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洼前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一队斥候骑兵正在往来奔驰哨探,更远一点的地方,是一连片灯火通明的营帐,用木质栅栏围了起来,栅栏外侧,以及栅栏墙的入口处都堆满了鹿角,插上了拒马枪,至少有一千以上的哨兵轮番站哨。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在我们看不到的暗处,至少还藏着不下于五百名的暗哨。
现在,那队斥候骑兵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将军,要不要动手?”维森特有些紧张地问我,在他身边,三十名死神之眼已经把上好弩箭的狙击弩对准了那个方向。
我摇摇头:“不得我命令,擅自放第一剑的,我会让他死的很有节奏感。”
维森特打了个哆嗦,不说话了。
哨探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能够听到他们小声的低语,草洼子里的暗黑战士们都屏住了呼吸。
我看向远处的营帐,发现插在营门口的一根火把正在不停爆出火星,这是上面的油脂涂得太多的迹象。
距离那根火把不超过两米的位置,就堆着一捆干草。
我舔了舔手指,测了测风速,然后闭上眼睛开始祈祷:“风再大一些吧,再大一些!”
风果然就毫无征兆地大了起来,平地卷起一片草屑和灰尘,迷住了那些已经很接近的斥候的眼睛。
为首的一个斥候,一边拨转受惊的马头,一边揉眼睛,嘴里嘟囔着:“艹,搞什么鬼,半夜刮这么大的风!”
他还没嘟囔完,营帐那边就传来了一片骚乱声。刚才那阵突兀的怪风把一根火把上爆出来的火星吹到了一旁的干草堆上,现在那堆干草正在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
“这帮白痴!”那个斥候队长怒吼了一声,拨转马头朝着火的方向扑去,一整队斥候就在距离我们不到十米的地方掉头跑了。
维森特擦了把冷汗:“好险……”
我笑了笑:“现在才是开始。”我看了看法蒂玛,此刻她还是很虚弱的样子,于是只好转身在三十名死神之眼中看了看,找到了那个我注意很久了的,射的最准的家伙。
我说:“你从这里,能把箭射到那团火里去吗?”
那名死神之眼看了看那边,至少有三四百米的距离,他舔了舔手指,测测风速,点点头:“应该可以吧。”
我很严肃地看着他说:“我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命中,不要给我来什么应该。”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说:“没问题!”
“好。”我点点头,从他腰间的箭壶中抽出一根弩矢,把一个鼓囊囊的火药包绑在箭簇下方,交给他,说:“现在,射吧。”
他擦了把汗,说:“加了个东西,我就没把握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别紧张,尽力而为,如果不行,我们就直接冲过去。”
他深深吸了口气,转身把狙击弩对准了那边,然后我紧张得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轻轻一扣扳机,一根弩矢拖着长长的破风声飚射出去。
一秒多种之后,那边营帐门口正在燃烧的干草堆上,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无数破碎的木栅栏残骸和堆积的鹿角轰得一响,飞上了半空中,无数火星雨点般溅上了天空,又向四面八方飞散出去,一股灼热的气浪猛地将正在奋力扑火的斯瓦迪亚士兵推倒在地。
那名死神之眼看得呆了,嘴巴里可以爬进一只鸡蛋大小的蝎子。
那边的喧嚣声更加响亮了,方才的爆炸中,站的最近的那几名斯瓦迪亚士兵直接就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飞散开的鹿角和栅栏残骸似乎也造成了不小的杀伤,而最麻烦的是雨点般四下分散的火星,又点着了不少帐篷和草料。
很快,传来了一连串马匹受惊发出的嘶鸣声。
斯瓦迪亚军营帐立刻乱成了一团,不少暗哨都从藏身处钻了出来。
我点点头,效果很理想。我一把拔出那把令食人妖都恐惧的安都瑞尔,从草丛里拉起了马,跳了上去:“杀吧,弟兄们,让我们给斯瓦迪亚人送礼去!”
维森特和那些弟兄们马上发出一阵气冲云霄的吼声。
接着,我们滚滚的马蹄,就沿着地平线飞射了出去,火光和劲风中,三四百米的距离,几乎是眨眼就过。
我一马当先,扑到了被爆炸和火焰摧残得只剩下半边的营门前,正好碰上一队扑出来救火的斯瓦迪亚人,长剑一挥,直接把头前一人从左肩到右胸斩为两截,连声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不是我的臂力好,而是这把剑太锋利了,可以说,没有一件东西它不能斩开。
血雨喷洒中,维森特他们也到了。维森特钢牌一摆,挡开了一把仓促刺过来的长枪,顺手一剑扎进了那个袭击者的眼里。
其他的黑暗骑士一半在冲阵,另外一半捡起地上那些还在燃烧的火把或栅栏残骸,尽全力投向那些还没有起火的帐篷。
这只救火队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被有备而来的我们杀散了,但刚刚杀散他们,就从营盘的另一边扑出来一队百多人的斯瓦迪亚军士,穿着严整的铁甲,手里清一色的扇形盾和锥头枪。
我拨转马头,点着一个火药包,奋力丢向那队军士扑来的方向,接着大吼起来:“维森特,差不多行了,快点撤退!”
维森特还在那边杀人放火,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听到我的话之后,马上应了一声,又挡开一把长枪,提起缰绳,让马一蹄子踩死了那名倒霉的斯瓦迪亚士兵,转身敲着盾牌喊了起来:“撤退!全部撤退!”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丢出的火药包就爆炸了,又是一阵愤怒的爆响,劲风混合着火焰和破碎的木头栅栏飞向四面八方。
远处已经传来了斯瓦迪亚骑士们沉闷的蹄声,我一剑劈倒了挡在我面前的最后一个斯瓦迪亚人,带头冲出了熊熊燃烧的营盘,在我身后,已经杀饱烧够的黑暗武士们也抽着马鞭,轰隆隆跟在我身后离开。
从爆炸到离开,这场奇袭居然在一刻钟之内就完成了。
一直到奔出去七八英里,身后已经没有了斯瓦迪亚步兵的痕迹,但那隆隆的马蹄声还始终如影随形地跟着,我缓了缓马蹄,喘了口气,看看身边的士兵,似乎并没有什么损伤,只是一个个被烟熏火燎,脸上都是黑乎乎的。
维森特匆匆扫了一眼,说:“将军,我们死了七个人,但烧了十几个帐篷,两个草料堆,一处马厩,至少杀了百多个斯瓦迪亚人。”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这样的奇袭居然还会死人,我非常不满意啊……不多说了,斯瓦迪亚骑兵马上追上来了,我们回到先前的位置再说,夜枭也该有信了。”
我的计算还是很准确的,当我们回到最初出发的位置时,法蒂玛抬抬手,从天上接下来那只夜枭。
之前在厮杀的时候,法蒂玛有气无力的,但夜枭一落在她的手臂上,她立刻就神采奕奕了起来,对着那只老鹰亲昵地嘀嘀咕咕个没完,老鹰也蹭蹭啄啄,看起来很温馨感人的样子。
我听着身后斯瓦迪亚人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不得不咳嗽两声,打断了这重逢的一幕。我避开法蒂玛那愤怒得可以杀死人的目光,问:“这周围的情况怎么样啊?我要的详细信息呢?还有,我要找的那个位置呢,找到了没?后面那些斯瓦迪亚人可是眼巴巴地追了我们一路了,被他们追到,你猜我们会有什么样个死法?”
法蒂玛咕哝了两句我听不懂的话,接着扭头去看夜枭,嘀咕了几句之后说:“北边有一片盆地,南边是一些小丘陵,南北两边都没有斯瓦迪亚人,西北部有食人妖的迹象,西北偏西大概七英里左右有一座天坑,哪些食人妖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我点点头:“那么,让夜枭带路吧,我们领那些斯瓦迪亚人去食人妖的窝里逛一逛。”
除了维森特之外,所有的人都打了个哆嗦,而维森特则第一时间看向我腰边的佩剑,眼中露出羡慕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