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郊区的一处胡同里,爵站在房梁上不时瞟向左右,确认无人之后才跳下去轻轻叩响了面前的掉漆木门。
“谁?”门后传来沙哑的声音,随后传来了几声咳嗽,爵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是我,爵。”
木门“咯吱”一声缓缓打开,门后的人看了一眼爵身上的周瑾瑜,语气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你们的行动失败了?”
爵微微摇头,示意进屋再说。
门后的人冷哼一声,侧了侧身让出了路,一瘸一拐地跟着爵进了屋。
屋内的空间很大,却很昏暗,只有两盏台灯泛着微黄的灯光,屋子正中摆放着一张桌子和几把雕花太师椅,桌子上放着几瓶酒精和大量染血的纱布,爵将周瑾瑜扶在椅子上,酒精混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爵皱了皱眉。
“你们行动失败了?”奥弗尼尔坐在爵的对面,再次发问。
“我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普渡会赶到防空洞那边。”爵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森森,“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格巴拉克没有拦住普渡,宋渊现在已经在我们手里了!”
“注意你的语气!”奥弗尼尔双瞳如残灯般光芒闪灭,却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杀意,“你现在还没坐上那个位置!作为长老,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
组织内部等级森严,奥弗尼尔身为长老,虽然他只是位居末位的长老,但在组织中也拥有着绝对的权威。
生杀予夺,言出法随,他向来如此。
可面对自己眼前的爵,奥弗尼尔却无可奈何,毕竟自己和这个被组织内认定为改变组织命运的新领袖相比,自己的命贱如草芥,所以他只能暂时用长老的头衔压一压这个后辈。
“长老,很快就不是了……”爵漫不经心说,“你以为这次任务失败之后,你还能保住你长老的头衔?”
“你…..咳咳!”奥弗尼尔站起身刚想呵斥却牵动了伤口,猛地咳嗽起来。
“福佑寺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你和格巴拉克的能力就算不能拦住普渡,也断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爵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最新研制的药,短时间内可以激发身体潜能,对你的伤势也有效果。”
看着奥弗尼尔服下药丸,爵问:“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格巴拉克呢?”
“格巴拉克伤得很重,我已经联系组织里的人将他送回去接受治疗,至于能不能活得看他造化。”奥弗尼尔重新坐回座位,从桌上拿起纱布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我们原本按照计划潜伏在福佑寺,赤鬼蠕尸的出现惊动了普渡,于是我和格巴拉克现身拦住普渡,那老东西虽然强悍,也架不住我和格巴拉克的联手,就在我们准备即将得手时,牧师出现了……”
“牧师?”爵站起身打断了奥弗尼尔,“他怎么可能在这里,从隐雾传出的消息证实一天之前他还出现在艾兴瓦尔德!”
“我怎么会知道!”奥弗尼尔重重地敲在桌面上,脸色阴沉如墨,若不是牧师半路杀出,龙渊已经彻底完蛋了,“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
爵踱步来到门口,望着乌云逐渐消散而露出月光的天空,“看来我必须要把所有的计划提前了……一个龙渊都如此难缠,究竟是我太过于自负小觑了他们啊!”
“至少我们这次行动还是有收获的,宋天林他们还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奥弗尼尔开口,“组织那边正在抓紧获取他们的记忆,相信他们知道的东西不会少。”
“十四年前我们已经从阿缇娅那里得到了我们需要的所有东西,宋天林和苏茹的记忆无关紧要,倒是陆夜脑子里的记忆,应该会有很多有趣的东西......”爵转过头,“我们去地窖。”
爵来到后院,像这种老式的平房后面基本上都拥有很大一片空地,房屋的主人一般会在后院架起藤架,种植些葡萄、葫芦之类的爬藤植物,夏天的时候在藤蔓下摆上摇椅,沏壶茶,扇着蒲扇,睡个美美的午觉,好不惬意。
院子的东南角有口水井,自从京兆城建改造之后,水井便渐渐干枯,屋子的主人将其改造成了地窖以储备过冬的蔬菜。
爵顺着麻绳顺了下去落在井底,长满苔藓的青石板墙壁上挂着两盏吊灯,井下的空间很大,尽头是一扇石门,爵伸手转动了嵌在墙壁里的机关,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间实验室。
几名穿着白色生化防护服头戴防毒面具的人正在对实验室中央的一口棺椁进行检查。棺椁的表面镀着金漆。不过从棺材板上椁木缺口腐朽的程度来看,这口棺材多少有些年头。
爵微微躬身,表示对棺椁主人的敬意。
良久,他站直身,“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依然活着……我真不知道该庆幸您还活着,还是该悲哀您活得如此憋屈。”
“我们对棺椁进行了X线检查,里面存在着大量未知气体。从表面上看这口棺椁并没有封蜡,内部的密封却达到了彻底隔绝的程度,所以我猜测可能有机关之类的东西在起作用。”奥弗尼尔来到爵身边,他手上拿着两套生化防护服和防毒面具。
爵摇了摇头,他走到了棺椁旁,轻轻抚摸着棺材板上已经有些模糊的字符,这些字符有点类似象形文字,却已经具备了文字的雏形。
“以亚特兰蒂斯的名义,镇压诸神的罪恶,使天地永享火焰与光明,使黑暗永世不得降临。”爵缓缓开口,“凡亚特兰蒂斯的子民,务必遵循先祖的意志,世代守护于此,不得开启封印。”
奥弗尼尔对着身旁的人小声交代了几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他将匕首轻轻推离鞘中,露出古铜色的花纹刀身,刀刃则闪烁着寒芒。
“开始吗?”奥弗尼尔询问。
爵接过匕首点点头,沿着棺材板的下缘缓慢切割,手法十分老练。他绕棺材一周,然后抽出匕首,匕首的刀刃已经微微卷曲。
在看到匕首的样子后,奥弗尼尔瞳孔骤缩,作为匕首的主人,他对自己的匕首无比了解。这柄匕首是由一块陨铁经过数月打磨而成,又镀有密文加持的符咒,不说削铁如泥,那也是吹毛立断的神兵利器。可眼下这匕首的样子,足以可怜这口棺材究竟有多坚硬。
实验室内的排气系统已经开到了最大功率,在实验室人员的坚持下,爵穿上了生化防护服并戴上了防毒面具。
“呼......吸......呼......吸......”
爵努力深呼吸以平复自己的心情,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说不清是狂喜、震惊还是担忧。事实上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相似。
爵挥了挥手,四名实验室中的人站在了棺椁的四角,他们伸出手扳住了棺材板缓缓向一侧挪动,密封的棺椁露出了一道缝隙,积累了数千年的赤红色气体宣泄而出,在实验室中蔓延开。靠近缝隙的实验室人员在接触赤红色气体的瞬间惨叫倒地。仅仅几秒钟,他身上的生化防护服就被腐蚀殆尽,爵拉着奥弗尼尔立刻后退至石门旁边。
一分钟后,实验室中的赤红色气体被彻底排空,而那名实验室人员只剩下骨架和身下红黑色的液体。
没人知道这些赤红色的气体是什么,或许是棺椁里的东西腐烂而成,亦或是在封闭棺椁是特意注入。
无论是什么,它的威都让在场所有人为之心颤。
爵跨过尸骸来到棺椁前,棺椁的中心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上面镶嵌这各色各样的宝石,这些宝石如果被送到拍卖行,竞拍价格绝对不会低于那枚被镶嵌在象征王权地位的权杖上的“阿非利加洲之星”。
“恭迎您的归来!”爵轻轻抚摸着盒子轻声说。
奥弗尼尔对着实验室人员点点头,实验室人员将之前准备好的特质箱子拿了出来,摆在实验室的桌面上。
奥弗尼尔输入了三次密码后,箱子解封。随着箱内的气体的排出,箱子自动开启,而箱子里装的是两支忒弥斯之泪。
忒弥斯之泪中的亚特兰蒂斯之血剧烈的沸腾着,似乎能感觉到那深藏在血液之中的恐惧。
“你考虑清楚了吗?”奥弗尼尔说,“潘多拉的魔盒一旦被开启,整个世界都将陷入纷争。到时候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大的仇恨,都会暂时搁置,齐心协力对付我们。”
爵握着两支忒弥斯之泪,双手高举,微笑着,“在这数千年里,我们像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样在肮脏不堪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苟延残喘不就为了是今天吗?”
“但我们无法保证神的许诺,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你觉得高高在上的神灵会对蝼蚁一般的我们信守承诺?”奥弗尼尔冷冷地看着爵,在组织的愿望即将实现时,他依旧保持着绝对的理智。
“他们当然不会信守承诺,”爵摇了摇头,“他们苏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毁灭他们所创造的一切。但现在可不是他们所统治的那个时代了,即使是曾经高高在上的神灵,也终将为我们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