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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宜带着两个侍女下得车轿,默然站在王忠嗣的长安府邸门口,冷眼看着门口守卫着的那些陇右军汉,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她摆了摆手,一个侍女上前去。
守门的军汉冷哼一声,“站住,何人?”
侍女秋月皱了皱眉,她从12岁进宫侍奉咸宜公主,直到现在6年了,如今又随着她嫁入萧府。秋月还未曾见过这么粗鲁的汉子,不由不高兴地撇了撇小嘴,“凶什么凶?赶紧进府告诉王忠嗣,出门来迎接我家夫人!”
“大胆!黄毛丫头,敢直呼我家大帅的名讳。”军汉怒喝一声。
李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斥道,“赶紧去通报,就说李宜到访。”
军汉一怔,见这少妇雍容华贵,举止间威势逼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匆匆进府去通报。王忠嗣刚刚进宫拜见皇帝回来,正在书房看书饮茶,突听军汉在门外恭谨地道:“大帅,门外有一个叫李宜的妇人来访。”
“李宜?”王忠嗣身子陡然一震,急急放下手中的书卷,整了整衣冠,奔出门去。出门看到李宜神色阴沉地站在门外,他不由暗惊,“这咸宜公主到我府上来做什么?”
“臣王忠嗣拜见咸宜公主拜一呼,让门口的那几个军汉吓了一大跳,赶紧也随之跪倒了在地。秋月得意地瞪了先前那个军汉一眼,扬起了俏脸。
“罢了,我如今是萧府的李夫人,不是大唐的咸宜公主了。”李宜冷笑一声,“难得王忠嗣大人还记得我!”
王忠嗣一怔,心道这咸宜公主是怎么回事?咋地听起来说话还带刺呢。
王忠嗣陪笑道。“臣岂敢失礼。公主殿下请进。”
王忠嗣咬了咬牙。“来人。将那孽子给我带来!公主殿下。待臣活活打杀这畜生……”
李宜泄了半天。又见王忠嗣是并不知情。气也消得了大半。她缓缓起身。“算了。王大人管教儿子。我就不看了。只是我要奉劝王大人两句。还是要对府中人和手下军卒严加管束地好。看看你地儿子跟你地军卒。都嚣张跋扈到什么样儿了?要不是我家子长。要换成其他地平民百姓。难道就任凭他们一刀砍死还是当头撞死?当真是岂有此
李宜拂袖而去。王忠嗣恭谨地送出门外。再三赔罪。等王忠嗣面色阴沉地回转身来。守门地那些军汉就知道大事不妙。王忠嗣军法森严。岂能容许自己手下地士卒如此胡作非为。
王亮被王忠嗣手持家法打去活来惨叫连连。要不是王忠嗣地夫人跪倒求情。盛怒之下地王忠嗣没准真会打杀了他。而在外院。那些个跟随王亮出城嚣张地军卒。也都每人挨了5o军棍。浑身鲜血淋漓。不将养个个把月是别想下床了。
第二天上午。王忠嗣还是亲自带着王亮去了萧家登门赔罪。可等他带着王亮赶到萧家地时候。萧睿早已被皇帝召进了宫里。
御书房。
萧睿缓缓跪倒在地,“臣萧睿。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哈哈大笑起来,起身摆了摆手,“好了,萧睿,平身平身,赐座。很好,你在南诏做得很好,朕很高兴。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来人,赐萧睿贡茶一盏。”
萧睿拜谢之后,缓缓坐下。这才静下心来打量了一下御书房里的情形。见李林甫、张九龄等十多个朝廷重臣分列两边趺坐在地,面色肃然。看得出来,这似乎是一场小型的朝会。或许是朝堂之上有什么问题没有解决了。又转移到御书房里来了。
听了半天,萧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关于九大藩镇的人员调整任命。李林甫一帮人与张九龄为地臣工互相争执不下,李林甫赞同将现任的九大节度使轮换调整。利于边防为由反对。
萧睿暗笑一声,这分明还是李隆基的疑心在作怪。他唯恐几个节度使长期在一个藩镇掌权。会拥兵自重不服朝廷,便有意将他们全部调换一遍。谁知,这个想法刚刚冒了个头,就引起了群臣的强烈反弹,支持他的只有李林甫那少数几人。
可群臣越是这样反弹,李隆基心里就越不舒服,调换的念头就更重。但作为一个明君,他还是不得不要听听朝臣的意见,因而就有了今日御书房里的这场辩论。
两方争执不下,便渐渐都止住了争执,望向了端坐在正中龙案背后的李隆基。李隆基微微一笑,突然将目光投向了萧睿,缓缓道,“萧睿,你是朕地门生——朕素日知你颇有主见,今日之事你有什么看法,不妨对朕直言。”
这一句“你是朕的门生”无疑就是一句很隐晦的暗示,御书房里的大多数臣子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作为当事人的萧睿、李隆基身后的高力士以及李林甫洞若观火,他们都将目光聚焦在萧睿身上,且看这青年如何应对。
其实,作为萧睿个人而言,他也是支持调换节度使的。毕竟,这些节度使长期拥兵藩镇,很容易产生自大之心。看看王忠嗣手下那些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躬身道,“回皇上的话,学生以为,张大人等所言,无非是唯恐藩镇节度使大规模调动不利于边防。其实,在学生看来,这有些过虑了。须知,为大唐防卫边关地是大唐数十万军士,而不是哪一个节度使。节度使只是朝廷委派的管理军务和藩镇政务的将领,无论是谁在任,只要忠于职守,全军将士号令统一,边关便可保无虞。”
张九龄不满地瞪了萧睿一眼,冷笑道。“萧大人,你毕竟年幼,你且不知,在军中主将的威信决定着全军的士气,一旦节度使频繁调动,军心必然不稳。”
萧睿微微一笑,“张大人,大唐军士乃是大唐朝廷之军士,忠于大唐、忠于朝廷、忠于皇上。又不是领兵者的私军,将领调动,军心何来浮动?又为什么要浮动?张大人,如果因为主将调动而军心浮动,那才真正说明问题非常严重——军心都归于领兵者一人,朝廷情何以堪?”
张九龄胀红了脸,被噎了一下。又听萧睿道,“张大人,那王忠嗣大人从陇右调任朔方节度使。在这短短2年间不是也率领朔方军为朝廷立下战功多次?难道,这朔方的军士是王忠嗣从陇右带过去的?”
李隆基哈哈大笑,“好,说得好。好一个大唐军队乃大唐之军队,非节度使之私,此事就这么定了。”
李隆基当场宣布了几个节度使地调换旨意。九大节度使中,除了章仇兼琼和岭南五府经略使范常在没有变动之外,其他诸人都互相对调了一下,并有进爵。譬如王忠嗣调任范阳节度使。同时加摄为御史大夫、进封清源县公。
除此之外,李隆基还宣布,原范阳节度使裴宽免职,调任户部尚书。这样一来,就腾空了一个朔方节度使的位子。李隆基笑了笑,“诸位爱卿,朔方节度使一职,该由谁来充任为好?”
李林甫和张九龄等人纷纷开始推荐人选,而李隆基却笑而不语。萧睿心里暗笑,心道这皇帝也忒虚伪了些。你早就有了主意,还让这些臣子荐举个什么劲儿。果然,众臣说了半天。还是李隆基一锥子定音:任命安西副都护高仙芝为朔方节度使,哥舒翰为朔方节度副使兼兵马同知使。
李隆基得意地笑了起来。他心中地计划终于成为现实,他当然是高兴。李林甫见皇帝情绪挺高。便起身笑道,“皇上。这剑南道节度副使一职空缺多时,臣荐举平卢将军安禄山充任剑南道节度副使。”
李隆基想了想,“便是那张守荐举的胡儿?”
李林甫躬身道,“是,皇朝廷,英勇善战……”
萧睿在一旁听了陡然一震,心道坏了。然而,此时此刻,他人微言轻对这等地方大员的任命也无法干涉。想必,那安禄山已经提前打通了李林甫地关系,也不知道送了多少厚礼。又转念一想,安禄山之所以势大不掉,根子在于他依靠了众多胡人部族,如今充任人生地疏的剑南道去,想必也弄不出什么风浪吧?况且,在章仇兼琼地手底下,他也翻腾不起来。
想到这里,萧睿就安下心来,心里却暗暗打定主意,完了要立即去章仇兼琼那里一趟,跟他仔细说说这安禄山的事情。
李隆基沉吟了一会,摆了摆手,“也罢,就依李爱卿所言,让那安禄山去剑南道。”
众臣都散去,李隆基却留下了萧睿。
“萧睿,朕专门留下你,是有几句话要跟你说。”李隆基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萧睿今天地表象让他很满意。
“臣在洗耳恭听。”
“朕听说你已经富甲大唐了……呵呵,这样倒也不错,免得宜儿跟着你受苦。只是,朕要提醒你,千万不要跟那些鲜于仲通之流一样做些罔顾国法之事,免得将来事败,连朕也无法庇佑你。”李隆基淡淡说着,端起精美的白玉萧睿心里一惊,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情绪变化,躬身道,“臣遵旨。”
“去吧,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朕多言。”李隆基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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