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主观上比较倾向于相信他。
除了一个问题:“爹,你贵姓?”
“啊?”这个问题让那个怪人一阵茫然,不过最后还是回过神来道:“我当然姓丁。”
“丁……什么?”
“丁常。名字挺一般的吧?所以我很少跟人说起。”
嗯,确实不怎么响亮,你看看沈倾城!
丁常摇头:“名字响亮?你不觉得听起来就是孤家寡人众叛亲离的样子?”
“是这感觉是没错,但事实上孤家寡人孤苦伶仃的人貌似是你,从概率上来说你就大得多了啊!”
“不要骗人,坏事落到谁身上你那什么概率就都是十成十!就是全中,哪里能用一个人的境遇推及所有人?”丁常反驳道。
行啊!很有些概念啊!我对丁常的不迷信和独立思考能力大家赞叹,让他一阵摇头摆手。
“所以,说说你娘吧,你又怎么成了……成了沈倾城的儿子?”说到这里丁常有些挣扎,但显然还是更加想知道这些。
但是很抱歉,我不知道啊!
我虽然天赋异禀、天资聪颖、天分过人……呃甚至不是天然的人,但也不可能记得沈念三岁以前的事情啊!而程沐又不常常回到葬花楼,偶尔回来跟沈倾城像仇人一样,吵架吵得翻天覆地,仿佛要马上拼个你死我活似的,我又哪里有机会去了解这两个明明无法共处的人怎么就成了夫妻?
“你说他们像仇人一样?”丁常喃喃地重复了一句我的话。
“是啊!沈倾城逼着我练习烈阳神功,程沐十分反对,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因此而反目的,所以我对此还曾经十分愧疚。”我想了想,捕捉到了这种情绪。
“你练的是烈阳神功?”丁常一怔,猛地伸手擒住我的腕脉,我并没有躲闪也没有反抗。
“怪不得……咦……不对!”他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哪里不对?”我问道。
“你似乎曾经受过伤,几乎功力全废?”丁常疑惑地问道。
“对,两年前我就已经练到了烈阳神功巅峰,但是不到一年前吧,我忽然中了一种奇毒,导致功力暴走,经脉全断,后来幸好得了神医救治,可是功力却全都废了,只能一点儿一点儿恢复,这次来云岭,也是找药的。”
“沈倾城呢?是不是他害了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害了我,害了阿沐!还要害我的儿子!”丁常大怒,几乎发狂地叫道。
“呃……”我轻轻拍了拍丁常的背,试图让他不要那么激动,“其实沈倾城在我受伤的半年前就死了。”
“沈倾城这个王八蛋!终于恶贯满盈了吗?死了好死了好!苍天有眼啊……咦?你说什么?沈倾城死了?他已经死了?”丁常颠三倒四地说着,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死对头,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仇人,竟然已经死了。
他沉默地垂头坐着,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都缩小了一圈。
“阿沐死了……沈倾城也死了……我为什么还要活着?”他抬起头,轻声问我。
“我想……这不是还有我吗?”我寻找了一个自认为最合适的答案。
“你看我没人照顾多么惨?一岁没了亲爹我自己都不知道,五岁没了娘,认贼作父辛辛苦苦长大到了二十一岁,当上了葬花楼主,在江湖上有名望有地位,结果莫名其妙地被人害死了……呃害得差点儿死了,你说我惨不惨?可不可怜?”我毫不放松地追加补刀,一定要让丁常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感。
这有点儿苦难。据我所知人类的育儿方式是比较奇怪的,父母两人都有漫长的抚育期来照顾宝宝,可是通常却都是丧偶式育儿——母亲忙前忙后,父亲基本上是缺位的,跟死了差不多。
当然,我这个爹是被动地丧了。但是你也不能对一个从一岁之后就没见过儿子的爹抱太大的希望。
我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发现丁常没有反应,忍不住停下来抬头看他。
却发现丁常浑浊的眼里泪珠滚滚而落。
他还握着我的手腕没有松手,一反手拉住我的手,颤抖地说道:“儿子,我的儿子,你说的对!你……说话的样子可真像你娘啊!她从前也是这样跟我絮絮地说着,说好多话,我还嫌她烦,谁知道那次离家跟她一别,从此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啊!”
我像程沐?长得像我知道,风顺也这么说过。可是说话絮絮叨叨的样子也像?不可能吧!我从来没见过她说超过五句的话,除了跟沈倾城吵架的时候。但那时候他们也多半会说几句就避开我。
“你娘……去了葬花楼之后,看来一天也没有快乐过。她那么聪明,肯定很快就发现沈倾城骗了她,她……也许只是为了能够把你养大吧。”丁常抬头望天,仿佛目光能透过漆黑的山洞顶,看到程沐当年的样子似的。
“说娘聪明,那是真的让我佩服到五体投地。你不知道娘生前做了多少事……”
我说起自己这一路来如何寻找灵药,恢复功力;如何靠着程沐留下的毒经和机关术逃脱了数次生命之危;又如何遇到程沐安排的机关,得到了落木心经……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真的有血缘这回事,而且居然也能影响到我的思维模式,让我忍不住把各种隐秘都说给丁常听。
丁常偶尔会插嘴问上一句两句,让我解释一下他没听懂的部分,但多数时候都是满脸骄傲地看着我,仿佛只要是夸奖程沐的,就是他最爱听的话。
“你看如果不是靠着娘安排好的一切,我根本没有办法来到这里见到您啊!”我总结道。
“是啊,阿沐她一直比我聪明多了,那时如果不是她身体不舒服,加上家里老父亲又病倒,我们就不会分开,阿沐在的话我怎么会上了沈倾城的当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