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望答应秦将军在事成时候请他吃一顿饭,这个要求虽然奇怪,可是是秦将军自己提出来的,便应下了。
他帮着自己见到了修古叔,又运出了修古叔的尸体,得以好好安葬,已经让时望十分感激了。
定好了中秋佳节,便请人去秦府上送帖了。
中秋宴席按照往常是先在宫中聚完宴席之后才各自回府的。
可见席上时望漠然的神情,除了小厉王和桑平公主有些谈话外,谁人都不曾搭理,黛后问了她一句话,也被她当作没听见忽视过去了。
黛后呛了几波,仍不见原平公主反击,便也不继续了。
原以为她这日便是没心思了,没想到散了席,亲自来他这边请了。
两人肩并着肩往街上走去,便看见在街口等着的祁平。
祁平如今的将职不高,没有资格入王族宴席,便在街口等着时望回来,可见到与时望一同回来的那人时,嘴边的笑意又凝固了。
秦将军与祁平眼神一对,便有了无形的电流转动。
“回去吧,春姑姑该等急了。”时望说道,并未被他二人的气氛影响。
三人一同进府,卢颖就在门口等着,见到秦将军甚是不屑,看都不看一眼,另一面笑着却将祁平拉进了房里。
“祁将军快进来,别在外面站着,都是一家人。”
他早就从时望那知晓了秦将军会来府上的消息,可还是忍不住要冲着他甩白眼。
秦将军倒也不在意他和祁平对他的另眼相看,旁若无人进了府,像一个常客般,由时望引着去会客厅那处。
春姑姑待人一向是友好、平等的,家里来了客人,自然是高兴,张罗了许多菜色,要给贵客们带去如家般的感觉。
祁平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亲切,这位秦将军看着有些凶气,平日里也有些不好的传闻,可既是公主请回来的,自然不会怠慢他。
一时间,桂花佳酿,桂花糕,桂花月饼,桂花甜汤,菊花茶,菊花饭,菊花香囊,一起都放上了桌,有食用的,也有给客人的小礼物的。
祁平是知道这些惯例的,因而也并不惊讶,只谢了春姑姑便受到了衣襟里。
可秦将军看着放在手心,鼻尖隐隐闻到一缕菊花清香时,还有些微愣。
原以为是一桌家常宴,这般弄起来也有些大动干戈之感。
他举起手边的酒,入口甜香,喉中温润,不似平时喝的那般凛冽干涩。
喝得有些腻,便举起茶水解解。
肚子饿了,便咬一块糕点,不想这里面也是别有洞天的。
看上去朴素的一桌东西,却样样有着特殊的含义。
那些只在老人口中听过的习俗,竟真实成了眼前的这一切。
他常年混迹于各个军营,早已没有这些什么节日的概念,王族宴席上也不过是当任务一般流水走过,猛然间正儿八经过上这么一个节,也是有些失措。
或许,公主府里的一切,都是他不曾有过的经历。
原本是想来公主府上与时望多些相处的时间,没想到自己却拘谨成了这个样子。
可看时望,仍像原先那般,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这对于她来说,就只是一顿家常菜罢了。
“公主,黄大人在门外,说是要来入宴,您看?”
在旁笑着布菜的春姑姑身形一愣,终究还是放下了筷子。
时望看清了她的动作,对侍者说道:“今日府中已经有了客人,若再多一人,怕是招待不周,请黄大人回去吧。”
侍者点头退去。
秦将军看了一眼时望,又举杯慢酌。
过了一会儿,那位侍者又回来了。
“怎么,黄大人还在外面?”
“不是的,”侍者回道,“是简将军府上的人,说是简夫人又生了一个儿子,请您去满月酒。”
“我知道了,你去回他,我军务繁忙,就不去了,孩子的诞礼,会让人送去的。”
侍者知晓,再次退下。
春姑姑这下才又换上了笑脸:“说起来,也好久没见伍念了,她这几年倒过得顺畅,给简将军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算是家庭和美了。”
时望脸上亦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我原先还为错失了一个人才有些不忍,现在看来,却是我想错了。”
“我倒觉得念儿那丫头,就是不适合在军营中,虽武艺不错,但还是有些女孩子家性情,担不了大任,在家里管事倒还不错。”
“念儿是有些可惜了,”时望亦有些惋惜,随即笑道,“不过还有平儿在军中发光发热,也算一桩美事了。”
祁平被她一说,倒有些羞涩:“都是公主教导得好。”
“那我呢,”卢颖见时望夸赞祁平,自己也想被夸夸。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个脾性。
时望也不恼,顺着又夸了他几句:“卢大公子现在是太学院各位老师面前的红人,自然也是厉害的。”
卢颖在太学院这么多年,又是年纪最大的,自然是红人。
普通人读到了年纪,便去做官了,只卢颖因为身份问题,还未入官,便继续读书,也好过在府中游手好闲。
卢颖见时望臊他,便撅起了嘴,一脸哀怨,倒将时望、春姑姑和祁平三人逗乐了。
秦将军坐在三人中,一不知晓他们的前因后果,二难以融入他们的氛围中,也着实有些坐立难安。
等宴席将近尾声,时望突然叹了一句:“往后,或许没有就没有这么平静的时候了。”
她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眼中已经浮现了一丝难言的锋利。
宴后,时望亲自将他们二人送出府外,示意让祁平先走,在他担忧的神色下留下了秦将军说话。
她靠近秦将军一步,眼中是认真。
“我知晓秦将军如今还是站在太后那边的,我今日便是要与你说清楚。我与太后已经有了间隙,日后想必多的是机会敌对。”
“公主的意思是,想让我站在你这边?”秦将军刚想答应,却被时望一口否决了。
“我想让秦将军与我划清界限。”
秦将军一时没了头绪。
时望又道:“你我本是仇敌,因你帮过我,我便还礼于你。若是觉得不够,日后你亦可对我开条件。只是你我之间的立场变不了,往后也无需因此垂怜,各为其主罢了。”
至此,似乎又回到了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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