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我们见一面吧!有些话总要说清楚。’
如果相见,到不如不见。
“听说你接了沈牧扬的电话?”周征正坐在餐桌旁边享用着早餐,说完,便将涂好花生酱的面包片放入嘴中。眼睛没有抬头,看着盘子边上放好的报纸。
牧清看着突然发问的周征,周征并没有抬头看自己。这样的周征,倒不如和自己发火时的周征。是不愿意看自己,还是在默默发脾气?牧清发问“你还是监视我?”,她不想认错,自己并没错,反而是在鱼水之欢之后的两人仍然互相猜忌,这才是问题真正所在,没有信任。周征依然没有撤掉自己身边的暗卫,与其说是保护沪自己的安全,不如说是为了更方便监视自己。
“你会去见他?”周征还是没抬头看牧清,只顾着说自己的话。
“我想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我以为你会拒绝。又或者,你会告诉我。”周征抬眸,看着牧清。
“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我更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当初会落得那样的境地。”牧清脸色发白,说的有些歇斯底里,“毕竟我当初是死里逃生,难道我不应该知道为什么?”
“沈牧清,他能让你当初差点见阎王爷,也能让你再见一次!你别昏了头!”周征放下手中的面包片,脸色十分严肃,敛目道,“你要的我会帮你得到,就像当初答应你的一样,不要太心急了!”
“如果你是哦我呢?怎么会不急?自己的身世,失去的孩子,爸妈的死,以及自己是否还能做母亲的权利!”牧清吸着气,锁骨分明,就连牙齿仿佛都要因为用力而变形。
“你知道了?”周征看着此时的牧清,悲天悯人的眼色就那样看着牧清。
“果然!”牧清刚才的话是试探,没想到真的的到周征的回答。牧清知道,自己在冰冷的江水里泡过又流产,导致的子宫受寒和身体上的伤痛一直伴随着自己,那么自己是否能再次怀孕就变得成为了疑问。而自己想要越过周征对自己设下的耳目独自去医院插查个清楚,自然而然就变成了不可能。要怎么才能让周征说出来呢??严玥和周战都不会说,除了周征,没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把消息告诉牧清。
“为什么怀疑?”周征发问,牧清怎么会怀疑自己的生育能力。
“因为你啊!有几次忘了避孕,回到江市之后甚至没有这回事。我怎么会不起疑?”牧清抬起满是泪帘的眼睛,看着周征。
“只是几率比别人小罢了,并不是不会有孩子。你还是能做母亲的。”周征上前,富着牧清的肩膀,轻轻拥着牧清因为抽泣而变得更加瘦弱的身体。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怎么来骗我?”牧清抽泣的更加厉害。“是知道了没希望,所以回到这里以后才没有任何防备的吧。我们怎么可能会有孩子??怎么能够要孩子?”牧清闭上眼睛,选择不在看着周征。
“因为知道我自己开始爱你,所以才选择不去避孕的,如果有,那么这个孩子是因为爱才来的。”周征试图安慰着牧清,却深知此时的牧清已经认定了她自己心中的答案。其实,就连周征和他请来的专家也不能确信沈牧清一定能够再次怀孕。所以周征会忽略这件事情,也让牧清起了疑心。周征觉得,要更加小心才行,否则定然会在牧清身边露出更多马脚。不仅是他自己,还有严玥和周战。
“可是,他却实没来。我们也真的不适合有个孩子。”牧清似乎是认定了这个事实,血雨腥风的世界,怎么让她来到呢?
“沈牧扬是给我打了电话。号码不是我告诉他的。”牧清抬起身子,在椅子上坐直。
周征知道,他的牧清已经调节好了自己,于是后退一步,让出了牧清面前的空间。是时候继续正事了!
“我知道不是你。但你想怎么做?”周征反问牧清,他知道牧清刚才的那些话只是为了从自己口中套出牧清受孕困难的实情,他认识的沈牧清绝对不会因为沈牧扬对自己的抛弃而自怨自艾,也不会因为一通电话而扰乱心性。“选择的权利,可以交还给你,你不必只做我计划里的棋子,牧清。”
“没关系,反正无论我怎么选择,你不是已经做好计划了?”牧清似乎满不在乎,抬头有些无奈的看着周征。
“好姑娘,你太聪明了!”周征无奈的对着牧清笑着,轻轻的亲吻着牧清的头发。
“那么,现在你是否要和我一起听听这个计划?或者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我说过,你可以由你自己的想法去实施,但你不必防着我,对吗?”周征俯下身来,轻轻握着牧清已经冰凉的手。
………………
半山别墅的早上并不是往日的那般平静。牧清在和周征的一言一语之中度过了这样的上午。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彼此欣赏,却又彼此不肯向对方屈服。怎样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点呢?两厢相对,却没有一个弱者!
相见,有的时候,其实是更大的伤痛。你以为彼此之前可以冰释前嫌,甚至有笑谈风月的机会,但其实,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要么彼此之间恨得争得不死不休,要么老死不相往来。
沈牧扬早早地就来到江边的左岸咖啡厅里等着牧清。他知道牧清一定会来,不管是爱还是恨,牧清一定会来,无论目的如何,沈牧扬不傻,但那是她看大的女孩儿。他像了解自己的双手一样了解牧清。
沈牧扬把装着咖啡的马克杯握在手心里,手心在江市寒冷的冬季依然浸出了一层薄汗。是紧张吗?沈牧扬嗤笑着自己,是无法逃脱的畏罪感在作祟,还是,自己依然爱着牧清的心呢?又或者,是自己的害怕,害怕彼此真的是兄妹。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连他们曾经相爱的事实也成为了错误。那该有多么的可悲?连美好的回忆都是不应该存在的本身。
沈牧扬看着江上依然如初的景色,慢慢陷入沉思。
年少时候的沈牧扬和沈牧清在这间咖啡厅度过了很多个下午,很多很多。沈牧扬会在下午没课的时候早早等在咖啡厅,点上两杯咖啡和一些小点等着从补习班翘课过来的沈牧清。比起补习班,牧清那时更加愿意把作业带到咖啡厅做,因为有沈牧扬在,做作业的时光好像过得飞快。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应该总是被嫌弃跑的太快。
在过去一年没有沈牧清在身边的日子里,沈牧扬总是会在熬不下去的时候跑到这件咖啡厅里坐坐。咖啡厅的老板因为租金太贵早就打算将店面盘出去,如果不是沈牧扬坚持出资,可能连最后的时光也无处缅怀。
“又来了?沈先生。”老板进门时看到沈牧扬又坐在窗边的位置,于是走上前去打招呼。
“是啊!一会儿如果那个女孩儿来的话,要用她的杯子给她装咖啡。”沈牧扬听到老板叫自己以后,抬起头对着店家交代。
“知道的。再加一份蛋糕。”老板对着沈牧扬笑笑,并不多问,已经有一年多没见到的姑娘应该是回来了。
“蛋糕,今天就不要了!”沈牧扬没有抬头,只是对着老板淡淡的说了一声。
“好的,那您慢坐。”老板打过招呼,转身走到后厨。老板心知,这对爱侣早已经不似从前。左岸见证了他们的爱情,所以会受到沈牧扬的资助一直开到现在,但如今,左岸怕是也开不长了!
蛋糕当然不能再点,人能来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吧!沈牧扬心想,任然在担心牧清是不是会如约来和自己喝这一杯的咖啡。
已经中午了,江市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午间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穿透而来,路过咖啡厅二楼的窗户,悄悄的进来。沈牧扬看着窗口透进来的太阳的光,照在自己左手腕间的手表上,表蒙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泛出浅浅的蓝色的映像。是牧清在他高考那年招工匠特制的手表,在阳光下会显现出二人的影子的表蒙。沈牧扬带着这块手表,从不离身,也偷偷的藏着属于这块手表的秘密。
沈牧扬看得认真,貌似全然没有发现楼下停着的那辆银色的沃尔沃里的女人正在悄悄关注着自己。车里的女人看着二楼窗户后面做着的沈牧扬,戴上了手中的眼睛。眼镜是她刚刚在车里找到的,不知道是刚好还是早有准备,他很感谢这幅眼镜,给了她下车的勇气。黑色的镜片掩住了双眼,甚至是小半张脸。沈牧清走下车,终究还是如约而至,来赴这场各怀鬼胎的约。
阳光正好,抛洒的蜜糖色的头发在微风中丝丝飞扬。
谁又会料想到,再次相见的我们,心里确各自怀揣着秘密。毕竟上一次我们见面还在分享即将初为父母的喜悦。而这次相见,自此心中相隔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