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打死他一个(1 / 1)

()()“滚。【高品质更新】”我没有力气再多说一个字。

“滚?”厚福发音罕有的标准,无须纠正。

我头痛欲裂:“臭小子……妈妈的内外兼修你不学,这你倒学得快……媲”

厚福睡前吞了两剂药,并索取了四颗冰糖,安睡了,直到天蒙蒙亮,才又烧了开来。发烧这样反复,倒也是正常。我不至于心神不宁,但过劳是免不了的,整个人昏昏沉沉丫。

发烧的厚福比平日里话多,紧阖双目,嘤嘤咛咛地呓语个不停。

这个小家伙,人如其名。我叫他大壮,他就争气地给我壮了两年。我叫他厚福,他还真当自己福如东海,两年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浑然天成。这还是头一回,他惨兮兮了一把。

我给他换着冰袋,在这间歇,想到了于小界塞给我的名片。

他的这顿午饭,是吃不成了。

我将风衣两侧的口袋摸了个遍,那张名片不翼而飞了。

我飞快地出去楼道,从五楼找去一楼,再从一楼找回五楼,无功而返,气喘吁吁。

早上,我接着郑香宜的电话:“表姐,我们在登机了,一会儿见。”

“不请自来,能不能不见?”我困乏地。

“我倒是‘请’你回北京,可你也得回来啊。唯一一个妹妹要结婚,你不送结婚贺礼也就罢了,陪我吃吃茶,置置装,同床共枕说说姊妹的悄悄话,这是你不可推卸的义务。”郑香宜愈加伶牙俐齿。

挂了电话,我再没有了困意。

我对我爸的反抗,被我埋藏了三十年,直到厚福出生。

那天,厚福出生后,我被护士抬下产床,抬上推车。厚福被包裹后,搁在了我的颈边。他皮肤发红,皱皱巴巴,像只猴子,紧紧偎着我。就在这时,产房那两扇大门被人轰然推开,门板久久吱呀作响。是我爸,他冲了进来:“小子?是小子?”

医生护士公事公办:“出去!这儿是产房!男的进来像话吗!多少的产妇呢,又不是给你们一家开的,出去等着!”

我爸满脸堆笑,力大如牛:“我就看看,我就看看我孙子!”

我在产房深处,隔着几位医生护士阻拦的身躯和手臂,和我爸四目相对。

他还呼唤我:“小荷,好样的!”

那一刻,我便下定了决心,我要带走厚福。

那一刻,即便我可以自己给自己判罪:不孝,狠绝,报复,冷血的报复,但我还是下定了决心。

厚福满月时,我加入了位于上海的安华外汇,不顾我爸的苦苦哀求,带走了厚福。我妈这一次还是帮了我,即便她也对厚福恋恋不舍,心绞痛似的,但她还是按住了我爸:“咱们三不五时地就去看看她们娘俩儿。”

我当时一口应允,事后却出尔反尔。

我只有在我想回京的时候,才会让他们爷孙得以小聚。至于他想的时候,想了也是枉然。他没有我的地址,但还是来过上海两次。我安排了公司的司机带他游览观光,而后我只身一人坐在高级餐厅的包厢等他。他兴冲冲而来,我说厚福在家睡得香,就由他睡吧,今天就咱们父女俩大饱口福吧。我爸当即拂袖而去。

而当时,厚福根本不在家,他就在我们旁边的包厢,由保姆带着,只等我一声令下。

手机滴滴一响,到了厚福吃药的时间。史迪文说我“怠慢”了厚福,是他有眼无珠。我根本是小心加小心,甚至到了刻板的地步。

厚福嘟着沾满药汁的小嘴:“妈妈不上班?”

这时,Donna打来电话。我不好先回答他,揉揉额角先接了电话:“我今天请了假了。除非是姚太太,否则我一概不理。”

“怪只怪你自己乌鸦嘴吧,还真是姚太太。她亲自过来了,这会儿正在VIP室恭候你的大驾。”Donna那边传来水声,“我先奉茶过去。”

我才一对厚福哭丧脸,他就勾住我的脖子,献上湿吻。

我掐了一把他的屁股:“何先生,你才两岁,不是三十二岁,所以我不会欲火焚身,不管不顾地和你钻进被窝的。”

厚福懵懵懂懂:“上班?不上班?”

我给保姆打了电话,才说今天不用她来了,这又命她速速前来。随后我更衣,上妆。

睫毛膏涂了一边时,手机上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我有大半的把握:“喂?”

“何荷。”果真是于小界。

“我……我正要打给你的。”我隐瞒了名片的失踪。

刹那间,十小时之前,史迪文倾向我,将下巴重重硌在我头顶的那一幕涌上心头。他若逼我开口,会有一百种严刑逼供的方式,为何会采用这莫名其妙的一种。那时,我的腰侧似乎也受到了侵犯,但和头顶的重负相比不值一提,我没有在意。这时真相大白,史迪文也不过是他所说的“下三滥”中的一员。

他是个小偷,偷走了我风衣口袋中的名片。

“一小时后我去接你。”于小界似变非变,他还是勇猛的。

“今天不行了,我有个重要的客户……”

“是大元商贸姚总的夫人吗?”

我一顿,单手将睫毛膏收好:“说来听听。”

“正好去梅龙镇广场办事,说顺便去看看你。姚太太在,就聊了几句。我看她……不顺心的样子,就请她去我们新开业的珠宝行去坐坐了。新开业,会给她打个满意的折扣的。”于小界又问,“她不但重要,还是个难缠的客户吧?”

我无言以对。保姆来了,念及钱,她摩拳擦掌。

我挂了电话后,厚福在和保姆相谈甚欢了。他说:“昨天我爸爸来了。”

保姆也真抬举厚福,还当他能有问必答:“哟?是吗?什么人?做什么的?长什么样子……”

我及时插话:“梦见,昨天你是梦见爸爸了。”

厚福大字型仰倒,有些混沌。

于小界抵达楼下时,我和厚福吻别:“妈妈两小时后回来。”

于小界给了我重逢后的第一个拥抱。我蓄着经久不变的长发,他弓身,脸贴在我的脸侧,有长发的阻隔。

我拍了拍他的背,退开:“还没来得及问,过的好吗你?”

于小界没答话。也是,这么笼统的问题,答也答不出个所以然。

于小界选了间日式餐厅。他问我日式可不可以,我反问不便宜吧?再加两个人可不可以?我表妹和未来表妹夫这会儿在机场等我的信儿呢。

郑香宜和周综维接到了信儿,比我们还早到了一步。

会合后,郑香宜先没拥抱我,反倒先对于小界竖了大拇指:“日料好,日料妙,日料量小呱呱叫。不要点三文鱼和鳗鱼,热量太高,也不要点饭团,淀粉太多,其它我都OK的。”

周综维宠溺地:“好了你,我看是你呱呱叫吧。”

四十六公斤的郑香宜,说什么都对。她可以不学其他女人,说什么“我从不减肥”,“我上一夜吃了块cheesecake”,“上上一夜吃了五串关东煮”。她可以直言减肥,对每一个卡路里嘶吼着sayno。周综维会夸她自然又单纯。

我对周综维的好感并没有重建,碍于郑香宜,才微微寒暄。

好在,周综维也无意于我。于小界是他天上掉下的馅饼,他才不管热量高不高,淀粉多不多,好不拉拢:“于总,咱们这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了。”

“有缘的是他和表姐好不好。”郑香宜对我挤了挤眼睛。

脂肪少了,她脑子也小了,随手就点鸳鸯谱。

不等我否认,有人先不同意了。

史迪文打来了电话:“在哪呢你?”

我回避到一旁:“你要是私事找我的话,我就挂了。”

“我问你在哪呢?”

“吃饭。”

“和他?”

“对,和他。和谁有什么不一样吗?”

史迪文是平和地,也是阴森森地:“不一样。你和谁吃都行,别和他吃行不行?你看,我是讲道理的,我不是一竿子打死所有男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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