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十之八-九(1 / 1)

()()此时天时地利,一个不占,可我面对那照片,还是要发笑,像被人搔了痒似的忍无可忍。Www..Com我掩着嘴遥望了望于小界一干人等,他们的嘴皮子上下翻动,但不闻其声,于是我索性扶着露台的栏杆,放肆地哈哈大笑了几声。

那照片中,史迪文身旁的高慧,倒是出奇的上相,那一刹那低眉顺眼,全无破绽。

只是那轮椅,势必会是众人的另一个话题了。

于小界说没兴致装潢,倒也是真的。这一片别墅区,户户有花园,争奇斗艳,唯独他这儿,返璞归真,只栽种了一水儿的小叶黄杨,久不修剪,张牙舞爪。

可有时候,景不醉人,人自醉。我伸展筋骨,长叹一声,换来了这漫漫一天中,最惬意的一刻。

和史迪文走到今天这般田地,我再不能否认他对我的真情意。他或许既小人,又狠毒,既无道,又无德,但对我的真情意,是另一码事。那么,我们的决裂带给我们双方的伤害,便不相上下。而如今……他翻白眼的照片又正如同涟漪般一圈圈扩散,给他火上浇油。

光是想想,我就又要发笑了媲。

这大概就是我的劣根性,当我不如意时,倘若有人更加不如意,我免不了会倍感欣慰。

“笑什么呢?”于小界来找我了。

我收好手机,回过身:“开饭了吗?上酒,酒肉一下肚,我不信他们不踊跃发言。”

郑香宜吃归吃,但也是和过去的她判若两人了。她刀光剑影,高效而不仓促,嚼不露齿,咽不发声,这种种周综维传授给她的技能,她一旦学会,忘都忘不掉,将造福她余生。

我敬于泽:“说真的,到今天你有没有记住我的脸?”

于泽坦然:“说真的,我不能打包票,隔上三五天试试看才能见分晓。”

于小界对我细致入微,连酱汁都会代我淋好。

“你这样的举手之劳,多多益善。”我对于小界赞不绝口。

“那你是不是也可以稍加回报呢?”

我顺应于小界,将我盘子里的雕花萝卜夹给了他:“喏,这个有营养。”

郑香宜一口噎着:“表姐,这是爱的力量?咦,肉麻死了。”

我搓了搓手臂:“我这可是在对你们言传身教。”

郑香宜闷头哦了一声,将她盘子里的雕花萝卜,夹给了于泽。

“我们再去选瓶酒来。”于小界对我说。

不巧,我一时间怔忡,没接收到他的话。他又说了一遍:“何荷?我们再去选瓶酒来醒上。”而这次我听是听到了,但一抬手,多严峻似的:“稍等我一会儿。”

我匆匆走去一旁,掏出手机,又一次找到史迪文的照片,飞快地保存了下来。适才莫名地,我唯恐他的照片会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毁尸灭迹,如此一来,我将抱憾终身。

我和于小界下到酒窖。这里的一角还设有吧台,我在其外坐下:“老板,有没有二锅头的干活?”

于小界从酒柜中抽了一只九六年的拉斐,先搁在一旁,走进吧台内,坐下:“莫非你不是老板娘?”

我双手撑住脸,眼线被我托得高高吊起:“我喝多了。”

“哦?”

“我喝多了以后,话就多。于小界,我到底,为什么决定了接受你?”我流畅地换气,不打一个磕巴,“不是因为我芳心大动,而是我的头脑大动了。我们,无非只有三种结果。一,你对我是真心,那么我给你这个机会,成了,我钓到你这金龟婿,是我的造化,二,我铁石心肠,成不了,你也就死了这条心吧。再有第三种,或许,你对我并不是真心,那么你在图我什么?因为没有被人拒绝过,所以不接受我的拒绝吗?是出于对我的征服欲吗?那我索性满足你的征服欲好不好?这就叫对症下药,永除后患。”

于小界长叹:“哎,我都说了,我对你的答案没兴趣。这样的答案多伤人。”

我腆着脸:“丑话不说在前头我会良心不安的,在伤人和伤己中间,我还是伤人吧。”

于小界和我相隔细长的吧台。他握住我的手,脸上挂着自信满满的笑:“我对你是真心的。所以,根本不存在第三种可能。”

我郑重其事:“彼此彼此,第一种也是我的首选。”

我的话给了于小界莫大的鼓舞,于是他欠了身,要来吻我。

我及时将手挡在中间:“按理说,这个时候kiss一个是应该的,不过鉴于在上海的芭芭露莎,你给过我一次不应该的kiss,所以今天,免了。”

而于小界不管我这一套,笑了笑拨开我的手,顺势按在吧台上,俯过头来。

我嘶了一声,脑门儿咣当一下顶过去。

于小界捂着鼻梁骨收了兵。

我吹开滑落下来的刘海儿:“你小子还真当我喝多了是不是?”

于小界不再造次,感叹道:“何荷,你骨子里有种其他女人没有的东西。”

“你说的那种东西,是我偶尔迸发的男儿气概是不是?可这也没多与众不同,十个女人里,少说还有三个有此天性。”

“可你还是和她们三个不一样,你尤其招人喜欢。”

酒劲儿这时才腾腾地冲上我的后脑。我伸手,抚过于小界上唇之上的胡须:“你们都喜欢我这个,喜欢我有时候强悍得像大老爷们儿似的,可一扭脸又伺机告诉我,何荷,你不是大老爷们儿,你就是个弱女子。哼,你们都喜欢先扬后抑,先给我戴上高帽子,再拆穿我,左一个弱女子,右一个弱女子,给我洗了脑,我就真的回不到过去的自强不息了。”

我连说了好几个“你们”。于小界和我心照不宣,这个“你们”,由他和史迪文各撑半边天。

于小界大人大量,并不计较我对他公然剖析另一个男人。他说了句“是吗”便一笔带过,连个小小的别扭都不和我闹。

而不论他是不在乎,还是装作不在乎,他无疑是个不容小觑的“狠”角色了。

于二公子寄宿在了于四公子府上。

我和郑香宜,则由于四公子的下人护送回了我的府上。临走前,于泽定下了和郑香宜的第一场约会:逛逛街,看看电影。

郑香宜钻进被窝,大嗓门儿地表了态:表姐,万恶懒为首,你说有没有道理?分手一个,再重新开始一个,重新约会,饱受如同在砂纸上噌噌打磨的磨合,这会让每一个懒人望而却步。有多少人是因为懒而固守过去?至少,这其中不再包括我了。

郑香宜直挺挺地说完,一翻身,摽住我的手臂:“给我讲讲你的男伴。”

“没什么好讲的。”我困乏。

“他原定出现,结果没出现,你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调头,投入了于小界的怀抱。这里头大有文章。”

我不能睁眼,一睁眼说不定会掉下眼泪:“四个字,当断则断喽。”

“有没有他的照片,给我看看。”郑香宜冒出这么一句。

我憋了一会儿,没憋住,噗地笑了。

我睁开眼,眼泪掉下,但像是笑出来的似的:“有,包你大开眼界。”

我从床头摸过手机,调出照片,只截取了史迪文翻白眼的脸,举到郑香宜面前。

郑香宜一缩脖子:“呃……对,当断则断!我投于小界一票。”

我脱口而出:“可我心里没有于小界,有他。”

说什么公道自在人心,屁话,人非草木,孰能无心,孰管公道?史迪文说于小界设计了他,无所不用其极,如此血淋淋的控诉,换了谁谁不得大胆取证,慢慢消化。而我,立地接受。当高慧站立,当于小界视若无睹,我先入为主地,认定他掉出了狐狸尾巴。男欢女爱,不公平十之八-九,我也大可以接受于小界的清者自清,但要凭我的良心,而并非心。

至于史迪文,他若是句句谗言的奸臣,我也只好认命地当我的昏君。

我可以将他逐出朝野,永不赦免,但一时,还逐不出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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