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洒向大地,整个玉州都被这银色的“天兵天将”攻陷了。
放眼四望,银树银屋,雪海雪原,大雪盖住了一切,盖住了陈澈眼中两道久久不曾消失的马车轨迹,却没有盖住陈澈眼中的盼望,因为盼望早已变成了他的习惯。
陈澈盼着日升月落,想着六姐就会尽早回还;他盼着风收雨停,烦这风雨会妨到乐轻蝶踏上归途。
就这样,盼回了三师姐,盼过了没有六姐的深秋,盼凉了没有六姐的天空,盼白了没有六姐的整个世界,唯一喊他“澈澈”的美丽六姐,依然没有出现在那两道消失的平行线上。
积雪化的最快的地方当数陈澈家的小院了,新郎官尤全、新娘子素明纱的婚礼如期举行,三拜之后,挤得水泄不通的人们热情高涨,暖化了小院子内外的厚厚积雪,群情汹涌,纷纷发言,令尤全老实交待如何赢取佳人芳心的,不然就不让入洞房。
尤全是尤二麻的大名,笨娘娘家姓素,闺名明纱,可惜娘家人失散多年,早已无从寻找了。
被挤来挤去的尤全一边护着新娘子,一边大声的讲起了话。
“尤全不才,承蒙两位公子及大家抬爱,不胜感激。其实我现在更应该感谢一个人,他是我的生死兄弟,我一直叫他冼猴子,在曾经的生死关头,他毫不犹豫的将生留给了我们,只身一人从容赴死,我今生已无报答他的机会,只希望以后和明纱有了孩子,老大、老二改姓冼,为他续个后。”
尤全一碗水酒洒地敬兄弟,另一碗张口饮尽,表达感恩之情。
众人渐渐静了下来,都在默默的点头称赞,尤全在人生最风光得意之时,依旧不忘生死之交,确是一个实诚重义的汉子。
“大家不必伤怀,我想猴子此时正在天上祝福我们呢。”
尤全抹了一下眼睛,收拢思绪,冲新娘子微微一笑,
“够哥们,好!好!”
众人纷纷叫好,再度问起了两人的恋爱史,尤全双手握住新娘子的玉手,不好意思的扭捏了一会。
“呵呵,至于大伙想听的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明纱本就是仙女似的人儿,我连多看一眼的胆子都是没有的,只想着对她好,只想让她开心,然后,然后……”
尤全越说声音越低,急得众人不断发问:“然后怎么了?快说快说!”
“然后…然后就被仙女儿看上了呗…唉哟!”
尤全低低的一句话刚出口,红盖头中低头不语的新娘子有些不依了,绣工精致的红色棉裙微晃,只见崭新的红靴一闪,尤全夸张的抬起左脚,原地转了一圈,口中直喊。
“不可说,不可说,老婆大人要动家法啦!”
新郎官滑稽的表现惹得众人一齐爆笑。
当大家正笑得直不起腰的时候,尤全抱起身穿大红吉服,蒙着大红盖头的笨娘,雄纠纠、气昂昂的穿过人群。
在傻妞“吃糖、喜糖”的催促声中,在陈澈点放鞭炮“嘭嘭”的响声中,在胖胖一个个“二叔、花婶”的喊声中,在乡邻亲友们一致的祝福声中,尤全抱着娇美如花的新娘子,喜不自胜的稳步向西,领着一大堆其乐淘淘、喜气洋洋的小朋友,风风光光的将笨娘从娘家娶了回来,也就是从东屋娶回了西屋。
“明纱婶婶,你的衣服好漂亮啊!”陈澈和胖胖偷了几样好吃的,偷偷溜进新房,送给笨娘吃,胖胖看着蒙着盖头的笨娘,被她的新嫁衣给吸引住了。
“那当然了,今天明纱婶婶可是新娘子哦。”陈稳也接了一句。
“二公子不可,请别这样喊我,你喊我笨娘就行。”
笨娘听到陈澈对自己的称呼,将盖头向上一掀,神情专注的看着陈稳。
“哦,没事没事,喊什么都一样。”
看到笨娘如此郑重,而且胖胖能喊,他却不能喊,一时有些疑惑。
“二公子,你和大公子只能喊我笨娘,娘娘生前交待的事情不多,而这件事,是娘娘反复嘱咐的。”
素明纱站起身来,再次声明此事的重要,语气十分坚定。
“娘亲?好的,我会听娘亲的话。”陈稳虽不解,但只要是娘亲的安排,他都会听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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柘方果然名不虚传,在强大的资源支持下,在女魔头一样的师姐们的疯狂督导下,四兄弟撑过了惨无人道、暗无天日的“背书”、“舒筋”、“固念”、“拳法”、“技击”等修习功课,终于成功凝结紫丹,踏入了一丹单士之境,正式成为了光荣的慧界中人啦。
“哈哈,想起小诺姐说我筋短,身体不够活转,强行舒我筋骨的那段时间,真是残酷到无法忍受,我当时心中那个火大啊。”朱迪声音一小,嘿嘿一笑,“我不知道咒了她多少次以后嫁不出去,哈哈。”
“哈哈也不知道是谁,左一句小诺姐,右一句小诺姐的,正盼着人家以后嫁不出去的吧!”李轲促狭的一笑,反驳了起来。
“净瞎说,哪有……”
“诸门弟子肃静,有请鸿仙师祖!”慈仙殿中,商锐立于大案左侧,提醒诸人清静,鸿仙对众弟子的年底考评要开始了,近百弟子济济一堂,场面特别宏大。
慈仙殿正堂大案后,一百多岁的鸿仙正襟危坐,鹤发白须,老态龙钟,但双眼炯炯如神,端正慈祥。由于人们从没见过神仙,鸿仙就成为了神仙的标准形象,许多百姓说起一些需要神仙出场的故事的时候,就会说一白胡老头如何如何。
“风孟门下张广何在?”鸿仙声如洪钟,没有开场白,直接点了一名弟子。
“弟子张广,拜见师祖!”被点到名字的弟子立即站起,身子稍稍发斗。
“苦修慧海,运转三丹,并为一凌,是为哪一境?”
“是为,是为一凌灵督之境。”张广答过,下面一片嘘声,看来大家都认为这问题太简单了。
“华仲门下洛杞。”
“弟子在。”
“柘方修慧入门四书为哪四本,分别何用?”
仲尊二弟子洛杞早已达到顶级灵督境界,听闻如此一问,直觉太过简单,张口答道:“回师祖,有《易筋经》、《太极图》、《九阳诀》、《朝花谱》四书,均为我柘方单士弟子基本修慧书籍。其中,苦修《易筋经》可令男女弟子筋骨舒展、脉络通达;苦修《太极图》可令男女弟子六感丰灵、百骸同宗,《九阳诀》为男弟子专修之书,苦修可令其扩力聚能、抗伤耐战;《朝花谱》为女弟子专修之书,苦修可令其进击如蝎、游逃若蛇。诚所谓:慧武习一经,慧文识一图,攻防用一诀,击逃有一谱!”
“唉呀,咋不早说,我已练了十多招《朝花谱》,老别扭了。”陈澈一拍脑门,不大的声音却惊动了满厅的弟子。
“无妨,无妨。”鸿仙手拈白须,刚劲的眼神扫向陈澈,吓的陈澈吐了吐舌头,急忙缩头,伏下了身。鸿仙颇有玩味的说道,“小子,你的《朝花谱》再修下去,他们可就又多了一个师妹喽,而且是个蛇蝎心肠的假师妹。”鸿仙一句玩笑话,笑倒了众弟子,却将错修功法的害处说的入木三分,令和陈澈这般一成为单士就慌不择书的弟子们顿时醒悟,暗暗表示今后一定多加请教别人,谋定而后动。
“绝叔门下袁纳。”
“弟子在!”
“单侠对单侠,欲胜出,当何为?”
“啊,同级别?这个,可以使用暗器呀,或者装死,待对方前来查看,伺机……”绝叔门下弟子六十余人,难免良莠不齐。
原来袁师兄就是当年在千职堂门前撞我的‘铁人’,没想到这位师兄人笨脑子更笨。陈澈心中一喜,想起了一件小小的往事。
鸿仙只是轻叹一声,令其坐下,随口点道:“代季门下,乐轻蝶!”
嘿嘿,这个头脑简单的六姐,一定答不出来的,我要坐等着她出糗,然后再拿这事儿羞她几天,哈哈哈,陈澈眯着眼睛乐的直捂嘴。
“嗯?”
“师祖,乐轻蝶缺出!”
陈澈缓缓放开了捂嘴的手掌,心口一阵疼痛,乐轻蝶根本就不在这儿,他微微睁开眯起来的双眼,偷笑变成了傻笑。他又一次忽略了“乐轻蝶早已回家”这一事实,落叶一样的画面滑过脑海,乐轻蝶嘟着小嘴掐着腰的样子越飘越远,傻笑再次转变成苦笑。
“陈澈!陈澈!师祖问你呢?”很多手指捣在了陈澈后背上,受疼不过的陈澈急忙站起说道:“师祖我错了,我不会成为‘蛇蝎师妹’的。”
“如此年评尚能走神,平时岂非更不用心。罚你打扫鸿庐三天,可有异议?”
“师祖批评的是,我一定打扫好。”陈澈脸现愧色,声音很低。
鸿仙眼睛一睁,突然起身,“何方朋友,来我柘方何事,请现身一见!”
殿外空旷的广场上并无一个人影,鸿仙不会胡乱断言,玄仙的预感最为权威。
“来者何人,速速现身!”
鸿仙再次一声大呼,声震屋瓦,见无人回复,立即凌空而起,飞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