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霜依旧晃我的胳膊,她声音里的哭腔越来越明显,而我们的心也越来越凉。
我们还说什么呢?
我们还能够说什么呢?
“不可能的!我儿子不可能的!”
赵成冬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声嘶吼,我们都不相信只是孩子就能做出这种事,可是事实摆在面前,我们无法选择。
“如果觉得你儿子是冤枉啊,那就找出证据来证明。”葛华裎一拳捶在手术床上,他声音虽然听起来是平静的,可是最后的颤音出卖了他。
我让如霜放开我的胳膊,我走到手术床前,此时无影灯已经恢复正常,正清楚地照着这张床。
“这里应该是有血迹的,怎么这么干净呢。”
我摸着这张床,难以想象,那个腿有残疾的年轻人躺在这上面该有多痛苦。
那可是活生生的解剖啊!
“葛华裎,你能拿到鲁米诺显血剂吗?”
赵成冬宛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拽住葛华裎的手,“我不相信,只要鲁米诺识别不出就证明这里根本没发生过什么命案!洛秋官是错的!”
“你疯了。”葛华裎怔怔的看赵成冬,“一旦这里显示出来,那就是铁证!”
“无所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我不相信!”
赵成冬毕竟是赵烨的父亲,常人都不敢相信自己还在上小学的儿子会涉嫌虐杀。
“我可以拿到,但若是真的显现出来,我会请警察介入。”
“我知道,如果……如果真的有……我也会……”
赵成冬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弱,到最后他只能垂头扶住手术床。
“鲁米诺显血剂是什么?”我终于能够插一句了。
“顾名思义,一种能让血液显形的喷雾,不管过了多长时间,不管擦拭的多干净,只要这里曾经有过血迹就已经能显现出来。”葛华裎耐着心给我解释“如果真如刚才看到的,这里曾经发生过人体解剖,那么鲁米诺会把血液照出来。”
“可是不排除他们已经换过手术单了啊!”我拍手底下这张白色的床单,“别忘了,这帮孩子都是大富大贵,他们要得到这些东西很简单!”
“手术单可以换,手术床却换不了。”葛华裎摸这张手术床,“刚才血迹的蔓延范围很大,甚至超过手术单的覆盖范围。”
我们俩争执的这一会,如霜走了过来。
“就算没有血迹那就证明这事真的没发生过吗?你们不是侦探吗?为什么不亲自去查查那几个孩子的行踪,还有刚才那些腐肉味,葛华裎你说过是分尸,那干嘛不去查啊,为什么只在这里纠结血迹!”
如霜颤着声音的嘶吼让我们几个如雷贯耳。
对,还有很多线索,不只是这里!
“我在进来之前问过门口的售票员,五个月以前,这里曾经来过七个孩子和一个腿脚不好的年轻人,因为和售票员说话的是李华,所以售票员记得很清楚,既然五个月以前的事都记得很清楚,那么之后的事也一定记得,不如我们去问问。”
“好,秋官,你和你妻子去问售票员,我和赵成冬去找那些尸臭味的散发地。”
互相分配好任务后,我们四个分头寻找。
出了鬼屋后,我和如霜找到刚才进来时卖给我们票的售票员,在我利诱+利诱之下他告诉我,那几个孩子之后也有来过,来的次数很频繁,不过每次来的时候不是像第一次一样全员都在,而是分成批次的,今天这几个,明天那几个,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一个月,一个月后的某个周日来的是八个人,还有一个孩子,是葛庭禹。再以后,那帮人就再也没来过。
售票员还说,这帮孩子最后一次来的日期他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正是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鬼节。
我猜那天,就是流浪汉被折磨死的日子,因为之后的一个月,也就是八月十五当天,赵烨跳楼自杀。
售票员还给我们看了记录,因为这些孩子进入鬼屋的钱都是记在了李璨崎的账上,所以电脑里有记录,根据记录可以看到这帮孩子几乎隔两三天就会来一次,虽然来的人数不齐,可几乎是挨着的,用手机拍照留下记录后,我和如霜再次进入鬼屋,我们约好在小黑屋里集合。
回到小黑屋后,葛华裎和赵成冬还没回来,腐肉的气息再度飘起来,又是一阵恶心感。
“秋官,你说这里会不会有尸块啊,腐肉气息这么浓。”如霜捂着鼻子,皱着眉问我。
其实这个猜测我也有,只是刚才这个小黑屋已经被我们拿手电筒看了个遍,要是有尸块,能藏到哪去呢。
我打开手电筒,继续在小黑屋里仔细寻找,若是真像葛华裎说的那样是分尸,那么以几个小孩的力量,该怎么分尸呢。
我试着模拟一下那个场景,如果分尸时是在手术床上,那么按照几个孩子的个头肯定特别困难,只能是把尸体搬下来放到地上,然后再分尸。
一想到这,我让如霜先等我一会,然后我冲出鬼屋去找那个售票员。
分尸是需要工具的,我问那个售票员,孩子们最后来的那天有没有背包什么的。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他们那天来的时候不仅背着书包还提着小型行李箱,工作人员有问过需不需要存包,可是他们拒绝了,因为他们都是当地数一数二富豪的儿子,所以工作人员也就没阻拦。
小型行李箱,这回可以确定了,他们一定把工具藏在里面了。
回到小黑屋里,如霜正缩在墙角里抱着自己颤抖,我赶忙跑过去问怎么回事,如霜告诉我,刚才,地板动了。
对,就是地板,如霜说地板起来了,一块接着一块的,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过去,那刚刚爬过一路的虫子。
这里怎么会有虫子,难不成??
问了印证我心里想的,我用小刀撬开地板,我一向随身带着小刀,因为是自己开车出来玩也就不用担心安检,而小刀,我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当初在云南的事让我印象深刻。
我猜想这可能是流浪汉留下的线索,果不其然,把地板撬开后,几块碎骨暴露在我们眼前。
这地下是个坑,坑里埋着碎骨,就因为这样,上面盖着地板砖才看不出来,这里的土壤是纯黑色的,我捏起一些泥土放在鼻子下闻,清晰的腥臭味。
“这要是交给警察局检查dna,没准能查出流浪汉的身份。”我对如霜说道。
“这应该可以坐实他们杀人的证据了吧。”如霜依旧颤抖着声音问我。
正在这时,我手机铃声响起,我一看,是葛华裎,刚才为了方便联系,我们互留了电话号码。
我接听后,电话另一头立马出来葛华裎的怒喊。
“赵成冬!你要是在这里杀了我你也跑不了,你别忘了我是谁!”
“我不管,你们死了,我儿子的事就没人知道了,他没杀过人!”
我大叫一声“不好”,立马从地上跳起冲出小黑屋去找葛华裎。
赵成冬是要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