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这次没有一脸的不耐烦,但口风却依旧没变。
“哎呦,李叔真不是我不想出这个价格,我也和你说了,物价低得太厉害,我也没办法啊。”男人苦着脸开口。
李叔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他带着一家老小,这一年的努力如果只按八毛,岂不是全家人要一起喝西北风?
被逼无奈他也没有办法。
“我求求你了,老板,求求你了,两块五行吗?两块五?”李叔说着,一边哭一边说。
白方海看不下去,想伸手扶起对方,却被对方挣脱开。
男人回头看了看一脸冷漠的王钊,只能在颤抖的转过头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真不行,这价格也不是我开的,我也就是个打工的,不是老板啊!求求你了,别为难我了。”男人说着,也一副要哭的模样。
但他要哭显然不是被李叔逼的,而是被身后一脸冷漠却带着一身杀气的王钊吓的。
王钊站在一边却也没有办法,它能阻止男人不使用武力,但总不能用武力逼迫对方抬高价格,如果真这么做了,那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他也只是觉得给的价格太低了,但真说什么市场价他也不太清楚,这方面的东西他不了解,总不能空口无凭的指责对方,很显然,白方海也不懂这些。
白方海也只能无奈地站在一边想拉起李叔,却又被对方挣脱。
最后这件事也就只能这么结束。
告别了李叔,王钊和白方海,带着李勇李煜,一起回了家里。
王钊看着院里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白方海并不缺钱,可是院子实在太过陈旧了,不说花钱维修一下,就是自己愿意出力打理一下,也不至于会是现在的样子。
“我母亲走之前这院子就是这样子。”白方海笑着看着院子里的一切,一句话就表达了王钊心中的疑惑。
王钊心中了然也不再开口,对方放不下心结,自然也没有动力打理着院子。
某个人一旦离开了,她所经手过的一切都不想更改,仿佛这样才能看到她曾经存在的痕迹,仿佛恍惚间还能看到她的影子。
王钊明白白方海的心里,能理解却不赞成。
王钊知道对方的心结不是自己三两句就能解开的,只能坐下来聊起了今天的事。
“这是怎么回事?”王钊问道。
“这事儿的确有些困难了,其实不如李叔这一家,这整个村子里的水果种植都是最后要出手给那个男人的。”
白方海说道。
“整个村子?”王钊有些震惊。
这村的占地面积其实不小,整个村子的水果都要出给那男人一家,可见对方真的不是和小商贩。
“我也是刚退队,不太了解,但我知道的确是整个村子都出给那个男人,不过我昨天出门听到王婶聊天儿,好像就说了这件事。”白方海说道。
原来这不是第一次了,每年仲夏之前,那边都会派人过来,说好到时候丰收,收水果的价格。
但也每年都是这样,开始的时候说好是十八块钱,果子种出来之后,直接把价格压到几块钱。
但这么多水果想卖出手,这里都是农民,哪有什么门路?能选择的只有这一家,到最后也是抬价压价,除了出手别无选择。
“就不能自己去买?”王钊疑惑地问。
“这里年轻人都出城打工了,留下来的都是老人和孩子,过得都不富裕,岁数那么大还带着孩子,总不能一车一车的拖到城里去,就只有这一个选择。”白方海无奈地说道。
王钊点了点头,这个他明白,“那既然每年都这样,那个李叔今年怎么这么严重,还是每年抬价压价都是这样?”
王钊话里没挑明,但意思也明白,如果只是抬价压价,双方用嘴说就可以了,今天又是哭又是跪下,实在有点儿惨痛了。
“我昨天听王婶说,好像每年都能卖到三四块,今年的八毛的确是有些过分了。”白方海蹙眉说着。
王钊没在开口,两人一起进了屋子里,夏日的阳光正好,乡下的确能让人心静,这里太过安逸,除了偶尔的狗叫声,几乎没有其他声音。
但人在这里每天无所事事,会废掉的。
“这里天气怎么样?”王钊突然开口问道。
白方海刚刚也和对方一样,看着外面的天气,心里正想着阳光不错,王钊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没想到话题从水果直接跳到了这里,不过换个角度想想,王钊也帮不上忙,的确没必要让对方过于忧愁,愁又能怎么办,也只是干着急。
“很好,”白方海笑着说道,“冬暖夏凉,一年四季该下雨是下雨,该有阳光,是有阳光,种水果嘛,就是对季节比较苛刻。”
王钊点了点头,“明天带我去见见李叔吧。”
白方海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白方海带着王钊,赶了个不早不晚的时间去见了李叔。
李叔正在院子里喂鸡,旁边还跟着个看起来五六岁模样的孩子,这院子收拾的非常干净,和白方海那个堪称垃圾场的院子比起来,好了不要太多。
“李叔!”白方海笑着走进,熟悉地打起招呼来。
“哎哟,方海怎么来了。”李叔并没有把愁容带到今天,笑着把两人接进了院子里。
因为也不是什么大事,王钊并没有带上李勇和李煜。
两人跟着李叔走了进去。
“不是我要找你,是他说要来。”白方海笑着,指了指旁边的王钊。
“哎哟,小伙子,昨天谢谢你帮忙。”李叔笑着,拿了一盘水果放到两人面前。
这水果一看就是自家种的,看起来很新鲜,应该是刚摘下来不久。
“也没帮上什么忙。”王钊笑着说道。
提到这件事,李叔明显没有那么开心了,笑容掉下去,却没有怎么伤春悲秋。
“是这样的,我来是有事想说…”王钊也不是个废话的性子,直接开门见山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种香草?”李叔奇怪地重复着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
“对,一克我们按照二百块钱收。”王钊说着。
李叔听到了价格,瞬间白了脸色,他们从前都是论斤算的,那也才十几块钱,最后卖出去也就几块钱,这年轻人上来就一克二百,不吓到才怪。
李叔马上看了看白方海,眼神中带着审视。
“您放心,我不是骗子。”王钊说道。
显然李叔,或者是这整个村儿都被昨天见到的那个老板骗多了,王钊这么解释并没有得到对方的信服。
“如果您不嫌弃,我们可以直接签合同,立自己摁手印儿。”王钊又说道。
李叔没有说话,他一个乡下人真说起合同什么的,他也不懂,就算签下了白纸黑字也不能让他放心。
白方海无奈地笑笑,“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不过您放心,他肯定不是骗子,他是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
“对不起,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王钊。”王钊说道。
自从凌薇提过自己想种植,但一直无从下手后,王钊就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昨天听白方海这么说就觉得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所以面上没表现出来,但其实心里有些急切了。
李叔听到白方海说,这个年轻人是他的战友后,放下了几分警惕,这一辈子,人总是对当兵得很信服。
不过这价格对于他们这些乡下人来说简直是天价,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种什么香料啊?怎么能达到一克200这么贵?”李叔问道。
谁也不能对钱说不,虽然不相信,但是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王钊知道公司每年支出的香草料之所以贵,也是有其中浪费的过多,用料太多的缘故,所以自然不会指指着李叔一家种植。
但他总不能一家一家的说起,就算真的一家一家地说,一周的时间也不够,更何况他这次此行来的目的是为了看战友的,总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数词上面。
“您看这样,能不能明天让乡亲们都聚到一起,我并不只想让您一家种植这种香料,我的用量庞大,但实在是没办法挨家挨户地说。”王钊说道。
“这…”李叔有些犹豫,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人,又看了看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白方海,虽然不了解这个年轻人,但白方海还是清楚的,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点点头。
“行,那明天下午两点,在村口。”李叔说道。
时间就这么定下了,两人又随口说了几句,打算起身离开,但乡下人都很朴实,李叔立刻叫老伴拿了很多水果死活让白方海收下。
“真不用,李叔。”白方海无奈的推举着。
无论怎样,对方这个年纪他也不能拿他们的东西,更何况他也不缺买水果的这个钱,可都是十里八村的乡亲,花钱买又太生分,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哎呦,这值几个钱,家里到处都是,再不吃都要从树上掉下来了。”最后李叔硬是让两个年轻人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