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幽沐浴的时候,容月就把他脱下来的玄衣跟新买的男装放进洗衣机里卷。
衣服洗好正在烘干的时候,浴室传来流水哗哗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推开。
容月一回头,就看见只围了条浴巾的薄幽站在那里。
她满脸通红地用手捂住脸,指缝却不自觉地张开,露出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薄幽裸.露的上半身看个不停。
“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有种毛巾也别裹啊!让她看个够。
薄幽赧颜,别过脸道:“没看见我的衣服。”
是她的疏忽......
“你的衣服,我给你洗了,正在烘干。”她一边说,一边去柜子里翻出一套新的床单被套往客房走,“你等会儿,我先给你铺床。”
“等等。”他拽住她,掌心的潮湿浸在她的手腕上,带着滚烫的热度。
容月不解地看向他。
薄幽的长发还挂着水珠,披开在如玉的肩头,淡漠如水的脸上因为羞赧而浮起一抹浅红。
美色当前,容月只觉心跳如鼓。
好歹是个现代人,也不是没看过少儿不宜的日本片,却偏偏被薄幽搅得面色绯红。
暗骂自己没出息,容月吸吸鼻子问:“怎么了?”
“我睡沙发就好,不必麻烦。”他说着,就往客厅走去。
容月赶紧拦住他:“沙发睡着不舒服,客厅又没有空调,嗯,就是暖炉一类的东西,如今是秋季,你这样会染上风寒的。”
见她如此坚持,薄幽最后便应了下来,看着她进去忙活。
容月铺好床出来,见他还浑身挂水地站在那儿,忙道:“你先进来坐会儿,我去看看睡衣烘干了没。”
她给薄幽挑的,是件深蓝色的稠质睡衣,将衣服抛给他后,容月又扭捏地拎给他一条黑色内裤,吞吞吐吐地说:“这是我们这儿的…亵裤。”
薄幽:……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薄幽开口,声音颇为无奈:“我要换衣服,容姑娘能否…回避一下。”
“我,我这就出去!”
容月初到夜安时,也像这般闹了不少乌龙,没想到在自己的底盘上,还是连连出糗。
等了一会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薄幽已经换上那套睡衣,站在门口,低眉道:“换好了。”
好看的人,果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容月见他头发还是湿的,拿来吹风机,示意他坐到床边。
然后她跪坐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替他吹头发。
暖暖的风流淌而过。
薄幽用了容月的洗发露,如今,他的发上,带着和她一样的香,在空气里轻轻散开。
“这是何物?”
长发几分钟就吹干了,薄幽惊奇地看着她手里粉红色的吹风机。
“哦,就是吹风机,专门吹头发的。”
容月教他如何使用,薄幽便低头把玩起来。
吹风机的开关被他来回推了好几次。
风正对着他的面孔,没开一次,他都会被突如其来的暖风惊得眯起眼。
容月在一旁憋笑,她才不要承认,自己的男神来了现代就像个土包子,看什么都觉稀奇。
薄幽在房里玩吹风机,她去烘干机里整理衣服。
把给他买的衣服叠好放进衣柜,唇角便微微扬起。
真好,又回归了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日子。
她洗了个澡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好在作业都在学校里解决完了,容月便一身轻松地跳到客房的小沙发上,准备跟薄幽促膝长谈。
薄幽靠坐在床头,见她握着的手机响个不停,不由问道:“你的石头亮了,是你带去夜安的那一块?”
容月瞥见亮了的屏幕,上面是她和薄幽的合照,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看到。
虽然薄幽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还是有种被当场抓住的羞耻感。
得赶紧把壁纸换了才行!
处理完了微信消息,容月正准备放下手机,就对上薄幽漆黑的眼眸。
她心上一动。
夜安没有办法充电,她拍下的照片不多,如今薄幽来了现代,还穿着她亲自挑选的睡衣,不多拍几张怎么能行?
这般想着,就顶风作案,对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连拍了十几张照片。
然后心满意足地锁了屏。
她还是暂时不要教薄幽用手机好了,不然就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对着他偷拍了。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薄幽还在研究床头的台灯,里面亮着的,似乎不是蜡烛……
正看得入迷,就听见容月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
“首先,我对薄将军的远道而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其次,我们要约法三章。
第一,这里跟夜安不一样,不能随便砍人。”
薄幽皱眉,他在夜安也不是杀人如麻的恶徒,只不过自幼背负血海深仇,双手免不了浸满鲜血。
后来被友人邀请北上抵御敌军,一战成名后,便在金戈铁马的路上越走越深。
他是不洁的,他的脚下,踩着无数尸体,他的剑,吸了无数幽魂。
不似她,干净如白纸,连只鸡都下不了手去杀。
正因如此,他才想拼命守护她的这份纯洁。
他的俸禄都偷偷攒着,想着等她遇上了身世清白的心仪男子,就当作嫁妆一并给她。
她的后半生,不应当在腥风血雨中飘摇,而是,同她的夫君举案齐眉,养一双儿女承欢膝下。
那才是寻常姑娘的幸福。
她不仅救了他的命,还给他灰暗的生活带来了光,他堵上性命也要给她安宁幸福的生活。
只是没想到,她会一声不吭地回了家乡,因为有来自另一个时代的难言之隐,甚至连道别都没有。
听常夜的意思,容月早就可以回来了,却一直没有走。
可一旦选择离开,却又是如此的匆忙,一点征兆都没有。
难不成,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便忍不住问:“你匆忙回来,是遇上了麻烦?还是…这边有急事?”
容月张了张嘴,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
薄幽见状,将最近的事串起来,猜测道:“是因为皇上?”
顾泽兰?
容月蹙眉,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跟他有关,如果不是他下旨赐婚,她也不会这般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和薄幽是不可能的。
以薄幽的身份,娶的即便不是公主,也是高门的世家小姐。
她在古代只是个市井之徒,哪怕如含香所言嫁给薄幽做妾,别人都会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高攀。
更别提,她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了,世人只会笑她痴人说梦。
再说了,薄幽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地带她去参加什么茶会诗会,介绍给她一帮青年才俊。
“我的家在这里,自然是要回来的,并不是遇上了麻烦事。”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将话头又引了回去,“第一条你记住了吗?千万别一言不合就砍人。”
“嗯。”
“第二,我不在家的时候不要到处乱跑,你对这里不熟悉,容易迷路不说,还容易遇到危险,我白日里在私塾读书,没有办法顾及到你。”
“私塾?”
他一直以为她不识字,手把手地教她,没想到,她在自己的时代也是位读书人。
“是啊,我们这儿不分贫富贵贱,都能读书,是男女同塾的那种。”
容月兴冲冲地说着,转而又不好意思地承认,“不过我书读得不好,老被人嘲笑。不像薄幽,能文能武。”
“容姑娘的私塾,我想去看看。”
容月想了想,有些为难:“我们私塾需要校牌才能进去。”
而且,那么多八卦爱好者聚集在那里,若是带了薄幽去,也不知道会引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只能对他说抱歉了。
略过这个话题,容月本想继续说第三条,可一时又想不出要嘱咐的,就暂且空在那儿。
说完这些,时间已经不早了。
明知该回房睡觉,她却还是绞尽脑汁地寻找理由多留一会儿。
薄幽虽然因为长途跋涉而有些疲惫,却还是抗住睡意陪着她。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歇息二字。
“我走后,府里都还好吧?”
——你,有没有想我?
“不好。”
意料之外的话,让容月错愕地抬起头。
薄幽倾身上前,未束的长发垂下来,衬得那双眸子越发深邃。
他的语气带了半分责备半分无奈:“你一声不吭地走了,我搜遍了国师府,翻遍了龙城,最后阴差阳错打开了时空之门,才得以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