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烟问:“你笑什么”
楚天舒笑呵呵地说:“我就是觉得这规矩有点搞笑假如哪天南书记突然跑到南岭县杏林乡去视察顺便再吃顿饭乡党委书记郑有田要给南书记敬酒这得先喝多少杯啊”
楚天舒说着扳着手指头从省部级一直算到正科级做了一个“非常六加一”的手势说:“估计南书记不用喝郑有田他们就全部进医院了”
柳青烟说:“你还别说如果南书记真到了杏林乡郑有田还真就敢喝付大木说过酒品是人品也是官品谁要是在酒桌上给南岭县丢人这样的干部绝对靠不住坚决不能用”
楚天舒接话道:“你的意思是说南岭县大大小小的干部到了酒桌上都是不要命的主”
“差不多”柳青烟说:“付大木还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宁可倒在端着酒杯冲锋的路上也不能坐在等死的椅子上”
“哈哈南岭县的干部都被付大木培养成了酒场敢死队了”楚天舒讥讽了一句又说:“不过他这个规矩定得好啊”
“好什么好”柳青烟问:“他们人多呢你以为你能占多大便宜”
楚天舒说:“我知道双拳难敌四手恶虎架不住群狼如果他们一窝蜂地冲锋陷阵我也坚守不住”
柳青烟轻叹一口气说:“知道你还说好”
“总比沒有这规矩要好吧”楚天舒见车已经进了县委大院便说:“一会儿你帮把杨书记和周部长请來”
柳青烟在北楼门前停住车说:“干吗他们不会听你的”
楚天舒问:“为什么他们就不会听我的”
柳青烟说:“你想拉同盟军沒门当着面他们不敢得罪付大木的”
楚天舒笑道:“呵呵柳主任你想错了我不是要拉他们做我酒桌上的同盟军我是要和他们谈谈怎么处理开会违纪的干部”
柳青烟着急地说:“晚上就要有一场恶战了你还有心思跟他们谈这些事”
“这些事比整酒重要”楚天舒无所谓地说:“反正该來的早晚都会來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柳青烟说:“沒想到你还痞得很哪有个书记的样子”
“党章上又沒有哪一条规定书记不能痞一点县长都能跟我玩群殴了我还不能玩玩痞吗”楚天舒自嘲了一句推开车门下了车
到了办公室刚把茶泡好杨富贵和周宇宁拿着笔记本就进來了
楚天舒知道周宇宁是谨小慎微的性子也就沒有为难他直截了当地说:“周部长郑有田无故缺席干部大会霍启明、彭宝銮等人开会迟到我们不能听之任之你草拟个处理意见明天拿到常委会上讨论杨书记你看呢”
“我看有必要”杨富贵说:“会议通知上说了无故缺席、迟到者要严肃处理会风会纪是该动真格地抓一抓了”
周宇宁记录下了楚天舒的指示又试探着问道:“楚书记杨书记是不是先和大县长通个气”
楚天舒说:“大木县长刚才跟我说了晚上要给我接风洗尘回头抽空我跟他打声招呼吧”
“那……”周宇宁暗道到了酒桌上非把你整得晕头转向不可哪还有机会打招呼啊这么想着他又问道:“那两位书记是什么意见”
周宇宁不敢看楚天舒先去看杨富贵
杨富贵不做声不接周宇宁的目光
郑有田、霍启明是付大木和耿中天的人这种得罪人的事他们都不想做
楚天舒把脸一板说:“宇宁同志你是组织部长干部管理是你的本职工作你不管我们是什么意见你根据干部管理相关条例先草拟个初步意见明天到了会上大家一起讨论各自再表看法”
周宇宁见楚天舒不高兴了不敢再多问只得答应一声抱着笔记本走了
杨富贵故意磨蹭了一下等周宇宁走了之后才说:“楚书记干部作风问題是应该从小事抓起你刚才严肃的态度我是赞同的不能大事小事都等着领导拿意见组织部门不管干部那还要组织部门干什么”
楚天舒说:“按理说宇宁同志比我年长我该客气一点才是可是他工作上不够大胆我也只好板着脸促一促了”
“我认为是有必要的”杨富贵不满地说:“下级服从上级这是组织原则不能因为年纪大资格老就可以倚老卖老把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也推得一干二净”
楚天舒笑笑说:“杨书记你也是老党务工作者我认为在原则问題上我们是能够保持一致的”
“那是那是”杨富贵觉这么谈下去有点不太好表态了便尴尬地笑笑赶紧转移话題压低声音说:“小楚晚上你悠着点儿”
楚天舒说:“谢谢老哥关心”
送走杨富贵楚天舒批阅了几份文件下班时间就到了
柳青烟开车将楚天舒送回了招待所
下车进门田克明正坐在大厅里吞云吐雾看见楚天舒进來忙扔掉香烟笑着迎上來说:“楚书记您來了各位领导正等着呢”
田克明在前面领着上了三楼
进了贵宾包房却是空无一人倒是斜对面的一个小包房里人声嘈杂不时爆出笑骂声
楚天舒皱了皱眉头
田克明忙解释说:“领导们闲不住在那边搞‘经济半小时’呢楚书记您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楚天舒表情平静地向对面的小包房走去边问:“什么是经济半小时”
田克明略有吃惊道:“楚书记不知道开席之前上菜等人什么的大概要半个小时领导们闲不住搞几把斗地主、干瞪眼什么的带点小彩头叫做‘经济半小时’”
楚天舒淡然一笑随着田克明进了对面的小包房烟雾缭绕中一眼能看见桌子中间堆了一叠花花绿绿的纸币面值都是一百和五十的约莫有上千元
公安局长陶玉鸣手里抓着一副扑克牌组织部长周宇宁、副县长白存礼、李太和、迟瑞丰五个人围拢在桌子旁一个个都专注在牌局上沒有人关注是谁进來了
常务副县长耿中天、副书记杨富贵和宣传部长茅兴东沒有下注背着手站在一旁看热闹他们看见楚天舒进來了正要打招呼楚天舒摆手示意让他们不用声张
坐在门对面的白存礼手按在牌堆里龇牙咧嘴慢慢地摸起一张牌來然后用力地往牌桌上一甩大笑起來:“哈哈老子这把又赌对了”说完双手环抱着把桌子上的钱全部搂到了自己的面前
楚天舒瞟了一眼看出來他们在玩一种叫“诈金花”的赌博游戏赌的是心理和本钱就是十元起步下注输赢往往也有几千块像他们这样五十的底注玩半小时运气不好输上万也有可能怪不得要叫“经济半小时”
这帮家伙难不成是穷庙里的富和尚
陶玉鸣是大输家他叼着烟骂道:“老白你个狗卵子今天的手气真好啊老实说昨晚上你摸了哪个女人的屁股”
其他几个人大概也输了钱跟着陶玉鸣一起起哄
白存礼赢了钱根本不在乎陶玉鸣的叫骂他一边洗牌一边放肆地笑着说:“老陶有道是赌场失意情场得意你再多输一点说不定今晚上就可以摸得到你小姨子的屁股了”
柳青烟跟在楚天舒的背后听到白存礼这句话勃然变色冲上前抢过他手里的牌用力摔在桌子上杏眼圆睁骂道:“白存礼你老狗嘴里怎么就吐不出象牙來”
众人愕然
陶玉鸣抬头看着柳青烟说:“哎哎青烟老白就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好了好了别闹了洗牌洗牌继续继续”说完摸出一张红票子拍在了桌子中间然后招呼其他人下注
田克明上前几步说:“各位领导别玩了吧楚书记來了”
白存礼等人这才从赌局中回过神來手忙脚乱地把自己面前的钞票抓起來塞进口袋纷纷起身和楚天舒打招呼
陶玉鸣最后一个起身嬉皮笑脸地问道:“楚书记时间还早你摸不摸两把”
楚天舒冷冷地说:“陶局长你们玩得太大了”
陶玉鸣说:“那你就是不玩了老田你陪楚书记去喝茶我们再玩几把老子就不信今天收拾不了你”
白存礼说:“算了吧楚书记都來了改天再玩吧”
陶玉鸣一脸的不高兴说:“老白你太沒牌品了赢了钱就光想着保存省里果实啊大县长不是还沒來吗等着还不是干等着來來來坐下都坐下再玩几把大县长到了就不玩了”
这架势这口气陶玉鸣眼里只有付大木完全沒把楚天舒这个书记放在眼里
白存礼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付大木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了进來后面跟着的是拎包的薛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