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好在屋里人多,楚金的襁褓砸在了三嫂的怀里。
楚金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前混沌气喷薄,整个世界都灰蒙蒙的,若不是金星乱窜,很难感受到自己,被摔懵逼了。
开辟督脉的灵气,居然又……没有回收成功。
楚金内视周身,不禁喟叹。任督二脉开辟成功,一横一纵,封存了部分灵气。至于重塑丹田,以这些灵气数量级,是远远不够的。
“扔我老孙子?你可真行!”
楚老太太勃然大怒,从三嫂怀里一把夺过楚金襁褓,气的直打哆嗦。
“他咬我……。”楚金的母亲,一脸哀怨,十分委屈。及笄之年的她,也是一个小女孩啊。
“妈,老四媳妇岁数小不懂事。别怪她啦。”三嫂帮衬着说了维护的话。
大嫂抓起毛巾帮楚金母亲,揩拭四溢的奶水污渍。笑嘻嘻的说道:“楚金这么小,刚出生的孩子,牙床子咬人,也是疼死个人喔。”
这话明显又是提醒了楚老太太,楚老太太果断大怒:“老四媳妇!你太不招调了!我老孙子还没长牙呢?能咬疼你么?”
楚老太太也是彪悍的性子,单手抱着楚金,另一手挥舞着,揪住了楚金母亲的头发,猛地撕扯了几下。
“妈妈妈……。”
楚金的母亲身子骨,现在还未恢复,又是猝不及防,抱住脑袋挣扎,凄厉的求饶。也不敢还手。
楚老太太撕扯几下,也就罢手了,忿恨不已,怒其不争:“不靠谱的东西!真差劲!”
“妈,您消消气,老四媳妇爹娘死的早。不懂事难免的。”二嫂见形势如此,心里天平果断偏向了大多数。揽着楚老太太肩膀,捋顺后背。
此时此刻。楚金感觉到思维与记忆的,迅速磨灭。犹如夜幕降临,遮掩瞭望视线似得。令人无尽压抑,而又无能为力。
大嫂神叨叨的抱过楚金,递给楚金母亲:“好妹子,快别惹老太太生气啦,喂喂楚金,赶紧的。”
楚老太太没有说话,以审视的眼神,瞅着楚金母亲。
楚金母亲,哭哭啼啼,却又不得不接过楚金,撩起衣服……。
“什么?让我喝凡人的奶水?我是神仙!这是在害我!”
楚金忧心忡忡,突然再度窒息。登时怒不可遏。可是,他婴儿的小身板,无法抗衡,以什么来抗争?手蹬脚刨。也是没有多大战斗力的。
顿时,甘甜的奶水,激射入楚金的口腔,顺流而下。
犹如雨水冲刷大石似得。楚金愈发变得健忘。许多许多事件,渐渐淡去,包括一些极其珍贵的……。
楚金努力保持一丝清明,拼命回忆。试图减缓前世记忆的消褪。
可是。
就如夜幕降临,黑云掩映月华一般。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有许多许多的记忆,与楚金渐行渐远。
不是磨灭,是封印。楚金能够感应的到,日后觉醒,还可以拨云见日,恢复记忆。但是,那修炼的记忆何其宝贵。无异于指引前行的灯塔啊。
一股浑浑噩噩的感觉,袭上心头。楚金不禁有些沉溺其中。有时候,忘却记忆,的确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终于,楚金没有斗得过封印的力量,失去了意识。呼呼大睡。
楚金现如今状态,在修真界来讲,就是寂灭了。
然而,落在楚金家人眼中,这才是正常的婴儿状态,喝饱了奶水,睡的十分香甜。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楚金在懵懂中醒来,瞪着茫然的眼睛。
其实,他肉身早就醒来了,只不过是灵识,没有复苏罢了。这次复苏是被喧闹声吵醒的。一大群街坊邻居,以及亲属,连声赞美着楚金,说着吉利话,啧啧连声。
“看呐!楚金这大耳朵,一看就有福气!”
“大耳朵?”
楚金蓦地清醒过来,眼睛眨巴着,他感觉有些神经贯通了肉身。不过这耳朵,实在太小了。委实不值得一提。果断腹诽。
“嘁~!不知道老子原来是只大兔子?!这么小点的耳朵,也算大?瞧你们那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楚金果断腹诽,十分鄙夷这群凡俗。
可是,这话居然脱口而出,宇宙通用语,淌过声带,落在凡俗耳中,如期的嚎啕大哭……。
楚金的母亲喂奶摔孩子,这事不知怎么的,就流传到了楚家小院之外。成了三教镇街坊邻居的,饭后谈资。沦为笑柄。
也是楚金母亲没有娘家人压事,这事愈演愈烈。最后传到楚老爷子耳朵里,老爷子本就木讷,又喜欢憋事儿,且不善言辞。郁结于心,居然就此病倒。
送去医院检查,没检查出什么。只好又接回了家里。
都言隔辈亲,楚老太太时不时,将几个孙子,孙女抱给楚老爷子亲昵。
楚金趁机释放灵识,检查了楚老爷子身体,发现老爷子身体并没毛病,不过是寿数已到罢了。
考虑人伦角度来讲,这是自己的爷爷。不由得长叹一声。楚金渡了一丝灵气过去,这等于强行灌输给楚老爷子一道生机。
强行提高寿元,修真界来讲,就是逆天改命。这是违反宇宙规则的。不但楚金会遭到反噬。楚老爷子也不会二次受益。
但是,凭借楚金一丝灵气,楚老爷子又顽强的活了四年。
临终前,楚老爷子拉着楚大海的手:“小四啊,自我得病这些年,你大哥,你三哥怕我牵扯他们,都分家立户,另起炉灶了。也就你不离不弃,单位发的工资,也都花在我身上了。爹这次是熬不过去啦。我走以后,这房子,你就领着楚金住吧。谁来抢,也不要给。知道麽?”
“嗯嗯。爹,您不会有事的。”楚大海泪流满面。他这一生,很悲催。不招待见。楚老爷子临终遗言,是他与楚金爷爷,第一次交流这么庞大的信息流。
楚老爷子,看向楚大海,叹口气摇摇头。仿佛要再叮嘱几句。可是一口气没上来,溘然长逝。
楚家在三教镇,谈不上是名门大户。不过,也是体面的殷实人家。风光大葬,不可避免。
楚老爷子入土为安,楚家小院,却并不安宁。
楚金的大伯,楚大江一身孝服,端坐在堂屋上首。面色不善。眸光阴鸷,盯着楚大海。
“老四,咱爹已经走了。这次只能宣布分家了。长兄为父,我身为长兄。具体部署……。”
楚大海一愣,“大哥。分家?你和三哥不是已经早就分门立户了么?还分什么家?”
楚大湖一脸憨厚,大奸似忠,他是楚金的三伯。眨巴眨巴眼睛,斜睨着楚大江,话却说给楚大海。
“老四啊,爹去世了。娘还病倒了。精神状态也不好。你就听大哥安排吧。”
“嘁~!三哥好算计呀。大哥张罗分家,你也借光分……。”
“也有你的份!”楚大江一声断喝。大嫂,三嫂急呶呶冲上来,一左一右拦住了楚美美的胳膊。楚美美眼神陡亮,果断噤声。并横跨两步,站在了楚大海对面。
楚大海本就憔悴不堪,此刻脸色惨白。此时无言的抗争,是最好的。
但是,楚大江的外戚们,此刻从院外,竟也纷纷走进了堂屋。
楚大海急忙站起来,招呼:“辛苦啦。还没回去呀。做吧,做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大江的外戚们,这是来者不善。明显是给楚大江撑腰的。楚大江的婆娘此刻,神气活现,双眼放光。
楚大湖不露声色,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娘。楚金的三娘,转身就走出堂屋。快步出了院子。撒腿就跑。直奔自己娘家。
屋内情势危急。气氛很凝重,也很尴尬。楚大海岳父岳母早就故去了。楚金母亲的几名近亲,也不在镇子里。显然,楚金的伯父们,就是籍此仗势欺人。
楚金看清了一切。心中叹息。这么个小破院子。楚大海夫妇也就是唯一的栖身之处。这帮长辈,也有些做的过份了。爷爷尸骨未寒,就张罗分家,不近人情,这不是令人发指么。
三娘报信很及时,三娘的娘家外戚行动很迅速。
浩浩荡荡,足有三十几号人。一个个气势汹汹。有的还拎着棒子。踹开大门,蹬过院子,冲进了堂屋。
楚大湖的舅哥孔凡仁,三教镇有名的大地痞。趾高气扬,说话无所顾忌。踏入堂屋,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楚大海。
“老四,听说你要独吞楚家家产?”
唐屋内,本来寂静无声。孔凡仁这话不经意居然打破了僵局。
楚大海勃然大怒,嗖地站起来,惨白脸上,黑云缭绕,铁青狰狞:“孔大哥,你什么意思?难道想管我楚家家事?”
孔凡仁,“哧~!”轻蔑一笑,盯着堂屋内众人,逐一扫视,边看边说:“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
“蹭~!”
楚大海一个箭步冲向堂屋内的古老镜台,动作快捷无比。拉开门掏出了压柜的一把斧头!
“管你马勒戈壁!你姓楚?滚出去!”
楚大海方才二十周岁,可以说放眼哥兄弟之中,他无疑是最需要亲情维护的。可是老父离世,纸钱还飘荡在空中。尸骨未寒,老娘在堂,就遭遇亲情的戕害,他简直要崩溃了。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玩命的最怕不要命的。望着楚大海铁青着脸,血红的眸子,择人而噬的暴怒。孔凡仁果断怂了。
头也不回,转身跑出堂屋,冲出了院子。
楚大海扬起斧头,环指一圈,一声爆吼:“不是姓楚的,都他么给我滚出去!”
楚金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不过他双眼璀璨。感觉这是四年以来,楚大海唯一能入他法眼的一次举动。这便宜老爹,迂腐,而又太过于在乎虚名。他是为了孝顺的名声而尽孝。
楚大海最看重的无疑是亲情,甚至不惜卑贱的讨好父母,以及各房兄长。可正是源于这份卑贱,让各房都看轻了他。加上楚大海并无外戚力量相助,从而无理取闹的敢于要求分家。
但是,此时此刻楚大海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吓坏了这群外戚。纷纷后退。离开堂屋。
有的自恃年纪大,平素有些威望:“大海,你这是做什么?”
“老四,我们也就是过来看看,没别的意思,不要误会。你想多啦!”
楚大海虎着脸,惨白的脸上,黑雾缭绕,颧骨升起不健康的红晕。已是怒火攻心。那赤红的眸子,璀璨迷离,显然,随时有可能失去理智,暴起伤人。
“滚!再磨叽砍死你!”
今天,楚大海,玩得是真的!
两三句话工夫,所有外戚走的干干净净。堂屋内,最后就剩下了楚大江,楚大湖,楚大海,楚美美,还有又溜回来的楚金。
“叭噔~!”
楚大海扔掉斧头,猛地伸手指向楚大江:“二哥是怎么死的?”
“老四!提二哥做什么?都死多少年了。别提了。”楚大湖冲上去,拉扯楚大海坐在椅子上。并在肩膀按了几下。
四岁的楚金,摇摇头。楚大海扔掉斧头的瞬间,他清楚看见楚大江,眼底露出一丝轻蔑。楚大江看出楚金父亲,心底还是对他存有敬畏的。这就底牌!
楚大江,叹口气,摇摇头,似乎追忆,又似乎怅惘:“那时候大哥不懂事,小孩子嘛。总是淘气。下手又没深浅。一根筷子戳瞎了二弟。至今仍然无比愧疚。午夜梦回,唉~。难以释怀呀。”
楚大海怒道:“少拽文。你要不是后来总说二哥是瞎子,瞎子的。他怎么会被你逼疯!”
“胡说!二哥是因为瞎了一只眼,无法参军才郁郁寡欢,自己把自己逼疯的。小心眼,钻进死胡同罢了!”楚大湖生怕楚大江退缩,自己白忙乎一场。果断帮腔造势。
“三哥你这话,嘴不对心!你瞎一只眼坏了前程试试。你们心太狼了!”楚大海怒不可遏。
楚大江,眸子晃动,眼光闪烁,嘴角露出不易觉察的浅笑。楚金心里猛地一颤。他感觉楚大海应该要遭到算计了。
果然,楚大江蓦地仰天大笑,笑中带泪。一甩头,无尽悲伤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楚大海。
“老四!我知道你二哥对你很好。那是哥哥对弟弟的骨血亲情。可是我对你二哥,以及对你,对你三哥,何尝不是很好!尽管我不会刻意表达。但是……。我有一颗心!大哥的心,始终是火热的烫手!掏出来,哧啦!哧啦!冒火星子!”
嘭!嘭!嘭!
楚大江很奔放的,狠狠重锤自己胸膛。敲的山响。
“但是!男人。我们是男人!整天叽,说那些娘娘们们的做什么?想想都要吐!倘若我现在弄根绳子吊死自己,能换来二弟那一只眼睛复明,并活生生的站在我们面前。我啥也不说,毫不犹豫,就去做!就去死!老四,老三,你们相信么?”
“我……信!”楚大湖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的选择了捧哏。
楚大江看楚大海默默无语,无尽的萧索样子,语气一变,推心置腹,语重心长。
“爹走了,娘还在!娘就是也走了。遇到事,谁出头给你们站台?谁?除了我还有谁!还有谁?我是谁!我是你们的大哥!你们的大……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