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的一抬头看向他,认真且坚定,这是我对他第一次坦白,这也是我的信任。
“子言,你相信,人有来世吗?你相信人死能复生吗?”
“恩。”
他点点头,我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相信?”
“在你身上发生的事太多了,还有什么不可信的吗?”
“我又不是死而复生的人。”
“差不多吧!”
哎!原来他还以为我又开玩笑呢?他根本就不明白我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唉!我就说你不信吧!”
“我信。”
这声我信是看着我的眼睛说的,而且语重心长的拉长了声音,我且相信他吧!
“子言,其实我不是你们这个年代的人,我来自一千多年以后的一个时代。”
“恩?”
我看着他脸上的变化,从我说出来自一千多年以后,从他不经意到惊讶的转变。
“真的,我不是一直问你有没有一面铜镜?我就是因为看了那一面铜镜,然后就来到这里,而当时你正在做祈福。”
“就是你在余江那次,我父亲第二天不是去找过你吗?说我失踪了。”
“说下去。”
他坐到一边的凳子上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我发现他的眼神变得迷离深邃起来,隔着层层迷雾。
“我记得我醒来以后,佟青说我是从台阶上摔下来的,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
“你为何摔下来?”
“我那知道,我站起来的时候,你就在那个高台上,我根本不知道是你。”
“那你当时看到了什么异象?”
“异象?”
什么是异象?我不过是回乡祭祖而已,去给爸爸送衣服的时候看了一件文物罢了,就一眼那面铜镜,就……,对了,那面铜镜?难道那面铜镜能穿越时空?
我闭上眼睛回忆着那面铜镜,片刻,我笨拙的用他的那支笔在一张纸上勾勒出那面铜镜大概的样式,起身拿给他看。
“就是这个样子的铜镜。”
他端详着那张纸上的图案,我顺手接过他的茶杯喝光剩下的茶水,只听噗嗤一声,喝进去的半盏茶水都喷了出来,拿错杯子了?他瞪了我一眼。
我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给他从新斟了一杯,我的一只手拍着另一只手的手背,背对他。
“当时我记得我是在父亲工作的帐篷里看到的这面镜子,一面带有浮雕图案的铜镜,那面铜镜大概是青色,是我父亲在一座古墓里发现这面镜子,而这个古墓在我的老家,我也就是好奇只看了一眼而已。”
“你的父亲不是齐将军?”
“是,也不是,唉!其实也是我父亲,也不是。”子言疑惑的看着我的表情。
“你想啊!这个时代我父亲当然是齐将军,可是我过来的那个时代,我爸爸,不,我父亲是个考古学家,你懂不懂什么是考古学家?”
他点点头,我惊讶道:“你知道?”
“研究史记的。”
“差不多,差不多吧!”
我不敢说是和盗墓的一样,那样不是更难解释清楚了吗?
“所以,你才问我有没有铜镜?”
我点点头。
“依据你画的这幅图来看,这面铜镜不是这个时候的,图案和纹饰应该是西域那边的,具体看不太清楚。”
我一把夺过那张纸,我仔细的再次端详起来,我画的确实跟那面铜镜差不多的样子,除了镜面不太圆,画的图案不太规范,其他一点都不差的。
“你确定这是西域的?”
“不确定。”
“那你怎么判断他是西域那边的风格?”
他指着镜面背后的那只图案,我怎么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不就是一直凤凰吗?
“这不是一只凤凰吗?能用凤凰做图案的那必定是皇家才可以的,平民哪能用的起?”
“它是一只青鸾。”
“青鸾?是什么鸟,怎么和凤凰长得差不多啊?”
“青鸾并不是凤凰,但是确实和凤凰同宗,青鸾以青色着称,羽色华丽,雄鸟中尖尾羽毛特别长特别美丽,也是一种神鸟,是祥和、喜庆的瑞兆。”
“那不还是凤凰,只不过颜色不一样罢了。”
“传说,青鸾是王母的坐骑。”
“那这青鸾为何能雕琢在这铜镜之上?想必还有有什么说法吧?”
“凤凰在远古记载那是一种神鸟,后来作为一种图腾的象征,延续了很久,在西域很多古老的部族里有些图腾的信仰就是以这种神兽作为标志的,既然青鸾是凤凰的一种,那么凤凰便代表着女子,这样一来,用青鸾作为图腾就很容易解释清楚了。”
“你是说,青鸾是一种母系社会的象征,或者说有一个西域部落是用青鸾作为图腾的?”
“不完全对。”
子言的话说的我有些蒙了,这古老的部落利用神兽作为图腾很正常,现在那回族不是还是不吃猪肉,认为猪是图腾吗?
“这面铜镜很有可能是一个古老部族里首领用过的东西,而这首领必定是一位女子。”
他越说越糊涂,我越听越听不懂了,一个铜镜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故事,匪夷所思。
子言的心里也是有些惊讶,但从这个丫头说的,他还不能全信,但是她说的这些都让自己有些疑惑。
这次轮到他惊讶了,这样的故事只是传说吗?却真实发生在他身边,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丫头,从认识她就一直觉得行为怪异,做事风格不同,说话方式难以理解,原来他的特别真的是一种异时空。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认定是我,你来到这里觉得是因为我,一直要跟着我?”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其实我也不确定,但是我反复想了想我过来那个时刻真是你在祭天的那个时刻,虽然当初我看不清楚的你样子,后来又被绑架,但是这恰恰印证了我在别人嘴里听到关于你的一切。”
“我的一切?”
“其实吧!大家都在传,你的本事很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懂玄黄之术。”
“所以呢?你就信了,认为你来这里我是知道原因的。”
“那我也想不到别的什么了?能穿越生死的,只有国师你有这个本事了。”
“呵呵。”
“丫头,你将我想的太神通广大了,我和你一样,凡人之躯而已。”
“怎么会呢?这天下人谁人不知道你国师学过道家长生不老术,精通医术,能让人起死回生?”
子言听着我的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和悦的脸色有些魅惑,让我移不开眼睛。
“子言,你相信宿命吗?”
他的笑戛然而止,面对着我目光陷入了深思,他静静看着我,其实有时候人生的定数是早已计划好的,容不得一点的改变。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我来的这里肯定是因为某一件事,或者某一个人,这历史怎么可能改变呢?”
想我来到这里这么久了,遇见的,听见的,都是我不能相信的一段历史时期,眼前的这个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存在未来的历史书上,但他却真实的活在这个年代。
会有很多人都淹没在这历史长河里,如果上天是让我来见证这段历史的,那么我会让自己活着更久一点,因为我想看清楚现在的一切,不是所有的历史都写在书上的。
“朵儿的话说的好?我们都是这个时代的见证者。”
“子言,你相信我的话了吗?”
“信,因为你是真实的。”
我高兴的激动万分,他没有当我是个疯子,而是听进去了我的话,这证明他信了我的身份?
“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他是什么意思吗?怎么突然转变的那么快。
“我不用在解释了吗?你相信我是为你而来的吗?”
看着他没有一丝表情的脸,我有点害怕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又说错。
“我真的是为你而来的,这是上天的决定,我真的没有骗你一句话。而且,我真的觉得我能来到这个时代,一定是因为你,我和你一定存在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是生生世世好几世的关系。”
我的声音已经从激动慢慢变成了哭腔,重复着几个真的,这么久的憋在心里,今天终于如释重负了。
“回去休息吧!”
这次他说话的语气缓和了很多,客气了很多,我一下难以适应,他是不是一时很难消化这么多东西?
我恋恋不舍的走出他的书房,一溜烟的跑回西苑,脸上的泪痕早已风干,冰凉一片。
小瑶和佟青都还没有睡,在客厅等着我,我黑着脸跑了回去,直接卧倒在床上。
“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啊?”
“小姐,谁欺负你了?”
听着她们两个人的关心的话,我的心很乱,很乱。
“你们都早点休息吧!明早我们还要跟着国师出去呢。”
她们两个楞在原地许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都不敢再说了,过了一小会都下去休息了。
熄了灯,我静静的蜷缩在床上,憋在心里这么久的东西倒出来,真的是很舒服,很多东西都不能对人言语,还要装的像这个小丫头。
因为相信子言,因为觉得就是因为他,所以隐瞒下去还不如一切说出来,接受也好,拒接也罢,这也是我来到这根本无法改变的事。
窗外有絮絮的小雪花飘落下来,薄薄的盖了一层在地上,有些寒气从窗口灌进了房间,这瑞雪应该是兆丰年才对吧?
师傅的话又回荡在耳边,这些年自己仿佛忘了这句话了。
“子言,记住,命定的劫数,终究还是逃不掉的。”
师傅是个能看破天机的人,很早以前就告诉自己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劫数,难道那个丫头真的是上天命定和自己有劫数的人吗?
今日里,丫头的坦白倒是让他意外,若说师傅当年那句话是吓唬自己,而今丫头的话,不得不让他重新考虑关于宿命劫数的问题,根本不存在劫数,命定的劫数,却真的来了。
从第一次见到她,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奇怪的言行,都让自己觉得她跟世家小姐差距很远,尤其是,她的眼睛,重瞳,这意味着,她是这个时代不一样的一个人,不一般的一个人。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她竟自然而然的影响着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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