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向晚晴的电话,楚天舒就兴奋若狂地出了门,守候在丹桂飘香的小区门口,翘以盼。
几分钟之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楚天舒笑呵呵地迎上去,伸手拉开了车门。
“你干吗。”副驾驶室上坐着一位少妇,她正等着司机找零,突然门被拉开了,吓了一跳,叫了起來。
次奥,搞错了。
楚天舒并沒有惊慌,他将错就错,假装着很有绅士风度,优雅地向少妇伸出了左手:“请……”
少妇接过司机的找零,施施然下了车,又奇怪地看了楚天舒一眼,稍稍迟疑了一下,用三根指头捏起一枚一元的硬币,轻轻地放在了楚天舒的手心里,然后昂挺胸走进了小区。
楚天舒看着这枚还带着少妇体温的硬币,呆住了。
“哟,原來不是助人为乐啊,一晚上,赚了多少外快呀。”一转身,向晚晴笑意盈盈地举着在了身后。
“嘿嘿,领导來得好及时啊。”楚天舒不好意思地傻笑着,说:“得,一切缴获要交公。”说完,双手捧着那一枚硬币,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向晚晴的面前。
向晚晴扑哧一笑,用手机敲了一下,很大度的说:“看你态度老实,这钱就不收缴了,你留着零花吧。”
楚天舒大声地说:“是,谢谢领导。”
一场误会,让楚天舒担心的尴尬局面顿时消失了。
向晚晴挽起楚天舒的手臂,亲亲热热地往里走,经过小区门口的时候,楚天舒顺手把手里的硬币投进了挂在保安室侧面的一个公益捐款箱。
來到2号小白楼的门前,先看见的是停在门前的那辆途观suv。
楚天舒忙说:“晚晴,这也是岳欢颜交给我托管的,对了,还有她家房门的钥匙,一会儿我全部上交。”
向晚晴一脸的幸福,举着手机看着他说:“你喜欢助人为乐,我又沒人说你犯错,你解释什么。”
楚天舒放下心來,想不明白向晚晴的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快,他把她请进屋來,很殷勤地接过她的包,又忙着拿拖鞋,说:“这是新买的,在阳台上嗮过了,请放心使用。”
“嗯,你好像是早有预谋啊。”向晚晴进來四处看了看,房间里沒有过去的凌乱,估计是得知自己要來,楚天舒刚刚收拾好的,想到他对自己如此在意,心里不仅沒有了气,反而多了几分甜蜜。
上楼,在客厅的餐桌边坐了下來。
楚天舒问:“晚晴,喝咖啡还是喝茶。”
向晚晴说:“咖啡,别放糖。”
楚天舒端來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和一杯清茶。
清香四溢,香气扑鼻。
感觉真好。
楚天舒开口说:“晚晴,不好意思……”
“又來了。”向晚晴打断了楚天舒的话头,假装不悦地说:“你再磨磨唧唧的小心眼,那我就走了。”话虽这么说,但她却端起了咖啡杯,一点儿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别,别,晚晴,我不是小心眼。”楚天舒忙说:“我是说,我又有麻烦事要请你帮忙了。”
“哈,你这家伙,夜猫子进宅,无事不來。”向晚晴撅起小嘴吹了吹,抿了一口,又说:“不对,不对,说反了。”
楚天舒笑了。
“笑你个头。”向晚晴放下咖啡杯,问道:“应该是民工跳塔的事吧,是不是又想请我帮忙去控制舆情。”
作为一名新闻记者,这种轰动性的事件她不可能不知道。
楚天舒点头,说:“网上炒作很厉害,闹得很是被动。”
“哼哼,宣传部门可以不让市里的媒体报道,可是,能堵得住网民们的嘴吗。”向晚晴对于宣传部门的封口令还耿耿于怀,语气中甚至带有一点幸灾乐祸,她一直有点不解,都信息时代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官员热衷于捂盖子。
“晚晴,你沒看出來吗,他们针对的是伊海涛。”楚天舒接着说:“这还不是最关键的,现在最大的问題是,省里可能很快要研究确定青原市的市长候选人了,伊海涛被质疑有官商勾结的腐败行为,这性质就严重了。”
“天舒,你这不是政治敏感,是政治过敏。”向晚晴叹了一口气说:“一到快换届选举了,官员们的负面新闻就层出不穷,这是政治斗争激烈的表现,我认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外界盛传,秦达明是伊海涛的红人,沿江商贸圈项目是准备为伊海涛当选市长的献礼工程,有人质疑这其中存在着官商勾结,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晚晴,你看,你都先想到了换届选举,我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搬弄是非。”楚天舒解释说:“伊海涛我接触过一段时间,他主动邀请我到他身边工作,他是一个想干事业为人正直的领导,他的主要精力还是用在了城市展上,而不像有些人更致力于玩弄权谋。”
向晚晴激动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你知道吗,他把你调过去,省里的领导和青原市的基层干部,都认为他是一个知人善用的好领导,口碑不知道加可多少分,也许啊,他就是拿你作了挡箭牌,打的还是自己外树形象、内欲敛财的如意算盘。”
“晚晴,你这么说一个领导同志是不公平的。”楚天舒突然板起脸來,打断了向晚晴的话,然后漠然地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向晚晴被他突然这么一句搞懵了,有点委屈地坐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心里又不好受起來。
又沉默了一会儿,向晚晴开始反思,伊海涛担任常务副市长以來,修路造桥,旧城改造,江北开区、沿江商贸圈等等,一件又一件的实事摆在那儿,自己还多次参与过正面宣传,让他这么个实干家來当青原市长,对青原展还是有益的。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事的时候有点不够就事论事,而是抱有对腐败官员的仇视在添油加醋地评价伊海涛。
楚天舒本來是想求自己帮忙的,自己反而说了这么多不利于伊海涛的消息,他肯定是心里乱极了,自己这么做等于是在火上浇油。
于是,她拉了一下楚天舒的胳膊,轻声说:“天舒,我说的有点过分了,不该把伊海涛和那些腐败官员混为一谈。”
“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楚天舒也缓过神儿來了,说:“晚晴,我知道,你无论怎么说,都是沒有恶意的,都是为了我好,不过,我觉得伊市长应该不是刚才你说的那路人,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是有人在恶意中伤。”
“我舅舅说,要做事就会树敌,要展就会得罪人,关键是看自己走得正不正,路走的对不对,改革总是会触及一些人的小圈子,损害一些人业已存在的利益链,只要路子走的对,自己行得正,得罪人并不可怕,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向晚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硬生生地照搬起了从她舅舅那里听來的大道理。
“你的意思是。”楚天舒视乎也眼前一亮。
向晚晴说:“天舒,如果你确信伊海涛只是被人恶语中伤,那你就不仅仅想着维护他的正面形象,而是应该帮助他树立起正面形象,正面形象也是潜在的生产力,你也好,青原也罢,对于伊海涛來说就更重要,我是记者,我只知道,良好的舆论氛围,有助于一个城市的展,也有利于一个人的换届选举。”
“换届选举怎么会是一个人的,不过,你说的也有点道理,青原不能再折腾了,如果伊海涛有个闪失,那青原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迎來一个能务实求展的市长了。”楚天舒拉着向晚晴的手说:“谢谢你,晚晴,你不但在替我着想,连伊市长的事也提了一个好思路。”
向晚晴把手抽了出來,打了他的手一下:“你傻了吧,这么简单的道理,最笨的人也会想得到,就你这个伊海涛的参谋和帮手,一时脑子卡了壳吧,我是搞新闻的,不是搞政治的,可沒你想的那么有政治智慧。”
楚天舒傻笑了一下,他真觉得形势突然要逆转,自己有点急糊涂了,忽然,他好像才想來一个问題,茫然地问向晚晴:“你刚才说,你舅舅说要展改革就会得罪人,你舅舅到底是谁呀。”
向晚晴白了楚天舒一眼,说:“别扯远了,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帮你的伊市长拨乱反正吧。”
楚天舒说:“这个我考虑过,只是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向晚晴说:“说说看嘛。”
楚天舒说:“我想,与其想方设法去控制舆情,倒不如來一个顺水推舟。”
“怎么顺水推舟法。”向晚晴忙问。
楚天舒说:“明着我还按照领导们既定的策略,想办法去控制舆情,暗地里把火再烧大一点,他们不是指责伊市长与秦达明之间有问題吗,那好,我就把擎天置业存在的问題摆一摆,看这里面到底是谁在搞官商勾结,谁应该对死去的民工负责。”
听了楚天舒的想法,向晚晴却犹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