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去,我过去看看。”
我又坐回里面,此刻才是焦急万分,如热锅上的蚂蚁。子言跳下马车跟着佟青快步过去,随后我便看见白芷闪身也跑了过去。
马车并没有停留多久,继续在赶路,前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大概一个时辰,子言才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
我看见他扭动了几下自己的胳膊,伸展开,他一眼便望见我看着他的样子。
“是不是胳膊不舒服?”
“无事。”
“柳姑娘怎么样?为什么会晕倒?”
“她的伤虽然好了,但是身子受损严重,现在跟着我们长途劳累,难免会晕倒。”
“哎!看来柳姑娘以前吃了不少苦。”
“她说,我们救她那时,死的是她的叔父。”
“她的家人呢?”
“大概已经惨遭不测了吧!”
“为什么有人追杀她?”
“可能是因为她们家族吧!”
“她们家族?”
“也许是一个秘密。”
“那时,那么多人围观,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伸手救她,难道救她会有不测?”
“因为她的身份,她一家人都是毕摩,后来寨子里来了一个能呼风唤雨的新身份,诅咒她们一家,是亵渎鬼神的巫师,她的家就再也不平静了。”
“毕摩是什么人?”
“寨子里的毕摩就是主持祭祀大典活动的,宗教信仰活动的中心人物,其重要职责是”沟通神、鬼、人之间的关系“他们会祭祀、巫术、兆卜、禁忌,在寨子里他们威望很高,仅次于首领。”
我忽然明白了她身份的重要性,对于遭到斩草除根的灭顶之灾,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不然谁会下手这么狠。
“那她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
“是,她父亲告诉她那个新身份的人一直在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也不至于杀人全家吧?”
子言微微垂头,他的白衣染上了灰色,周身散发出一阵强烈的雷霆之怒,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我忽然明白过来,那个新来的要找的东西就在柳絮儿她们家里?而且跟她们有很大的关系?
“你是说,那杀人的人找的东西在柳絮儿她们家。”
子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面玉佩端详起来,难道和这玉佩还有关系,他们分别都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你的那面玉佩,我放在国师府里了,没有带在身上。”
“我知道。”
他的脸色凛然的混成一色,怒气之间多了一些黑青,眉眼里都是思索的目光。
夕阳西斜,我们到了仓剑山山脚下,两个石屏障般的小山矗立在两侧,俨然将山门必经之路遮挡的严严实实。
这上山的路就一条,而且过了石门远远望去不算平坦,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貌特征,几万年的地壳运动才造就了这样的奇观。
从不远处跑过来一堆人,他们都是黑色锦衣,看样子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整齐的站着子言面前见礼。
“恭迎主上。”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的脸上带着及其浓的恭敬之色。
“李忠,山上可有异常。”
“回主子,五日前,京城传来消息,说有贵客登门。”
子言拂袖站着山门前听到他的回答,显然已经知道事情看来有变化了,这才出去半年,可见朝中局势风云变幻的这么快。
我此刻的心被这山门奇特的一切吸引,这地方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感觉。
“上车。”
子言在前面喊我,我飞快的跳上马车,上山的路有些崎岖不平,马车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停下来了,我跳下马车看着山里的景色,起伏连绵的三座大山,在眼前已经那么清晰起来,主峰半腰有几座亭台楼阁镶嵌在上面,郁郁葱葱的树木点缀了整个山峰,恰似几笔墨宝的流露。
我跟在子言的身后从山脚一路攀爬上来,说是攀爬其实有点夸张,人家这小路修的很有艺术感,有云梯之感。
一路上,子言回头嘱咐大家小心在小心脚下,文秀和白芷搀扶着阿妙音小心翼翼的朝上走。柳絮儿的脚步显然有些慢,远远的落在我们后面,小竹和佟青搀扶着她。
这山里的感觉真的很难形容,傍晚的彩霞映红了天际,映射着那些亭台楼阁,像是走进了千年古刹的感觉。
未闻心已敬,
身临悟已满。
不是道家客,
却离仙山远。
就像你置身于这净土法门一样,不自觉的一种肃穆,心中的那份执念瞬间被击破了然。
或许道家佛门就是这般的奇特,世人眼中的俗事在这里便渗透了佛理道德,你所不能解惑的一切,往往他们便是最明白的地方。
都说参禅礼佛,清修无为,这些本是世外高人一直信奉的理念,今日这场景有点像。
前面不远的阁楼很像道观,但是又有些区别,它缺少了宗教的色彩,其实我刚一进山,就有所感觉到,但凡寺庙道观都有些供奉,可是这里没有,但是其外形建筑是道观的模样。
我跟着子言进了大殿,里面倒像是一个会客的大厅,这里面的格局大多都是简约的风格,和国师府大有不同。
“主上,房间已经安排好了。”
那个大叔匆匆去,又匆匆而来,身影如此的矫健,难以看出有四十多岁的模样,这功夫了得。
“白芷,你先带阿妙音去休息,让弘叔过去瞧瞧。”
“是,主上。”白芷搀扶起阿妙音准备朝外走。
“乾子,我……。”
“阿妙音尽管住下,这里是我家。”
阿妙音的脸上立马有了笑容,她眼睛看不见,但是心却跟明镜一般无二。
“李忠,带这位姑娘下去,好生照顾。”
身边有一个女孩子过来搀扶柳絮儿,李忠在前面带路,柳絮儿苍白的脸颊有些不悦,但是这里一切子言说了算、她只好跟着人家下去了。
“文秀,你也去休息吧!”
“子言哥哥,我想去看看梅姨。”
“去吧!”
我看着子言一个个都将人打发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似乎他是有话要对我说嘛?
有下人上了一杯茶,我四周瞧着房间墙上的画,像子言这样的人,想必这画必定也是宝物。
他抿了一口香茶,盯着我的头,四处转到。
“可有什么不妥?”
“没有,我就是很奇怪,这里不是道观吗?”
“朵儿观察的很仔细,连这建筑都能瞧出来。”
我摇摇头,站起身,朝着西墙走去,那副画有很多人,像是天上的神仙赶庙会似的,笔锋清晰超妙,线条虚实变化莫测,按现在说法就是有点三d效果。
“那是道玄大师的画。”
“谁是道玄啊?”
“吴道子。”
我一拍脑袋才想起来,是,画圣最喜欢画的就是这些宗教人物了,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嘿嘿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一转身,子言已经站在我的背后,是我太专注这画?还是我心里有些狂喜。
“可愿意随我出去走走?”
“好啊!好啊!”
我巴不得,子言带我出去转转呢!这地方我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迷路怎么办?这是山里。
我们沿着山路一路上了东面的悬崖的小亭子,我朝下看去,落差不是很大,但是还有有些恐高。
落日的余晖在一点点的消寂,山里的风呼呼的有些微凉,倒是让我感觉神清气爽的许多,从一上山来,我的燥热不见了,仿佛这里是三月的天气,跟着外面的炎热简直天上地下差着。
“这里很美,很壮观,也很凉快。”
我背对着子言站在小亭子的一角,望着远处,仿佛置身于天地之间,有了气势磅礴的胸怀。
“看来朵儿很喜欢这里。”
“不是喜欢,是超级喜欢这里,它很像一个世外桃源,让人心爽神宜,你知道陶渊明的那《桃花源记》吗?他虽然写的是个意境,但是这里真的有那种感觉。”
“朵儿竟然一直在向往这样的生活。”
我有些感慨,是我向往的生活又能怎么样,他带着我逃避可以吗?家国天下,子言的责任不在此,他从来没有想过过什么样的生活,生在这个乱世,你的微薄之力显得那么重要,老百姓期盼的就是这样的生活,老百姓还不是一样流离失所,生离死别,这个时代它不容许你有这样的思想,你所能做到的就是好好的活着。
“主上,京城那边传来消息。”
田七将一个密函递给亭子里的子言,安静的站着一边,田七的眼睛里始终带着敏锐的观察力,他看我的时候多了一份焦虑。
“夜了,很凉,我们回。”
西边的最后一丝光亮淹没在无尽的黑雾里,山的轮廓变成了缥缈的黑纱遮挡着风景。
我迈着小碎步,朝下行走,子言从侧抓住我的手,安稳的搀扶着我,小径旁有昏暗的光亮照着我前行的脚步,微弱的灯是那么的明显,田七的脚步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后面。
这山路就像这世间的路,这油灯的亮就像是子言的手,他的温度恰巧是我所能感觉到的,这也是这世间的百姓能感觉到一样,我不仅抬起头看向子言,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笑,坚毅从容。
吃饭的时候,整整一大桌子的菜,几个下人在旁边伺候着,我们坐在一起,难得的相聚。
“用餐吧!”
子言一发话,我们都默默地吃了起来,席间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大家脸上各色表情都有,看来这里的规矩很严。
吃过饭大家都到了原来那间大厅里,说是子言有话要讲给大家,我们跟着他们一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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