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反身坐回茶几边，给茶杯中填了些热水，继续说道：“当年一战，站在凡者一方的神族获胜。然就诸神而言，皆是输家！”
紫树扭了扭身子，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看架势是做好了秉烛长谈的准备。“当年诸神之战，我一直在山中潜修，直到禁法将临，才知有诸神盟约。因了族中长辈，成为留守一员。你我当年有所交流，谈的也多是道法事故。对于诸神之战的各种辛秘我知之甚少。你不妨从头说起。”
“要是细细道来，怕是要说很久。也罢，今日我就与你多说一些！”
林耀闭上眼，长叹一声说道：“哎！我等神族，性命悠长，道法通玄。可追风逐月，行云布雨，亦可移山倒海，毁天灭地。常日里对于凡者，视之如尘埃蝼蚁，或圈养，或奴役。而神族打架，对于凡者更是无妄的灭顶之灾，动辄血染万里。虽然神族亦有法度约束，可碍于彼此利益，以及对于凡者的蔑视，对施暴者往往略施惩罚也就过了。可凡者，死者已矣，不复归来。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凡者终于向神族发动了反击。”
紫树听到这里，颇为讶异地问道：“这，怎么可能？凡者能力弱小，如何斗得过神族？我并不是歧视凡者，只是若无诸神盟约的约束。我等施展神力，纵是今日以人类为代表的凡者，焉能奈何我等？”
林耀自嘲地笑笑，说道：“不可能是么？其实一开始诸神也觉得这事颇为荒谬，然而最后的结果是经过多年大战，最终诸神被迫与凡者订下诸神盟约。除留守的十二位神族之外，其余神族尽皆迁往仙界。即便我们这几位留守神族，亦受到诸多压制。人类，代表凡者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掌控者。”
紫树挖掘了记忆中不多的信息，问道：“据我所知，凡者最终能够获得胜利，是因为有一部分神族帮助了他们吧！”
林耀喝了口茶，说道：“你是想说我们翼族是吧！”
紫树点点头，说道：“你们翼族在神族之中是最强的一族，若非你们大部分倒向凡者，这场战争谁能笑到最后犹未可知。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何神族中会有那么多相助凡者，这岂非是跟自己过不去？”
林耀摇了摇头，说道：“并非是跟自己过不去，只是不得不为罢了。你的师尊不也加入了凡者的阵营。”
听林耀提起师尊，紫树的脸色突然暗淡了下来。那是一个温柔如玉的男子，本有着大好的修炼前途，却因为这场战争折戟在帝君之位。神族的修炼境界共分三阶九重，九重之上则为星君。帝君之上是天君，迈过天君就是星君。木族，在神族中一向是一个崇尚和平的种族，他不懂师尊为何放着好好的长生大道不走，却偏偏相助凡者，参与到这么一场莫名的战争之中。
师尊已去，他问不出答案。如今，他想从林耀口中寻到那个答案。
“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吧！”
林耀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略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生命进化的终极意义，也许就是为了寻找活下去的意义吧！我等神族，皆是由凡者修行而来。行之久远，渐忘家乡何处。若然忘本，便是入了取死之道。凡者反抗的第一步，就是断了神族的根源。”
紫树发现自己有些听不懂林耀今日所说，插口问道：“断了根源？这，如何断得？”
林耀吐出胸中一口浊气，说道：“凡有神基之凡者，杀之！”
神基，是凡者能否修炼成为神族的根本所在。也就是说，没有神基的凡者是绝对不能修炼成神的。虽然神基存在的概率并不高，但架不住凡者的数量众多。林耀这话所代表的含义，让紫树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只觉得遍体生寒，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颤，“怎会如此决绝？同类相残，个别倒也罢了。如此决绝，如何下得去手。”
林耀闭上眼，说道：“‘易子而食’这个典故你多少知道一些吧！算是一种方式。这是所谓弱小者的尊严吧！记得前期曾有名凡人，死前高喊‘神族可屠戮我等身躯，却不可让我等低下头颅！’神族性命悠长，却并非不朽于天地。这种决绝的手段，加上神族的轻视，最终导致数百年间神族几乎断绝了传承。”
数百年光阴，对神族亦不算短，尤其是对于神族中的人族一脉，足以伤筋动骨。一旦神族足够重视，如何会找不到对策。带着几份对神族的自傲，紫树问道：“神族之中不乏大智慧者，数百年时间，总能找到对策吧！”
“对策？与其说是对策，还不如说是昏招。”林耀并没有直说，而是买了一个关子调侃了一句。“你有没有兴趣猜上一猜？这一路上看你不停地在翻阅各类——书籍”
林耀很想说是小说，顿了一下还是给紫树留了几份颜面。他有时觉得自己看不懂紫树，这家伙觉醒后不去了解这个世界的情报，却把大量的时间花在看网络小说和玩游戏之中。
紫树并没有猜的欲望，今天的刺激已经够多，他的大脑有些过载，现在他更愿意做一个忠实的听众。
“别买关子，直接说！”
林耀笑了笑，说道：“对策在如今的玄幻小说中多有提及，就是宗法制。”
“宗法制？”紫树回忆了一下自己翻阅的小说，不太懂地问道：“你为何说这是昏招。我看书里写的这法子挺好用的啊！神族与凡者通婚，设下宗族。这样一来对凡者进行了分化，可以做到以凡制凡。二来神族通过宗族繁衍以及让宗内凡者对外遴选，可有效地达到补充新鲜血液的目的。”
林耀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用人类社会的情况解释道：“人类社会，贵族甲胄与平民通婚，何曾从根本上改变统治与被统治的境地。当年日本对中华所行以华制华也不曾真的实现统治。何况神族对宗族中的凡者，也不曾平等视之？此法只沿用了五百年，神族再次陷入了断绝传承的尴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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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不能虚空造物？”说完紫树讪讪地笑了。
林耀明白紫树此话所指。别说是神族，就是凡人也会有这种想法。殖民战争中的种族灭绝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不服就打到你服为止，甚至灭绝胁迫压迫屈服。可有些事情，不是铁血镇压就能解决的。
林耀摇摇头说道：“你是想说灭世吧！此法初始曾经小规模的用过，然而神族低估了凡者的决心，恐惧反倒激发了凡者更加强烈的仇恨和反抗。何况虚空造物岂是那般容易。长生长生，神族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长生上。即便真是断了长生之念的，多是极尽所能去享受生命，哪里会有虚空造物的研究。此事前后不过千年时间，虚空造物，尤其是造活物，未有研习出此法。此路不通的！”
紫树赧然道：“我一直潜修，对前尘往事知之甚少，刚才妄语，让星君见笑了！”
林耀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说道：“我倒是很羡慕你，少了这些凡尘俗事叨扰。这也是当年我不曾向你诉说外界之事的原由。朋友一场，能让你清净一时，也是好的。如今，你我当是应劫之人，退缩不得。只能让你早些下山，多了解一些好有些准备。”
紫树点点头说道：“不必再罗嗦这些，我知道你从不曾害过我。继续说，后来又是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