父从小到大也给了他许多的关心和厚爱,但比起夏明昭当下的处境,他更关心的还是这老头子的死对当下的时局有没有影响。
萧云珏一死,镇守在边关的萧府次子萧青,也就是那位金武大将军便要回京丁忧,萧府所有人都要齐聚京都了,虽然这面上看起来并非什么大事儿。但夏明昭却隐隐觉得此事事有蹊跷。
从大舅舅萧峦送进来的书信可以看出。外祖父萧云珏的病情是突然发起来的。就是这点,引起了夏明昭的怀疑,并不是他多疑,只是现在他的处境不容许他马虎,一个声音告诉夏明昭,这件事情或许跟上官罗漪有关。若真的如此,那么便要提高警惕了,上官那个丫头只要出手。便从没有败兴而归过。
萧老头儿的死再次掀起了京都的巨浪,皇帝果然一直文书命萧青回京,一切都如上官罗漪最初预料的一般。听着冬语一一回禀外头打探好的消息,上官动作轻缓的放下了茶盏,“恩,四皇子府还是那般吗?四皇妃最近有没有出去过?”
“咱们的人回来说,四皇妃最近倒是频频出门,只不过都是回去萧府,想来也是在忙碌着贾安侯的丧事,由于四皇子的特殊情况。所以便只能由四皇妃来操持了,虽然皇家是不允许这样的。但皇上却出奇的,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风口浪尖儿上,夏明昭竟然没有拦住萧海含,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据奴婢所知,四皇妃几次三番的都是偷偷跑出去的,四皇子似乎并不知晓。”
上官深深的笑了,“原来如此……”却再不多言。
虽然远在边关,但萧青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因是在冬日里,所以棺木存放的时间还可以更长,萧青便赶在老爷子出殡之前回到了京都。
这一日清晨,老夫人穿戴整齐,等着上官罗漪和六公主等人过来请安,几个人简单言说了几句,老夫人便将六公主打发回去院子了,“罗漪,今日萧府那边是客祭的日子,你随我走一趟吧……”上官应允着,先是回去紫琼苑换了身衣服,这才连同老夫人一起出了府门。
萧府门口,长长的马车队伍排列着,由于来往的宾客太多,下车又繁琐的很,所以便堵在了一起。等了好久,马车才往前挪动一下。老夫人却不紧不慢的坐在马车里,眼神有些飘忽的看着四周不知名的地方。
上官只是守在一旁,老夫人不言语,她也不出声,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良久,老夫人才开口道,“侯爷这次的离开对萧府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罗漪,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上官这才缓缓抬起头,注视着老夫人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微笑说了一句,“老夫人耳聪明目,自然看得比孙女要远要深,依罗漪看,这次皇上原本可以不让萧将军这么匆忙赶回来的,却硬是下旨让他赶在出殡一起返回京都,这似乎并不全是为了尽孝道那么简单……”
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金武大将军萧青,镇守边关多年,手中掌握着三十万大军,往日里他在边境或许是耀武扬威,可若他手无寸铁回到京都,便没什么资本了。
最近几年,萧家在皇上面前越来越成为劣势,难不成他是要趁着这次几乎彻底将萧府的兵权收回来?老夫人暗中盘算着,面上却是摇了摇头,朝中政.局始终不稳,任谁都猜不出皇上的心思,按理来说一国之主但求平衡,这也是很多国家皇上对于那些巨贪行为视而不见的原因,为了保持国家的强盛,还是需要他们的存在的。
可最近一段时间,皇上的各种行为反应却让所有人都看不透了。不论是前皇后的母家宁国公府,还是如今的贾安侯府,一旦失势,皇上竟也毫不手软,甚至丝毫不顾及这会带给朝廷怎样的动荡……
接下来的时间里,又是一路无话,很快,孙府的马车便到了萧府门口,由于近日客人众多,所以门口站着的不仅仅是萧府管家,还有几位旁支的主子们,他们面上带着恭候的表情,却不敢露出太深的笑容,举止得宜的迎了来宾进入院子。
上官紧随着老夫人的步伐,搀扶着她缓慢的一步一步朝着祭祀大堂走去,一路上始终觉得有一种针扎般的眼神在追随着她,上官侧过头,一身藕荷色锦缎棉裙在冬日阳光下散发出熠熠的光彩,迎面却跟斜前方走过来的一名男子对上了目光——萧丰羽。
这个萧府第三代的长子,一直以来在萧府四个儿子之中都算是最不出挑的,长相也是最不显眼的一个,很多场合他明明就是存在着的,但却总是被人忽略掉他的所在,在别人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但是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在上官看来也是不可小觑的。
越走两方相距越是相近,直到行至近前,萧丰羽这才停下了脚步,恭恭敬敬立在原地给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您来了,今日客人众多,母亲那边可能会有些招呼不周,若是有什么怠慢之处,还望老夫人多多包含。”
老夫人慈爱一笑,摆手道,“大少爷说的这是哪里话,都是自家人,何谈怠慢一说,外头的宾客越发多了,大少爷还是赶紧去招呼吧,我便随着女眷们到里侧的偏厅歇息了,不劳大少爷担心。”
萧丰羽礼貌点头,转身在跟上官擦身而过的瞬间,一个冷漠的眼神从上官的脸上一刮而过,似冬日里最冷的寒风,尤带着冰冷的剑刃可以刺入人的肌肤之里。
上官却仿若未见,礼貌性的堆着萧丰羽点了点头。她跟萧丰羽在朝中品级是一样的,所以并没有谁给谁行礼一说,这么简单点点头还是可以的。
待那人走过去,老夫人这才叹了口气,“原本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四个孙子,如今就只剩下这一个了,作孽啊,真是作孽……”
上官低头不语,扶着老夫人继续朝偏厅走去,头却已经深深垂了下去,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了。
凡是大户人家的客祭,都要特别腾出来一个院子,正中间是用来祭祀的大殿,旁边的偏厅则是一间一间隔出来为各处的来宾们休息所置。上官和老夫人便随着一旁待客人引路来到了偏厅,掀开棉帘栊,一股暖香扑面而来。冬日里屋子内烧的暖洋洋的自然不奇怪,可难得的是有香味儿,老夫人好奇的走进屋子,却瞧见整个偏厅的暖炉不远处都摆放着各式花草,原来是用暖炉来养着花草。所以才会有如此自然的芳香。
屋内,各户的夫人小姐早已经到了,此刻正三五成堆的坐着,以萧府为中心议论着旁支正支的事情,见上官罗漪和老夫人走进来,那些没有品级的夫人小姐自然要起来礼遇一二了。
上官则礼数周到分毫不差的回应着各位夫人小姐的行礼,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随着老夫人的脚步缓缓走到了偏厅里侧暖炉旁边的榻上。
众人纷纷回座,又继续着刚刚说过的话题,吏部尚书董大人的夫人神秘的继续道,“所以说大夫人的话或许真的属实呢,不然贾安侯素日那般健朗,怎么说倒下便倒下了呢?也不是咱们凭空想象,老人家嘛,定是受了什么打击才会如此。而贾安侯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呢?能够如此气氛,自然就是为了儿女之事了,所以这封信的内容啊绝对不简单,没准儿就是侯爷这次没了的导火索呢。”
“董夫人说的并不无道理,只是这样的密闻,萧大夫人又怎么会平白说于咱们外人听呢,想必是那些个人听错了也未可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