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庆山仍在丹房打坐。他并没有打算一早就去山后的老君洞。他知道,如果时候不对,就算去了,洞中也是无人。
“嗯,你来得正好。”何庆山说,“你这次闭关之后,失去了记忆,在修炼的时候恐怕会遇到不少问题……”
萧洪被何庆山这样一说,心里有些惭愧。
何庆山回玉虚宫之前,曾经给过他几本经书,其中有清微派的“内炼之法”,另外还有一本符箓和一本咒语。
萧洪觉得,或许是自己悟性不够,所以,虽然有曼儿帮忙讲解,经过了这一段时间,他每日照着这几部经书修炼,却是没有多大收获。何况后来观里又出了意外,这修炼一事,也就放下了。
现在何庆山问起,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回答。
不过,要说一点都没有领悟,那倒是也不至于。
譬如在“援天梯”之上的石崖边,他见过那光影幻化的“自然之字”,现在再去看那一部写满符箓的经书,仿佛冥冥之中有了几分熟悉。
“嗯,看来你的这段奇遇,对你以后修习符箓之法,大有好处。”何庆山点头说,“正一派是符箓大派,其下有天师道、上清派与灵宝派三大分支,所传符箓分别称为‘正一箓’、‘上清箓’与‘灵宝箓’。尤其是这当中的上清派,与我们清微派关系密切,所以,如果你能有机会修习‘上清箓’,那么对于这符箓之法,你必然会有更多领悟……”
萧洪不知怎的,对何庆山所提到的,这正一派和其下三大分支,尤其有些兴趣;同时,他也想到了何庆山曾经说过,可以与正一派相提并论的,就只有全真教。
于是他问何庆山:“这次我来玉虚宫,不止一次听到别人提起,正一与全真两派之间明显有别,也不知道这差别到底在哪里?”
“嗯,这两派都是道教大派,教义之中,相通之处颇多。但是,两派之间,差别也是极为明显。譬如你刚才说到符箓,对于这符箓之法,两派态度就是各有不同。”
何庆山停顿一下,说道:“你看,我们这清微派,自然是像其他正一各派一样,尤其重视符箓。至于这符箓之法的重要性,我想你也知道。符箓,乃‘道门瑰宝’,只有亲信弟子方可传授。凡有弟子初入法门,先要受诸戒,以防患止罪;然后要佩戴符箓,目的是制断妖精、保中神气;此后,随着不断修行,才能依次研习《五千文箓》、《三洞箓》、《洞玄箓》、《上清箓》等等,逐层深入,方得缘粗入妙、转神入慧之法,最终才能还源返一、证于常道……”
“修习符箓,也要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
“不错!你看,像我们这样的小观,那些新收的弟子,经过一段时间,早晚功课合格,经过了‘传度’仪式,这才成为正式弟子;而‘传度’之后,还要修行个两三年,再去更大的宫观参加了‘授箓’仪式,这才算有了正一道士的正式身份……”
萧洪听何庆山这样说,刚刚想到曼儿曾经讲过,“子孙庙”与“十方丛林”的差别,就听何庆山继续解说道:“但是,全真教的规矩就与此不同。全真教的小庙,叫做‘子孙庙’,凡有弟子入道,也是先在这‘子孙庙’学习早晚功课,合了要求,也要接受仪式。而全真教的这个仪式,并不叫‘传度’,而是叫做‘冠巾’。同样,这‘子孙庙’的弟子,在‘冠巾’之后,也至少要经过两三年时间修行,才能再去‘十方丛林’参加‘传戒’仪式……而这‘传戒’仪式,其实也就相当于正一派的‘授箓’仪式,只有经过‘传戒’仪式,全真道士的身份才受他人认可……”
萧洪这才明白,之前只听曼儿说,正一与全真不同,原来在入道的经过上,还有这些差别。正一道士,要经过“传度”和“授箓”;而全真道士,则要有“冠巾”和“传戒”的仪式,这才算有了受人认可的正式身份。
“哦,对了,”何庆山又说,“其实,全真教对道士的要求,比起正一道,有很多不同。比如,这经过‘传戒’的道士,就算在‘十方丛林’正式出家了,那修行的要求,可是极为严格的……”
何庆山还说,全真教不太重视符箓之法,而是强调斋醮仪式。
接着,何庆山问起萧洪,咒语学得如何,便又向他详细讲解了一番。
何庆山说:“咒语,在上古之时,乃是巫师祭神时的‘祝词’。‘祝’、‘咒’常常通用,也就是说,祝词与咒语,都是神灵降授,皆有无穷法力。我们道门中人,凡遇内炼、作法之时,常需符咒并用,符为内外神气相合之感应,咒为精诚所至之心声。内炼修持、画符用符、科仪法事乃至呼风召雷,都离不开神咒。
“我给你的那本经书里,咒语也有不少。单只是施布雷法时所用的咒语,就有“起风咒”、“起云咒”、“起雨咒”、“起雷咒”、“金光神咒”、“雷霆大威德神咒”、“大木郎神咒”、“四溟神咒”、“三十六雷总辖咒”、“七十二候都总咒”、“乾天霹雳咒”……还有其他咒语,也是各有用途,驱邪除祟、祈禳开度、内炼修持、召役神真……作用不胜枚举。”
萧洪心想,何庆山说了这么多咒语,那经书上还有更多,可自己真正用过的,就只有那最简单的《太上金锁连环隐遁真诀》。就连经常听人提起的“还神咒”,虽然重要,自己却从来都没用过,也不知道真正用的时候,法力能不能施展出来。
经书上的那些咒语,有些还能看出是什么意思,有些呢,尽管问了曼儿,上面的字也算个个认过一遍,却完全不知说的是什么。自己显然还没摸着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