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鸟儿在道路两旁的枝头上叫着新的一天黎明的到来。清冷的山风吹拂着少女如花的面容,萧睿怜惜地伸手为她紧了紧披风,向远处的山间来路望去。
一层薄雾笼罩在山里山外,深秋的肃霜初降,温度着实有些低。隐隐可听见从山里传来的喧闹声响,萧睿不得不佩服唐人的诗酒雅兴,在这种清冷的夜里,数以千计的洛阳士子百姓们居然在山里的冷月下狂欢了整个晚上,到现在竟然还没有散去。
“玉环,冷吗?我们去那边歇会。”萧睿笑着指了指旁边的一块青石。青石上面明晃晃地,看样子是被过往的行人歇脚打磨所致。
两人从平泉观月台离开,在冷月普照的夜晚里慢慢向山下行走,却不料迷失了路径。折腾了好半天才转回到正路上。到此刻,少女实在是疲倦不堪,但又不想在自己爱郎面前表露出来,只是强自忍着腿脚的酸痛和麻木。
听萧睿说歇脚,少女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见自己的口气化为了一丝丝一缕缕的冷气飘散着,神色一展笑道,“萧郎,这天真是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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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坐在青石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红晕。她也没有办法,在萧睿的执着下,只得任由他轻轻为自己按摩着有些胀痛的小腿肚子。萧睿的动作很轻柔,神色一丝不苟,双手隔着厚厚的衣物在少女修长的小腿上有节奏地揉捏着,浑然不知少女似水的眼神充满着无尽的爱意和眷恋带着淡淡的薄雾投射在他的肩头上。
昨晚诗酒会上,萧睿可谓是拔了头筹。经此,酒徒萧睿的才名和风仪名动洛阳将会达到一个巅峰。少女心里一念及此,本来已经淡去的仰慕和自豪感又涌动起来,口中不禁默默吟诵起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来。
不远处,一辆马车碾压着崎岖不平的道路扬起淡淡烟尘缓缓行来。马车在行进到两人身旁时,突然停下了。车帘一掀,一张绝美中带着些许忧郁落寞的女子脸庞探了出来,樱口稍张似是想问候一声,但却没有说出口来。
少女轻轻扯了扯萧睿。萧睿这才抬头来看见柳梦妍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打了一个招呼,“柳姑娘,酒会完了?这就回城去了?”
“差不多要完了。奴家身子不适。先走了一步。”柳梦妍地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望向萧睿地神色情不自禁地变得复杂起来。
之前。浪荡子萧睿几乎每日都要去纠缠于她。可她从来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这短短几月不见他地踪迹。臭咸鱼却来了一个大翻身。不但气质风仪大变。还成了大名鼎鼎地才子酒徒、饮中三仙之一。昨晚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风流倜傥才华闪耀犹如郎月当空。洛阳满城士子居然无一人可及。
柳梦妍这种迷惑中带着震惊地眼神。萧睿不知道见了多少。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不以为意。
真要说起来。这个多才多艺清高苦命地青楼女子才是萧睿穿越回盛唐所接触认识地第一个唐人。在她粉嫩胸脯上地月牙玉坠上很是呆了些日子。阴差阳错之下才实现了再次重生与浪荡子灵魂合体。从此。酒徒萧睿横空出世。
直到现在。萧睿一直也很好奇。到底是哪个负心薄幸地男子辜负了这娇滴滴地花魁美人。让她郁郁寡欢哀伤欲绝。那玉坠儿应该就是她跟那男子地定情之物。柳梦妍义无反顾地甩出了玉坠儿。已经充分说明了她地伤心和绝望。
说起这玉坠儿。对萧睿来说纪念意义很大。故而。那天他清醒过来地时候。顺手就把玉坠儿带走了。一直放在他书房里书架上最高地那一层隔断上。
……
……
少女拒绝了柳梦妍邀请她上车代步的好意,坐在那里望着渐行渐远的孤独马车,皱了皱眉,“萧郎,你怎么识得这种青楼女子?”
萧睿一怔,一时间倒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少女的眉头刚刚皱了皱,马上便醒悟过来,自己这爱郎以前可是天天流连在花丛中的浪荡子啊——想到这里,她赶紧岔开话去,“萧郎,奴歇够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见少女岔开话去,萧睿微微笑了笑,也不再多言,其实他也不愿意再提起浪荡子萧睿那些不堪的陈年往事,只是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玉环,柳姑娘也是一个红颜薄命之人,可悲啊可叹!”
少女笑了笑口里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却颇不以为然。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里,尽管善良的少女可以对一个街头的乞丐好言好语,但对这种青楼女子却先天带有一种不屑之情。在少女单纯的心气里,这等出卖色相的花间女子是这世上最肮脏最低贱的人。
少女默默行去,有意回避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萧睿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孙公让望着东边天际红彤彤欲要喷薄而出的红日映红了半个洛阳城,心头越来越沉重。就在黎明破晓时分,他派去暗中监视魏家酒坊的下人紧急来回报说,这两日魏家酒坊忙碌个不停,而昨夜更是干了个通宵,听里面那兴奋鼎沸的声响,又伴随着似有似无的酒香,八成是魏家酒坊成功酿造出了酒。
下人不敢怠慢,赶紧跑回孙家,把还躺在小妾身边酣睡的孙公让给叫了起来。
“魏家还是动手了……”孙公让心里起了一阵莫名的烦躁。虽然萧睿给他吃了一记定心丸,但他这两天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万一魏家真的搞出了跟清香玉液类似的酒品,酒徒酒坊的独家垄断地位就荡然无存了。
不说孙公让心里正在七上八下,就在这个时候,魏家酒坊里,魏家家住魏英杰却失望地站在充满浓浓酒气的酒坊天井里,脸上一片阴沉。费了好大劲,花了不少银钱,好不容易买通了酒徒酒坊里的一个酒工,搞来了萧睿独创的二次酵蒸馏酿酒技法,又忙活了好几天,终于算是把酒酿出来了——但,但这酒烈虽是烈了一些,但口感和香气比起萧睿的清香玉液来差得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