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房,陈磊磊提着剩的近100万的现金,去附近的银行开了户办了张银行卡,兜里只留不到两千的现金以备急用。一出银行门肚子就开始狂叫,他找个地方好好的填补了一下五脏庙,之后打车去学校。
坐在车里,陈磊磊半睡半醒的浏览起羊城十年前的街景,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一个大脑袋、大盖头的小矮个正抚着左臂痛苦的往医院走。
那不吴桂吗?他不会让人打了吧?!
陈磊磊赶紧结帐下车:“小吴!”
吴桂听出了是陈磊磊的声音立即停下,但踅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人。
陈磊磊跑到吴桂身前,吴桂這叫一个震惊:“我靠,磊子,你丫怎么没有去学校?”
“看比赛呢。”陈磊磊应了一句,接着指着唐桂胳膊问:“你胳膊怎么回事?让谁打了?”
吴桂哭笑不得道:“还他妈说呢,刚才放学往家走,半道上我觉得鞋里有沙子,就扶着电线杆抖鞋,有个傻蛋正好经过,以为我触电了,抄起木棒就给了我两棒子!”
他还没说完,陈磊磊就已经捧着肚子笑不可支了。
“别他妈笑了,赶紧跟我去医院,估计骨折了。”吴桂桂无奈的拉起陈磊磊往医院走。
陈磊磊边走边笑,笑的差不多了就问吴桂:“对了,今天上午你们都去上课了?”
“没有,大勇没去。”
“嗯,那厮是惯犯。”
“还有,张亮也没去。”
“嗯,那厮课可以不上,但觉绝对不能缺。”
“还有,陈墨也没去。”
“嗯,那家伙一贯自由散漫。”
“还有,郑达也没去。”
“嗯,他总是随大流。”
“还有……”
“等等,还有?那到底谁去了?”
“就我和大壮去了,早上我们俩起来后叫他们,他们谁都不起……”
“邓超也没起?”
“呵,那家伙昨天晚上就回家了,估计拉虚了,今天没来。”
“唉,你们這帮家伙,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两个人边走边侃,进了医院后,陈磊磊给小吴挂了号,去骨科一诊,还真是骨折。医生给他接完骨打完石膏,那家伙已经汗流浃背了。
陈磊磊本想落井下石的噱他几句,但看着他那可怜样就没忍心说。
出了医院主楼,陈磊磊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祝清?
祝清,正拿着两个圆圆的铝饭盒往住院部走,陈磊磊猜她是去给母亲送饭,就告辞了小吴偷偷的跟了进去。
祝清进了二楼的一个病房,這是间比较低等的“大号”病房,里面有八张床,躺着各式各样的病人。祝清一进去,周围的病人就和她打起了招呼,她笑着回了几句后,走向了她母亲。
她的母亲面容有些苍老、面色有些苍白、不过精神还算可以。
她们母女一边聊天一边吃起了饭。祝清把菜一筷筷的夹到母亲碗里,自己只干干的啃着馒头。她母亲把菜回夹给她,她就又笑着把菜夹到了母亲嘴边……
陈磊磊从房门的玻璃窗望着這场景,喉中一阵酸热,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去了护士站。
一个小护士见进来了一个花白头发的帅哥,热情的问候道:“您好,有什么事吗?”
“我想了解一个病人的情况,她住302病房9号床。”
小护士查了查资料说:“您说的是王丽吧?”
“应该是,她女儿叫祝清。”
“对,没错,您是她的?”
“我是她远房的侄子,我想了解一下她的病情?”
小护士略带难过的说:“她的诊断结果是急性骨髓性白血病。”
“血癌?”
“嗯,血癌的一种。”
“那她现在到了那个阶段了?正在接受化疗呢么?”
小护士为难道:“具体那个阶段我不太清楚,你得去问我们主任,还有……她现在还没进行化疗,在吃药治疗。”
“她不用化疗吗?”
“那个……应该用,不过,她欠着医院的钱,所以……”
“欠多少?”
小护士查查档案,报说:“应该8200左右,具体的还没合算。”
“她的医疗费我来付,你们主任现在在么?我想再多了解一些情况。”
“我们主任去吃饭了,下午2点才上班。”
“2点?”陈磊磊心想自己两点就要上课了。
小护士看出了陈磊磊脸上的失望,说:“她可能过几分钟就会回来,我们主任中午都待在办公室的。”
“好,我现在去取钱,你让值班的医生把医药费、住院费之类的结算一下,待会我回来给交上。”说完陈磊磊拔步就走,但没走两步就退了回来:“对了,还有一件事。”
小护士会意的说:“待会我们主任回来我会和她说一声的。”
陈磊磊笑道:“谢谢你。”
他笑起来真的很迷人,那小护士脸红了……
陈磊磊去银行提了两万出来,准备给纪妈妈换间好点的病房。
回到医院,他又去护士站嘱咐了一下那小护士,让她不要和祝清说。他不知道祝清知道了会怎么想,所以不想让祝清知道,随后来到主任办公室,主任已经在等他了。
這个主任是个50多岁、带着眼镜的和蔼中年男人,姓梁,一番介绍后,陈磊磊打听起了自己“婶婶”的病情:“梁医生,我婶婶现在是什么情况?”
梁医生讲说:“病人患的是急性骨髓单核球性白血病。
“這个,太复杂了,您就说她算早期还是晚期吧。”
“通常白血病没有分期的定义,只要一发作,恶性细胞就已经进入了周边血液,之后还会进入各器官系统,你婶婶现在情况比较严重,已经出现了发炎和感染的情况,肾脏也发生了病变。”
“那要怎么治?化疗能治好吗?”
“化疗能起到很好的缓解作用,如果使用国外一些好的化疗药物,可以达到60%以上的缓解率,之后再巩固治疗,可以把复发的几率降低。”
“您的意思是化疗治不了根本?”
“嗯,对于白血病病患来说,化疗的根除率只在5%左右,如果想根除,就要进行骨髓移植,不过骨髓移植的价格非常昂贵。”
“這个您放心,钱不是问题,我只想治好我婶婶的病。”
“如果你经济情况允许,我推荐做骨髓移植,因为你婶婶的病例比较特殊,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也不是很好,即使化疗能缓解现在的病况,之后复发的几率也会很高。”
“我的经济完全允许,只要能治好她的病,花多少钱都没问题,你看看怎么能治好就怎么医吧。”
“那好,我们会尽快给你婶婶做骨髓配型,为她寻找合适的骨髓。這之前,就先进行药物化疗。”
“没问题,我还希望给我婶婶转一间病房,您這的高级病房里还有空房吗?”
“我打电话问问。”杨医生说着拨了电话询问了几句,之后告诉陈磊磊:“现在双人病房已经全满了,只剩单间了。”
陈磊磊无奈道:“我要的就是单间。”
“可是那个价格……”
“梁医生,钱真的不是问题。我现在带着两万,把之前的费用结了,其他的都转做押金就成,之后有什么大的费用,您可以提前联系我,我都可以提前预付。”
“那好,我让住院部留个单间。”
“对了,梁医生,还有件事我要请您帮忙,就是我给我婶婶付医药费的事,我不希望她们母女知道。”
“可是……”
“我這么做是有苦衷的,您看看有什么办法瞒住她们吗?”
梁医生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陈磊磊,沉思了一会说:“你确实不想让她们知道吗?”
“确实不想。”
“那我看就这么办吧,之前祝清,也就是你……”
“我妹妹。”
“嗯,就是你妹妹,已经申请了红十字会的特别资助,我们就说是這笔特别资助已经批下来了,這样她们就不会多问了。”
“呵呵,這个方法好,不过万一那笔资助真的批下来了怎么办?”
梁医生叹口气说:“唉,批下来的可能性太小了,现在這样的病患实在太多了,红十字会以及一些慈善的基金根本管不过来,幸亏你婶婶是有你這么一个好侄子。”
陈磊磊听了一阵默然。心想网上众筹平台好像要到2014年才兴起,要不自己先搞一个?
之后他把祝妈妈欠的医疗费付了、押金交了、电话留了……把该做的都做了后,悄然离开了医院。
履步大街,烈日当头,陈磊磊一边走一边回想着病房里的情景,一想到祝清喂祝妈妈菜,他的心就难受,也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不适应还是怎的,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唉,真是有什么别有钱,没什么别没病,错,说反了,是没什么别没病,有什么别有钱。妈的,还是反的,到底怎么了我?”陈磊磊一阵苦笑。
下午来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班主任老张。老张是个民主党派的老顽固,区教协的委员,人挺好,就是什么话都听领导的,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陈磊磊觉得他要不做班主任应该会是个很好的老师,但做了班主任,嘿,就成了最不称职的班主任。
在老张办公室门口,陈磊磊刚要敲门,忽的看见了一个毛骨悚然的身影从楼道口往办公区走:那个家伙身材瘦小,手里提着一把大板斧,板斧的斧头比他脑袋还大,這种反差让人看了着实心颤。
這人是谁?陈墨?
靠,真是陈墨!提着板斧进办公区這么匪夷所思的事,看来也只有他能做的出来。
陈磊磊怕他会闹出人命,跑上前忙拦住了他,斥说:“陈墨,你要干嘛?”
“哦,我去找老张。”小康说着就要走。
陈磊磊死死的拽着他:“你找他干嘛?!”
陈墨莫名其妙道:“上午我没来,去和他说一声啊?你丫拉着我干嘛啊?”
陈磊磊气道:“你他妈和他说一声,带把斧子干嘛?”
陈墨抬起斧子敲敲,笑说:“呵,你说这个啊,假的,演戏的李逵板斧。”
“假的也是啊,你带这个去不是找死呢么?”陈墨听了极其无奈、
“找死?哼,不带这个才找死呢。”
陈墨皱眉不解。
陈墨解释说:“你知道美国成立联邦后的第一任总统吗?”
陈磊磊疑问:“乔治华/盛顿?”
“对,所以我要拿斧子去。”说完就要走。
陈墨拉住他说:“这他妈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第一任总统是乔治华/盛顿,你就要拿斧子去找老张啊?”
“你没听过乔治华/盛顿小时候的故事吗?”
“什么故事?”
“乔治华/盛顿在童年时代,有一次砍掉了种植园中的一棵樱桃树,后来他去向他爸承认错误,结果竟没受到惩罚,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承认错误,知错就改吧?”
“错,是因为他手里一直拿着把斧头。”说完陈墨诡笑一下,走向了办公室。陈磊磊没再拦他,因为已经听傻了。他怔怔的站在那里目送着陈墨提板斧进了办公室,心想可以等着替陈墨收尸了……
不过令他大跌眼镜的是,陈墨进去没半分钟就扬眉吐气的出来了。
陈磊磊疑问:“老张没在?”
“在呢?”
“那你没事?”
“当然没事,都和你说了,带着斧子什么问题都好解决。”说着把斧子递给陈磊磊问说:“你用不用?”
陈磊磊无奈道:“你丫得逞一次了,我再拿着进去老张不抽我才怪呢!”说完走进了办公室。屋里有好几个老师都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显然是被陈墨给震撼了。
陈磊磊走到老张桌前,叫道:“李老师。”
老李瞄了他一眼,气道:“你别跟我瞎扯蛋,今天上午你没来上课吧?”
“对,我来这就是跟您说这事的。”
“呵,又编好瞎话了吧?”
“噗~~这老师,我這么诚实的学生,怎么可能说瞎话?今天上午,我家邻居那个李阿姨在楼梯上摔了一跤,真的。”
“嗯,她受伤了,你送她去医院所以没来上课对吧?陈磊磊啊陈磊磊,你编瞎话也编个有深度的啊?”
“呵呵,老师,我没编瞎话,您听我说完,这事是這样的,那个李阿姨摔到了,但她没受伤,她老公,就那个老李,受伤了。”
“老李?”
“您别多想,不是说您,是我说家邻居那个李阿姨的老公老李。”
“他老婆从楼梯上摔跤,他受什么伤?”
“他有外遇了。”
“她老婆把他打伤了?”
“对,老师您真聪明。”
“别跟我废话,你是不是该编,你把她老公给送医院去了所以没来上课?”
“没有,老张是去医院了,不过不是我送的?”
“不是你送的?”
“嗯。”
“那是?”
“是他外面女人送的。”
“那你到底送谁了?”
“我谁都没送啊?都是您说我送的。”
“那你怎么没来上课?”
“哦,我睡过头了。”
老张闻言拍案而起,大喝道:“你睡过头了和你邻居去医院有什么关系?!”
陈磊磊皱眉想了想,说:“這个,没什么关系吧?”
老李哭笑不得道:“那你说他们干嘛?!”
陈磊磊眨着大眼睛无辜的说:“我只是顺便提一下罢了,不是说老师和学生间要增加沟通么……”
周围的老师听得是一阵大笑。
老李无奈至极,为了不骂脏话只能把陈磊磊给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