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情急之下再说出否认他的话,拆了他的台,那可就尴尬了,微微一笑,张云雷不动声色地接口道:
“葛姑娘不必难为情,我表兄年轻不懂事,有负于你,但母妃一定会为你做主,你放心便是。”
事已至此,季华图也不好不买诚王的账,只得答应先放了葛肖,然而郁溪必须关押!
王爷不可能胡说此事,故意提起,必然是想借这与诚王府沾亲带故的身份来救葛肖。了悟的郁溪亦劝道:
“你随他们回去,安心做吉服。”
“可是你……”她回去,那么他呢?
“无妨,”砸花瓶的那一刻,他已料到了后果,若是害怕,他也不会动手。
男子汉,自有担当,朝她微微一笑,是给自己的勇气,也是给她的希望,“我相信,老天有眼,不会让我含冤而亡。”
想起那天郁溪径直带她入王府,他的身份可见一斑,今日诚王又亲自过来,应该不会任由郁溪被陷害。犹豫半晌,为了免他担忧,她才无奈地随他们离去。
但是郁溪,总免不了这牢狱之灾。
顺安府牢中,
带郁溪进牢房时,狱卒打量着白净书生一眼,放声嗤笑,
“听说你伤了武安侯府的大公子?能耐啊你!居然敢得罪侯府之人,活得不耐烦了!为个女人大打出手值得吗?”说着他又生了好奇心,哎,那个妞儿究竟有多美?”
不屑回话,郁溪从容默然地跟在他身后,任他自言自语。
到得牢前,但见那牢中还有两个大汉,胡子拉茬,凶神恶煞,尚未进去,里面便飘来一股酸臭味儿,郁溪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正巧落在狱卒眼里,免不了又是一番奚落,
“怎的,还嫌弃这儿脏?有的住都不错了!季大少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连这牢也没得待了,准备上断头台吧!”
正要推他进去,郁溪挒将开来,声音清冷,“莫碰我,自己会走。”
“嘿!嫌弃老子手脏还是怎的?”狱卒气不过,想再拽他一把,忽听身后有人吆喝着他的名字,
“武老三!上头吩咐了,给他单独关一间,要干净点儿的。”
一瞧是班头,武老三不由好奇,“谁吩咐的,动了侯府大公子,还能有这待遇?莫不是弄错了吧?”
“爷会弄错?”班头行至他跟前,赏了他一个栗子斥道:“废什么话,照做就成!三餐必须有荤腥,不可怠慢。”
武老三心里没谱儿,不死心地追问着,“到底是谁?头儿您透露一点儿,小的心里也好有个数,掂量着来!”
白他一眼,班头沉呵道:“诚王!现在有数没!”
这书生居然有后台?还是王爷!牢里千奇百怪,总能让他瞠目结舌,惊讶地咽了口唾沫,武老三再不敢放肆,“有,有了!小的明白,必然好好照看!”
诚王要保之人,必定不简单,得罪不起啊!班头走后,武老三立即敛了厉色,转身直冲着郁溪笑道:
“爷您这边请,干净得很!晚饭您想吃什么?尽快开口,山珍海味不定有,鸡鸭鱼肉却是少不了的。您尽管把这儿当自己家就好!”
变脸之快,令人咋舌,神色自然且随意,他丝毫不觉尴尬,如此无常反复的行为,也是令人佩服,郁溪不能白被他奚落,故意呛道:
“你是让我常住一辈子?”
“不不不!”武老三赶紧摆手,慌着澄清道:“只是既来之则安之,爷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能办则办,绝不懈怠!”
轻嗤一声,郁溪语带讥诮,“岂敢劳烦您!”
头一回入牢狱,郁溪算是见识了,才刚那间,只有稻草,阴暗潮湿,还有一股刺鼻的圣水酸味,而这间,居然有桌有凳,还有小床铺被,看来这牢狱也和外头一样,分它个三六九等!
有诚王在,只有季谦没死,他一定不会有事,但若死了……侯爷怎会放过他?再坏的儿子,也是骨血,侯爷不会罢休,以命抵命是少不了的。
若然真的去了,郁溪也不会后悔,到现在他都不认为自己有错,只要葛肖没事就好,全当自己为民除害,英勇就义了!
反正人总有一死,死得其所,便无遗憾。
他是无所谓,葛肖却忧心难眠,郁溪乃一介文人,书香门第出身,吃穿用度甚为讲究,如今竟让他坐牢,他怎生受得?
季慕惟问了她的想法,觉得可行,不再犹豫,决定让她来修改皇贵妃的吉服。
然而面对吉服,葛肖心绪难安,时常走神,陪在一旁的季慕惟看出了她的心思,了然一笑,“姑娘还在担忧郁公子?”
明摆着的事,她不承认也没人信,葛肖干脆点了点头。
季慕惟劝道:“有我和王爷打点,他在狱中不会受什么苦。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认真做吉服。一旦让萱皇贵妃满意,你便是锦织坊的大功臣,我也好拿这个说事儿,在我爹面前求情。”
“我明白,胡思乱想无用,”以她平民百姓的能力,并不能救郁溪,只能听从季小侯爷的安排,做好吉服,
“我会控制自己,静下心来。”
“有些情感是无法控制的,我明白,”有女子这般对郁溪,季慕惟十分羡慕,“郁兄一怒为红颜,葛姑娘怎能不动容?”
说得葛肖面色一红,“我对郁公子只有感激之情,没有其他。”
“我说的就是感激啊!你以为呢?哈哈!”朗笑一声,季慕惟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留下葛肖,愁容对吉服,忧心思郁溪。
定的是十月十六迎江雯霏进门,十五这天一大早,为了明日的大宴,各院的下人们皆被调度过去,张罗宴席,连叶箫竺的琼华院也不例外,十六个小厮、丫鬟被调走了十二个。
还打算挑些相貌拔尖儿的,在侧妃的新房里头候着端摆瓜果,宁心险些也被调走,还说会有赏钱,宁心只道不稀罕,素芳拦着不许,
“这些个大都是娘娘自丞相府带来的家奴,你们用得倒是顺手,都带走了,谁来伺候娘娘?”
太王妃的一个远亲在府中是专管小厮的管事,名唤岳鹏,张云雷头一回见他时,很想问一句,你跟小岳岳是神马关系?简直神似啊卧槽!
此人年方二十,已能做管事,除了与王府沾亲带故之外,也因他人够机灵,有眼色,对上,马屁拍得自然不做作,对下,恩威并施笑脸常开,素芳一恼,他立马赔笑,
“瞧姐姐说的,借用一天而已,又不是不还了。姐姐是菩萨心肠,一定理解我的难处,往常您有事儿需要帮忙时,我不也给姐姐调过许多人手嘛!”
这倒是实话,素芳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抱臂缓声道:“调遣可以理解,适度即可,过分了我可是不依的,宁心给我留下!”
素芳态度坚持,不容反驳,岳鹏见好就收,不敢再惹这王妃院里头的姑奶奶,带着那些个人道谢离开。
人走后,叶箫竺没说什么,宁心气不过,回了屋便噘嘴哼道:“自己不从娘家多带些丫头,竟会借别人的,咱们正妃的丫鬟,凭什么伺候侧妃去!”
“没什么你的我的,来了王府,都是诚王府的,”叶箫竺纵不情愿,也只是藏掖着,不愿表露出来,不想留下被人拿捏的把柄。
素芳提醒宁心,
“这话可不能在外头抱怨,当心被太王妃听到,她的侄女,她必然护得紧。”
“嗯,我晓得,”宁心也不是没头脑的傻丫头,“只是在娘娘跟前儿说几句而已。”
丫头们这样向着她,叶箫竺很欣慰,“你们为我生气,我都明白,不过没必要,往后王爷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咱们习惯就好,井水不犯河水即可,若谁敢故意来找茬儿,我也不会善罢甘休。丞相府的女儿,不欺人,人也不可欺我。”
“谁欺负你?”浑厚的男音蓦然响起,叶箫竺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没谁,闲扯罢了!”
眼看着三人皆是阴着脸,张云雷怎会相信没事发生,遂将素芳叫了出去询问。
得知是因为调度下人之事,张云雷立即吩咐徐芒果去将琼华院的奴才全部叫回来,素芳忙道不必,
“今日娘娘有些咳嗽,奴婢只是怕宁心若被调去,无人熬药,现下宁心还在,我们两个丫头也还能照顾娘娘,其他人倒也无所谓,岳鹏也是受了太王妃的令才来各院调人,娘娘可不想因此事而闹到太王妃那儿。”
“小丫头考虑得倒挺周全,”张云雷赞了句,又道无需担忧,“让小叶子的人去伺候侧妃,本王第一个不同意,此事本王会处理,你只管哄好你主子。”
得了令的徐芒果即刻找到岳鹏,让他把琼华院的人统统调回去。
这岳鹏辛苦了好半天,才将下人们安排好分工,让他们各自做活,一听这话,一脸懵然,“什么情况?素芳姐不是答应了嘛!怎的又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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