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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鹧鸪天 第十四章 山君嫌烦(1 / 1)

<>暖风夏蝉。

矮山托着孤月。

山谷里站着好看的人。

好看的人在唱歌:“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

身后的地面上,残肢断臂。

顾客一直在山谷这片空地正中,身体随着歌声摇曳起舞。

手动叫舞,足动为蹈。飞剑是胳膊的延伸,于是飞剑也飞舞如醉酒。

看似随意的身体晃动,每次都恰到好处的避开了袭来的法器,飞剑。

被围杀的那晚,顾客回答宫娥自己失去墨家机关箱还是什么,其中一个身份是如意境界武夫。

如意境,身如意,无所挂碍也。

优秀的人说实话,俗人总觉的在说假话。顾客不喜欢骗人。

飞剑所到的地方,鲜血飞溅,切斩肢体,却偏偏不伤及要害,今夜山谷中这十几人,就这样被一点点耗着死去。

为首一个汉子背配双刀,用极快的速度做出应对,一面藏在人群之后,并不暴露自己身份,一面以心声指挥众人:“务必找机会攻进去贴身缠斗,别让他钝刀子割肉。长肥,飞剑传讯宫娥告知位置。詹大骑,试着以身换伤,挟制住他的飞剑。柳明坠浪两人配合进去将他逼住,不求杀人先让他分心。其他人觑机进攻,自保为上……”

然后被一剑贯穿头颅。

剩下十余人,被伤而不死,咒骂不已。已经有人明知难活,开始用性命施展咒术。

唱歌间隙,年轻人嘴上也念叨不停。“嘛呢?嘛呢?喊什么?既然出动来一群人围杀我,还让我跑了。就得做好被我跑掉以后被我挑落单的袭杀的准备吧?”

“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就仗着你们弱所以你们就有理?你一小瘦子跑到大街上把一整条街都骂遍了,然后就因为你只有一个人,所以就不准这条街上的人打他?老子不骂你祖宗就不错了。你们进卷帘人之前,师傅没教过你们有借有还才是做人?”

“我顾客就喜欢当镜子,把有臭毛病的人身上的毛病还回去,教你们做人。””

这十几人的小队,被从小院养伤后恢复实力、循踪迹跟来的年轻人故意漏出的痕迹吸引,一路尾随而来,然后被吹着口哨现身的顾客困住。

飞剑法宝造不成伤害,武夫进不了身。逃也逃不掉,求救信号被阵法拦截。终究有两个此前熟识的近战武夫配合默契,其中一人拼着重伤引开飞剑,另一个身披符箓甲胄的另一人则以极快的速度欺身,试图拼着受顾客几拳,也要停滞他的身形,只有让他受伤,所有人才有逃出去的可能。

顾客只用了一拳。

符箓甲胄洞穿,近身武夫连人带甲被钉杀在地上。

那晚在城中,事先被埋伏,他们五十余人围杀他一人,顾客有太多手段施展不出。

那么今晚则形势逆转,他顾客甫一现身,先喊的就是“快快投降,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随后真的一人围杀他们十几人。

于是飞剑折返穿插,挑飞眼耳舌鼻,大腿小臂,血液飞溅中带着零碎的筋膜,沉下心去看,高速飞舞的金属带出的红色,被年轻人在月光下泼洒成漂亮的弧度,残忍而凄美。

其中有一个姑娘,自始至终,没有被飞剑波及。

甚至有几次,年轻人的飞剑斩碎她前面一人的半边耳朵,鲜血猛的扑满她的脸颊,然后绕了个弯钻入她身后一人的膝盖骨。

她几个恍惚之后,确认飞剑并不会伤自己后,收手带着惨笑躲在一棵树后,不再出手。

我见青山多妩媚,今夜青山屠宰场。

良久。只剩她一人。

顾客道:“商筱婕,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

女子道:“你知道我名字啊。”

那天晚上,她的任务是执弩。顾客从楼中现身时,她的眼神最温柔,下手最恨也最狠。

顾客逐渐走近,“我当然记得。”

女子笑容满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年轻人语气温柔,“那你告诉我,剩下的人,她们在哪里。”

女子不再笑,“我要活着。”

顾客点头,“我不舍得。”

“不舍得能让我走吗?”

“我不想你死。”

女子犹豫片刻,道:“我们分了三拨,一批去了东平城方向沿途搜索,宫娥大人带人返回了临淄,她说有点不对劲。”

尚筱婕说话的时候,顾客一直越凑越近,呼吸可闻。

尚筱婕闭上眼睛,轻声说,“顾郎君……”

顾客走到了树后,左手拖镰。

身后,树与颈皆断。

空气中似乎是她说的后半句话,“你不骗我多好。”

顾客抬头,月在中天,山风迷眼。

年轻人转头向北,缓缓念叨:“两拨人都这么说,看来是真的。而且你们是饵。”

年轻人一脚跺地,尘土四溅,御镰而去。

山谷中树下,月光满地,满地残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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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有群舟压境,大风迷眼。

随着最后一批飞舟到达,五千万璀错钱清点完毕悉数到达。富水银楼,或者说穆山大岳修行宗门夫如宗,与南姜楚国墨家四主姓之一的白姓之间的这宗青钱生意,终于算是步入实际进程。

从这位全名叫做孙棹琦的墨家行走拄着那根手杖迈进银楼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旬时光。

两方人聚在银楼后院,一改此前轻飘飘的风雅态度,开始一条条梳理条款定契。夫如宗的外门供奉宋仁斢被点破身份后,不再藏掖,正式出面与孙姓行走斡旋。墨家这边也不再只是孙棹琦孤身一人,除了此前照过面的押送飞舟的船队头领,几名从未见过面的同行伙伴也一一露面。

其中一人,住在珍珠泉客栈的前楼,曾经多次去往孙棹琦的乙八号院会晤。卷帘人围杀顾客的那晚,他不小心露了行踪,还无奈向来善后扫尾的客栈掌柜拱手行礼。

这个人的存在,阿庆早就探听到汇报给褚掌柜。夫如宗作为大卢国的地头蛇,当然不会连对方明里暗里来了多少人都不清楚,只是阿庆作为一个凡人伙计心思这么机敏,还是让包括宋供奉在内的几人高看一眼。

不仅如此,在双方初步盘桓两日后,又有一批人从姜楚国赶来,为首的叫白四印,是个精神灼烁的中年人,言行举止都透着股干练果决,与孙姓客人的行事作风大不相同。中年人到来后,褚掌柜和孙先生就暂退案后,由着宋供奉和这位自称是白姓老爷子贴身管事之一的白四印具体敲定细节。

富水楼作为夫如宗的山下根基产业,有何种额外情况如何签写条款其实早就有例行规矩,但这次存钱数目委实过大,数目大,某些时候就可以不是那么讲规矩。白四印也不是一个很喜欢用生意人的方法讲规矩的人,于是原本比较顺利的落契在几条关键条款上就有了争执。修行者精力往往胜于常人,夫如宗和墨家白姓这次闭门商谈,完全达成一致,就又用了七日时间。这些时间,几批渡船完全停在停蟾渡,每日都消耗着巨量的青钱。

褚掌柜笑言,单单这几日的推敲磨合,上交给渡口的耗资也是不小,这笔钱与其让渡口挣去,还不若早些达成一致,早些玉成此事。

孙姓行走也哈哈笑,说“给停蟾渡的只不过是看得见的死钱。条款说不清楚,未来若有问题损失的可是看不见的活钱。所以大丈夫不拘小节,你我生意人不大丈夫。事不可不预不密,往后就算有争议,你富水楼担不起,我们还可以找夫如宗的嘛。”然后拉起褚掌柜的手,“喝茶喝茶,让他们俩操心去。”

好在最后总归是皆大欢喜。这时候又换成褚掌柜与孙姓行走操持琐事,要向大卢国朝廷申报,以临淄城南的柴望山山神之名,签订“山盟”。

长安王朝以前,修行中人来去随意,行事更往往阴阳无常,难以约束。相互之间,为成名争利,哄骗、毁约者比比皆是。于是在一统全州以后,李氏王朝以伐国之战中阵亡的有功之臣、史上名人甚至被自己所灭王国的高德大贤,分封为各地城隍、山神水神,以代替以往的藩王分封镇压一洲气运。那些飞来飞去的山上神仙,凡成立的修行宗门、家族都被统一登记造册,与李氏王朝以山根水脉签订契约,设“大常督天司”专门管理,才有了如今修行者的在牒修行者与散修的区别。于是在修行者之间也逐渐普及,凡涉及根本大事,则就近寻求王朝册封的山水正神,以一山一江气运缔结契约,称为“水誓”或“山盟”。一旦违约,在山水正神的裁定下,违约方会遭到极其惨重的气运反扑。

当然,每次签订大盟,都需要向所在山水神供奉一大笔青钱“保金”,作为将来动用山根水脉的消耗补充。

长安国祚断后,这种方法依然在修行者之间流传下来。只是没有了让山上山下闻风色变的长安国铁蹄和手段极其严厉且高妙的督天司,已经没有办法再现当年“山盟既立,神哭鬼泣;水誓难违,削骨诛髓”的昭昭盛况。现今各国各自建立的修行者谍谱已经越来越不全,在谱修行者和散修的界限越来越模糊。而且负责裁定盟约的山水正神没有了督天司审核,由各国朝廷选拔出的新任神祇愈发偏离“高德大贤”的标准,山神水神,生前不也是人?只要是人,就自有漏洞可钻。

这次选择的柴望山是穆岳山脉脚下的一座小山,虽然山体并不高大,但其山神地位却极其崇高。旧神朝时期人间帝王登穆山山脉封禅告天,“登山以柴告天,山下以望祭地”,柴望山是以往人皇行望礼之所。因此无论山下王朝如何更迭,千百年来,柴望山神、乃至穆山山脉各大主山的山神位置都稳当得很,因为没有一个王朝可以有资格“册封”他们,是如今修士为数不多的可以放心信赖的旧山水神之一。

当然,这些事都是闭门相商,阿庆也接触不到的。虽然经过此事,阿庆已经算是走进了富水楼核心几人的视野,褚掌柜也有意提携这个少年老成的少年向上再走一步。但当下最多带他开开眼界,离真正介入富水楼事务还太远。

银楼大堂的活计交给了陈老实暂替,落契一事又进展缓慢,因此这段时间,陈庆之就突然变得有点无所事事。名义上他负责招待对方带来的一众仆役,但那些个墨家来人,即使是下人,也有着股眼高与顶的疏远劲儿,阿庆自己也不想让自己找不痛快。

签订山盟那天,夫如宗从本门调来了一批地牛车队,体型巨大如屋,都蒙着眼睛,身体两侧的长毛成簇系着两排铜铃,拉着比牛身还要巨大的车子,俟这边山盟签订,就可以入停蟾渡清点交接,转运青钱入库。两拨人由大卢国沇水郡的官员陪同,乘车去往百里外的柴望山脚,从山外三十余里全员便下车,步行登山,以示对山神的尊重。

队伍行至半山腰时突然停下,只听见队伍后方一阵喧哗,有乐声隐隐传来。随后山风呼啸,柴望山的山君骑白虎现身,踏空而行,从队伍后面赶上来。

阿庆扭着头看白虎从头顶呼啸而过,项为之转,白虎小跑落到前面去。那个山君出奇的是个年轻样貌,眉目俊朗,一晃而过,再细看就看不清了。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胯下白虎足底的乌黑中透着股红色的趾囊。

没过一会,徐老司匮和墨家一人从队伍前头过来交待,让双方原地等候,只由大卢官员和双方核心数人上山即可。山君半山腰来迎就算是尽了相应的礼数,再往上,山君嫌烦。

徐老司匮又往下走传完了口信,返回时拍拍阿庆肩头,道:“你小子可惜喽,没眼福。签订山盟的大光景,别说山下凡人,就是好些修行中人,有的半辈子也见不到。”

阿庆琢磨了下,没认为山君是为了尽礼数故意来迎的,哪有迎人是从队伍后面追上来?不敢细想,只觉得这位山君行事不羁,颇有仙气。

队伍从山道上等候了许久,见山顶还不知多久,两边下人都开始四处走动。阿庆蹲在石阶上用下襟给脖子扇风,还是耐不住闷热,跳起来往一旁小路钻去,走走停停,转过一丛茂密的竹子,竟然藏着一小块平坦的石崖。

崖上风大,凉快不少。

然后崖边一处竹子的竹荫底下,一个身影听见脚步声,吓了一跳,赶紧把双脚从崖边收回来,站起身,缩在竹荫更里面。

阿庆认得她,是那个新来的好凶的白家管事白四印带来的人,好像是个私人婢女,连仆从都不是,身份并不高的样子。

既然身份不高,阿庆也就没那么多拘束。平日里应付的都是生意答对,看似机敏周密,实际上极其耗费心力。少年又擅听,无论是真正的声音还是有的客人话外有话,总是能听出好多门道,于是就更要让心思多转几分。平日里就算是和银楼后院的丫鬟们调笑,透出来点这年纪该有的惫懒劲儿,其实也是十二分精神只松了三四分。

少年老成,老成,终归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阿庆故意走到离女孩很近的崖边,问:“这么巧,你也乘凉啊?”

身后的身影又往后靠了靠,竹子沙沙响。阿庆猛的回头,看到了竹影下一双睁得圆圆的眼睛,还有被粗布裹着的后半个脑勺。

阿庆是真的好奇了,问:“这么大热的天,你包着脑袋干嘛?”

蒙着脑袋的少女道,“要你管。”上下扫视,看阿庆也是个下人的样子,大着胆子也坐在石头边上,离阿庆最远的竹荫一角里。

阿庆促狭心起,悄悄歪着身子,伸胳膊作势欲够,要把这奇怪女孩子头上的包巾扯下来——只是作势,阿庆很清楚玩笑做趣和不尊重人的区别。

那个婢女却突然如遭电击,在阿庆还没将胳膊伸过来,身子眨眼就跳了起来,用目光瞥了阿庆一眼,然后转身钻进竹丛里。

“这……谁啊,这么大反应?”阿庆有点目瞪口呆,那个女孩的眼睛里,没有一般女孩的羞恼,是一种真切的嫌恶。

“她是个堕民。”

少女离去,紧接着有拐杖声一轻一重从竹后小道传来。

阿庆呆了呆,这下换他赶紧从原地站起,贴着崖边毕恭毕敬喊一声:“孙先生。”

在这个关键节口,孙姓行走竟出现在小石崖上,眼镜圆圆,很慈祥的样子。孙棹琦眼望崖外流云,道:“堕民,也有叫做怯怜户的,听过没有?”

阿庆恍然,那个女孩子衣衫破旧,手掌生茧。“听过一些,但了解的不清楚。只知道堕民地位很是低贱,世代为奴。”

孙棹琦继续说道:“很久以前,这世界可不是现在咱们人族占几洲大势,那时候……活着,就辛苦得很。万妖治世,我们人族只能偏居一隅苟延残喘。后来才有了武夫出现,但也是筋不健骨不强,并不占优势,一族崛起之路,阻且长。所以就有些人,也试图在武夫之外闯出另外一条路来。既然人族血脉孱弱,那就不妨借些血脉。”

阿庆睁大眼睛,“借血脉?借谁?”

孙棹琦呵呵笑,这少年与当年自己第一次听闻堕民由来时的反应别无二样。“对啊,能向谁借,自然也是妖族。妖族万千,某种意义上,人族其实也不过是那时候万千族群中的一支而已,与现今你见的狐獾猫犬并无二致,总有那么些交好的族类,相互通亲。”

“另外,还有一大部分,是持续到如今的万年作战中被其他族类掳走的,有的没成口粮,供了一些其他的乐趣,侥幸没死,还产下了孩子,也都有着些妖族血统。这些人,天生筋骨强健,在当年那场举世大战里也曾是出了不少的力气。只是大战过后,人道登顶,形势逆转。这些混血儿地位就一落千丈,身上有别族特征不再是荣光只是耻辱。大周朝之后被正式打为堕民,永入奴籍,不得反复。”

“堕民极难与普通人族通婚,但千百年来,妖族血脉其实已经很淡,大多已经与常人一样。只是也有个别几代突然出现妖族形貌,比如身体多生毛发,或者长出妖尾兽爪,被称为‘返祖’。”孙先生笑笑,“话说回来,这些贱民身形健壮,也确实适合做粗活。”

少年若有所思,所以刚刚那个堕民少女才会用粗布缠头。

少年还想再问,孙先生已经转开了话题:“阿庆,对山上的世界,很感兴趣?”

阿庆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堕民少女的事只是个引子,于是更加谨慎作答。“有的。平日里常从徐老口中听说神仙打妖怪的故事。以前只觉得徐爷爷事情懂得多,却没想到原来徐老自己就是个老神仙。”

“徐司匮啊。”孙先生露出一丝微笑,“嗯,是个老神仙。”

阿庆听出孙先生话里的意思,站的恭敬也笔直。“从六岁进了临淄城,就是徐爷爷收留了我们,给了口饭吃。最近蒙孙先生提点,褚掌柜的也很照料我的。徐爷爷和褚掌柜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神仙了。”

孙先生柔声道:“你还小,很多事不曾见过,所以不懂。就好比这堕民贱奴,你第一次见她还可以玩笑打闹,如今你知道了她身份,等再过个几十年,就只剩捉弄了。临淄城太小,夫如宗……你道夫如宗就很大吗?”

少年低起头,“总归足够我一个小人物赖着消磨几十年寿岁了。”

孙先生面露异色,“足够吗?那也未必。”

少年还是站着,额头发冷,尽量不露声色。

其实有些事,少年知晓的或许比这位孙先生还多。

孙棹琦继续道:“阿庆,你是个聪明人。”

少年抬起头:“孙先生,我只是个奴仆,只想吃饱穿暖。”

戴眼镜的中年人摇摇头。

他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可以活很多很多岁,成为你想都不敢想的神仙。你会做什么事?”

阿庆笑道:“我成神仙啊,让我眼前处处无战事,让我认识的人人人有饭吃。”

中年人叹口气。

天下皆白,唯我辈独黑。

可惜了,也罢。

极高处钟声大鸣,有大风起于山巅,崖边猎猎,四散鼓荡而去。

山盟钟振,水誓鼓动。

孙先生摆手离开。

阿庆耳听着拄杖声一下下点地消失,徐司匮出现在身后。

这位瘦小的老人花白的胡须飞舞,问:“方才孙先生和你说了些什么?”

阿庆回头,笑眯眯唤声徐老,答:“没什么的,都是小事。”

少年知道,徐司匮出现在附近其实已经有一会儿。孙先生知不知道呢?想必是知道的。那么少年方才的对答如果稍有差池,落入徐司匮的耳中,就完全是两番样子了。

徐司匮拍拍少年肩头,道:“庆小子,是个聪明人。”

少年问:“徐老,你们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老人咳嗽一声,“签盟人多,山君嫌烦。”

(6450字。

众所周知,我写东西慢。其实关于顾客一人围杀十几人这梗,是我先写的,并且还截图发到了我们作者群里。然后两天后总管写阿良回归,撞梗。犹豫再三,没删,反正现在到发布也拖了许久,也不算风口浪尖。

接下来要进入大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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