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爆炸声同时响起的,是狙击步枪轻微的枪响。凭心而论,那三名依托制高点俯瞰战场的狙击手并没有犯任何错误,他们隐蔽得极好,但是狙击步枪上的微型控测仪器还是通过他们泄露的体温将他们给挖了出来,三声他们永远也听不到的枪声过后,一切都结束了。狙击手连连开火,暴露出来的恐怖分子一个接一个中弹倒下,火力点一个接一个被打哑了。但是正在跟贝兰民兵和武警激烈交火的恐怖分子狙击手就无能为力了,还有那些躲在远离窗户的地方的家伙,他们同样鞭长莫及,只能干着急。
校园里已经变成了血肉横飞的战场,AK步枪和贝兰军队普遍装备的81式自动步枪几乎是面对面的对扫,高爆手雷你来我往,在硝烟弹雨中不断有血花溅出,民兵,武警,恐怖分子,都在其列,最多的还是那些快要吓疯了的学生。民兵和武警都是勇敢的,但是在营救人质的行动中,光是勇敢还远远不够,尽管他们不顾一切的用身体挡住了指向学
生的枪口,但是杀伤力巨大的AK步枪子弹在如此近的距离射穿钢板都没问题,更何况是他们的血肉之躯?炽热的子弹轻而易举的射穿他们的身体,带血带肉的射进学生的身躯,到处都是两个一起倒下的身影。暗剑大队踩着尸体和血泊艰难的向前挺进,计划完全失败了,突袭变成了强攻,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能硬攻。恐怖分子从窗口探出枪管朝他们猛烈扫射,在狙击手锁定他们之前又缩了回去,手雷不断从上面扔下来,特种兵只好捡起来扔回去,至于能炸到什么就只有鬼才知道了。特种兵不断发射催泪弹和烟幕弹,搞得战场乌烟瘴气,不管是民兵武警还是恐怖分子都睁不开眼来,趁此机会,从下水道渗透的那一组攻进了校园,拉开队形冷酷地射杀着混在人群里的恐怖分子,并指挥民兵武警将受伤的学生背出去,省得他们在这里添乱。有七八名恐怖分子逃出了烟幕弹和催泪弹的覆盖范围,利用地形跟特种兵激烈对射,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在一楼西边一间教室里,两名恐怖分子用最粗暴的动作将几名学生打倒在地,并且将门反锁上。他们的情绪快要失控了,用枪指着学生连连开火,子弹打在地面上火星迸溅,跳弹乱窜,学生们带着哭音尖叫,看着学生们惊恐万状,他们放声狂笑。正笑着————
“轰!!!”
一声巨响,墙壁重重一震,一大块墙体被爆炸波切下来,露出一个大大的豁口,两名恐怖分子本能的将枪将准豁口,却见一道黑影闪电般窜进来,只一扑就将最近那个扑倒,再一口,第二个小腿被咬得血肉模糊,失声惨叫,不等他把枪对准凶悍的军犬,一名特种兵就冲了进来,一秒钟内打出两个三连射,将他和那个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家伙击倒,跟进的那个手持防弹盾迅速冲上,手枪对准他们的头部分别连开两枪,直接将两颗头颅打成了烂西瓜,一切在五秒钟之内就结束了。无视这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小组长对着耳机报告:“D点清理完毕!”
在南侧,数名突击队员像蜘蛛一样灵巧从墙壁爬了上去,一直爬到关押人质最多的三楼,他们的目标是一面一米五高的玻璃墙。不时有恐怖分子冲过来想在他们头顶建立一道防线,结果过来一个就被狙击手射杀一个。他们顺利地爬到了三楼,一个抡起破门锤狠狠地砸了过去,咣一下,玻璃爆裂,半秒钟后,轰然一声巨响,一团火焰裹着大量玻璃碎片从狂冲而出,烤得他们头发焦卷————玻璃墙上果然有炸弹!好在这几名队员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没有受伤。倒是这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楼内的人愣
住了,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头顶的天花板重重一震,日光灯和电风扇都掉了下来————上面也被特种兵攻占了,他们看来正试图用炸药炸开天花板跳下来救人。从楼梯口下来不行,那里有两名恐怖分子,一个用轻机枪一个用霰弹枪,在狭窄的楼梯里可以说是一只麻雀也飞不过。出于对自己设置的诡雷的自信,恐怖分子不约而同的把枪口对准了被炸得龟裂的天花板,甚至有人还在心里幻想着这样的画面:企图破窗而入的特种兵被爆炸波无情地裹住,狠狠的甩了出去,在空中手舞足蹈,摆足了姿势后才重重的摔在硬梆梆的混凝土地面上,身上的手雷什么的被摔爆,整个人在一团火光中变成一团血浆,溅起十几米高······
从窗口打着旋飞进来的东东粉碎了他们的美梦。那东东圆圆的,黑黑的,亮亮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恐怖分子们狂叫:“手雷!”话音未落,眼前闪过一道可怕的白光,刺得他们眼膜隐隐作痛,眼前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见了。惊骇万分中,他们听到有人用贝因都语大喝:“我们是国防军,趴下!”接着就是密集到极点的冲锋枪扫射。袭击者一定经常干这种集卑鄙无耻于大成的事情,只是几支冲锋枪,分几个角度开火,就完全覆盖了足足两百多平米的空间(这是图书室,不过很多设备还没有到,空荡荡的,用来关人最好了,当然,用来突突群体目标也不错,没有阻碍),恐怖分子在弹雨中痛苦地痉挛着,身上不断炸出一团团血雾,特种子弹射进他们体内,并没有穿出来,而是炸成无数细细碎碎的细片,形成一团团蘑菇大的阴影,挨上一枪得做上十几次手术,被打中脏器的话基本上没救了。等到弹雨终于停止时,这些倒霉倒到姥姥家的恐怖分子已经变成了一团破布。
小组长飞快地卸下打空了的弹匣,换上一个新的,对着耳机报告:“A点控制!”
在恐怖分子比较集中的饭堂,几名手持防弹盾的特种兵破门而入,恐怖分子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叫声,扳机一搂到底,弹匣里的子弹不要钱的扫出去,打得防弹盾砰砰作响。只可惜防弹盾太过坚厚,除非他们用大口径霰弹枪轰,否则跟给人家挠痒痒差不多。特种兵手里的无枪托式微型冲锋枪也猛烈开火,小口径子弹不分敌友,一律撂倒,被击中人不管哪个部位中弹,都马上倒下,再也起不来了————这是猛毒弹,带有烈性麻醉剂,可以在几秒钟之内撂翻一头成年雄狮,却不会对人体造成大的伤害,药性一过,再把皮外伤养好就行了。浑身麻木的恐怖分子连挪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
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帮煞星走过来,用自卫手枪挨个给自己补枪······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恐怖分子眉心被子弹凿出一个深深的血洞,脑袋向后重重一扬,仰面倒下,这场异常血腥而混乱的激战终于以恐怖分子被全歼而结束了。但是,看着满地尸体,没有人高兴得起来————从营救人质的角度来说,他们已经彻底失败了。在长达十五分钟的激战中,六十多名恐怖分子被全部击毙,暗剑大队二人阵亡,六人身负重伤,伤得最重的那个被子弹打穿了右腿动脉,血流不止,都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面对如此严重的损失,毒箭肺都气炸了,一手揪住武警大队队长的衣领把他顶到墙壁,怒吼:“是谁让你们擅作主张发起强攻的?你们脑子坏了是吧?要不是看在倒在地上这几十名武警的面子上,老子非毙了你不可!”
大队长虽然听不懂汉语,但是从这位中校那狂怒的眼神中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痛苦地低着头不说话,就算毒箭真的要毙了他,他也无活可说。事情真的坏在他们武警和民兵身上,但是这真的全怪他们吗?要知道被扣为人质、随时可能被没有人性的恐怖分子枪杀的学生里有他们的儿子,有他们的女儿,有他们最疼爱的晚辈啊,他们已经提心吊胆了整整十几个小时,突然听到那么密集的枪声,看着这么多孩子被射杀,他们还怎么保持冷静?于是悲剧发生了。
苏兰武看了一眼刚刚交上来的报告,嘴唇直哆嗦,用异样的声音对柳维平说:“在此次恐怖袭击事件中共有三百三十七人死亡,包括全校的老师和两百多名学生·······欧裔学生无一幸免。此外,还有五十一名民兵和三十四名武警伤亡!”
柳维平低声说:“真的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啊!”随即暴怒的说:“给我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哪怕是老鼠洞也不要放过,我要知道刚才阵枪声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制造的混乱!”
话都还没有说完,步话机响了,传来一名小组长的声音:“少将,你最好过来一下,这里有些很让人费解的东西!”
柳维平和苏兰武迅速赶到,在三楼一个尸体枕藉血流满地的教室里,数名特种兵已经建立了警戒线,保护现场。柳维平注意到,死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欧裔学生,都是在近距离被自动步枪扫射致死,血肉狼藉,惨不忍睹。在教室的一角,躺着好几名恐怖分子,同样是在近距离被击毙,都被打成马蜂窝了。苏兰武认出其中一个,咬着牙说:“索、拉、查!”拔出手枪对
准这个恶魔的尸体一口气打空了一个弹匣。柳维平对此不感兴趣,问带队的小组长:“是你们小组将他们击毙的?”
小组长说:“不是,在我们冲进来之前,他们已经死了十几分钟了————他们是死于火拼!”
“火拼?”柳维平十分意外,在重兵包围下还有心情火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小队长说:“是的,我都问过了,各个小组没有一个对这里发起过攻击,除了火拼,实在没有办法作出合理的解释了。而且你看那边————”把柳维平领到一个角落,这里也倒下了三名恐怖分子,与索拉查那一拨面对面,形成对峙,都是胸部中弹的。而且从这个角度看,不通难发现惨死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是背对着他们,被后面飞来的子弹射杀的。柳维平的目光落在一个半边脸被烧焦,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身上,这家伙与索拉查面对面,右臂被打断,死于失血过多,而索拉查则是胸部中弹。小队长说:“这几个都是白人。”
柳维平浑身一震,脑海一道电光闪过,一切刹那明晰。他像法医一样仔细检查了这几具尸体,连最细小的细节也不放过,遗憾的是没有任何发现,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做出最接近真实的推理:
在被自己镇住之后,索拉查动摇了,产生了向政府军妥协的念头————这几名身份不明的白人坚决反对,双方激烈争吵————索拉查作为头头的身份占了上风,这几个家伙被骂走————这几个家伙闯进了这个集中关押欧裔学生的教室,大开杀戒————枪声响起,现场一片混乱,学生们冲破恐怖分子的拦截逃跑,索拉查带人赶来,双方一言不合,发生火并,最终同归于尽————恐怖分子向逃跑的学生扫射,失去理智的民兵和武警发起强攻······
几百条人命,居然就是被这三个人断送的!柳维平几乎咬碎了牙关,重重的踹了一脚尸体,怒吼:“查,给我查!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这几个家伙的来历给我挖出来!我敢用脑袋打赌,他们决不是普通人,更不是什么头脑发热的恐怖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