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全乱啦!站在大柘树下的陈澈看着不远处的战场,柘方内外杀声震天,火影交错,不断的有人倒在血中,不断的有人堵上缺口,血肉纷飞,天地失色,白热化的混战开始了。
“但愿鸿仙一击而中,力挽狂澜,将水国诸凶一网打尽。”陈澈抚着大柘树的树刺,希望大树能让他的愿望成真。
大柘树像是没把四季当成一回事儿,依旧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俨然成了苍黄的冬野中最瑰丽的一道风景。
“奸邪小人,我不该出来的,我要回去宰了那诡计多端的小破鱼!”醒过来的林酒儿特别生气,拍打着抓着自己手腕的陈澈,想回去报双鱼座司命水黛香的那一脚之仇。
“奸邪?诡计多端?”陈澈双手一松,怔怔的站住,自言自语的念道,“不好,柘方的内部排查若是有误,清净祥和的柘方内部,恐怕早已潜进了一股污流,坏了!”
“酒儿你听话,现在柘方有*烦了,快!你们快去归德,千万别等我!”陈澈扒开林酒儿,一头扎向树洞。
“澈弟弟,不要,你不能去,危险,这一次,真的不好!”傻姐张开两臂挡在洞口,平时迷雾样的双眸变得清澈无比,细瘦的脸蛋上清泪滚落,神情坚毅,谁的话也不听,好像是陈澈钻进树洞一定有去无回一样,傻妞说什么也不让开。
“卟咚”陈澈双膝跪地,事情危情,他再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公子不可,傻妞快让开。”尤二麻、笨娘见少主下跪,吓得脸色煞白,同时趴倒在地。
“姐,你听我说,我是此战的谋划者,现在战局可能出现了致命的威胁,我若不去示警,柘方一旦有失,我就只能以死谢罪了。”陈澈膝行几步,晃动着傻妞的双手,求她让开。
“傻姐喜欢你呀,不要你死!”傻妞泪眼一笑,抚了下陈澈额头,缓缓蹲下身去,扶起陈澈的手。
“傻姐,弟弟,一起死!”傻妞说完,终于让开了路,可陈澈明白,傻妞肯定会随她一起去,有时候,面对傻姐那无人能够憾动的倔强脾气,陈澈只有遵从的份。
“金猴,对,那只金猴说不定有什么大神通!”急得团团转的陈澈又愁又笑,想起了那个如梦般诡异的小猴。
“金猴!金猴,你快出来!”陈澈对着大柘树又拍又砸,可是大柘树依旧如斯,没有出现一丝异样。
陈澈疯了?一个念头闪在了众人心头,大家看着举止异常的陈澈,不知怎么办才好。
“你骗人,说什么助我一飞冲天,全是骗人的,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能解了柘方的危难。你快出来,出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出来啊!”陈澈连哭带求,不住拍打树干。
“说什么三思泪成珠,慧宙当自出,我哭了,泪有了,你怎么不出来?”众人看着神情激动的陈澈,真的慌了。
陈澈一停,盯着手背上的泪水,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的说道:“真爱泪?哪里有真爱泪?”
“轻蝶?”一个小脸浮现心头,陈澈不明白他与乐轻蝶的之间的情谊算不算真爱。
轻蝶,这个等同于快乐、理解、喜欢、帮助、美丽、甜蜜、盼望、信任、关心、想念、回忆等等词语的名字,不知可否等同于最重要的一个词语——真爱?
看着轻咬嘴唇、锁眉不语的傻妞,陈澈开怀一笑,在他眼中,六姐,终于回来了!
“是不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这就是真爱?”陈澈紧紧抓住傻妞的小手,一脸热切的问道。
陈澈一语惊起千重浪,众人全部张大了嘴巴,心里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五个字:陈澈真疯了!
来不及说清事情原委,陈澈回头拉过呆呆的傻妞,趴倒在大树下,然后边哭边拜,只求神通广大的金猴赶快现身。
“焰弟,你,娘亲的坟,移到这儿了?”看着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的陈澈,本来脑子就不够使的傻妞木木的转过脸来,温柔的问了一句。
“哇哇娘亲啊,隐儿想你了。”一头雾水的陈稳想起了慈美温和的娘亲,小嘴一撇,也扑倒在了大柘树下。
“哇哇哇哥哥的妈妈,哥哥,呜呜他想你了。”胖胖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认为跟着两位哥哥哭应该不会错。
见此情景,听清了陈澈的“疯话”,林酒儿慢慢的握紧了小手,失落之感漫上心头,鼻子一酸,两颗泪珠滴在了衣服上。
寒风绕过翠绿的枝叶,大柘树依旧岿然不动。
陈澈哭红了双眼,哭湿了地面,还带哭了这么多人,金猴还是没有出现。
想起那只猴子,陈澈忽然觉得自己更像猴子,一只被猴子耍了的猴子,当下收起泪水,气恼的哼了一声,爬起身来。
“嘿嘿,那个,大家别担心,我没事,没事儿。”陈澈尴尬的看着大家,吞吞吐吐的找不到合适的话儿,如果实话实说,肯定不会有人相信。
“哎呀!不好,我得回去了!”陈澈一拍脑门,想起了正事,转身钻进了树洞,远远传来一句话,“酒儿,请你以大局为重,拉住傻姐,护送他们去归德,拜托了!”
本想一头扎进树洞的林酒儿一愣,没想到陈澈如此信任自己,看了一眼傻妞,狠狠的跺了下脚,拉起傻妞钻进了树洞,留下尤二麻呆呆的看着树洞。
陈澈一路快跑,长长的秘道如同长长的思绪,两年来的往事飞快的闪在了身后,一些可疑的小事被甩了出来,千职堂门撞人的“铁人”师兄,武备堂旁边的被杀的女子……
柘方想要消灭狂妄的水国,下了一盘错综复杂的大棋,水国为了踢开挡路的柘方,何尝不是布了一场更加阴狠的大阵。
快点,再快点,陈澈边思边跑,脚步如飞,将傻妞、林酒儿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报!急报!大事不好了!”叔尊门下弟子袁纳单骑闯进柘方,血盔残甲,浑身是伤。身陷重围,勉强冲破敌阵,忽有一排长矛袭来,将袁纳连人带马一并刺倒,商锐等人急忙上前,抢回了血人一般的袁纳。
此时天空中的鸿仙刚刚打散了水弗六重真水冰盾,生生承受了水弗一招天水缈后,水弗急觉危险的预感惊现慧海,急忙连退带防,不料鸿仙的柘方至高绝学——入云沥心掌已经到了眼前,而且是接连三击,快若雷电,两幻一实,骗过了水弗的最后防备,蕴含着真实伤害的气漩击中了水弗右肩,咔嚓之声随即传来,水弗跌落地面。
幸有坤皇纱护住心脉,水弗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她抬了一下沉重的右臂,钻心般的疼痛传来,忍不住轻哼一声,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北明大军夜袭归德,敌军传书,称要,要。”袁纳挣开架着他的手臂,跪在了鸿仙面前。
“别担心,慢慢说来!”鸿仙受了一记天水缈,虽未受伤,可是寒缈进入经脉,还得一会才能恢复。
“仲尊战死,全城失守!北明主将凌宫扬称要屠民十万,作为厚礼送与鸿仙。”
“啊!你说什么?”突闻爱徒一战身死,生灵无端受戕,鸿仙尚未平复下来的慧海中犹如陨星砸落,大悲暴升,心防大乱。
在鸿仙身躯一晃之际,血光中袁纳眼光一厉,变掌成拳,一招“横练无形”打向了鸿仙两膝。
“袁纳奸细,鸿仙小心,小心!”同一时刻,大殿中传出一声大喊,随后一道身影冲出殿门,陈澈扶住殿前大柱,喘气如牛,连声示警。
鸿仙怒目一睁,双膝一挺,气盾出体,“哐”的一声大响。
袁纳没想到这全力一击竟也被鸿仙挺膝顶住了,袁纳一愕,一击不成,不退反进,双手如钳,死死抱住了鸿仙右腿,血出七孔,状若疯魔。
炽热的气流灼断了陈澈的一缕发丝,金光一闪即失,气流一鸣即逝,陈澈心中大恐,不知是什么物事飞过脸颊,竟然如此之快。
鸿仙身体一抖,右腿一甩,那袁纳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远远的摔进了战阵里。
鸿仙嘴角带血,身体微晃,背上赫然插着一支金色长箭,他缓缓转过身来,怒目看向陈澈身后。
一袭红衣,花戴两鬓的向一帨站在陈澈身后,脸色苍白,目光清冷。
“晚上好!水国射手座司命在此,呵呵我不是向一帨,我是水伊香!”水伊香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她拼尽了全部慧力,激发了水灵弓的最大神力。
熟悉的声音传来,陈澈头皮发麻,身如筛糠,这个声音中再也没了向三姐独有的甜柔之意。
“哈哈哈!鸿瑾老儿!你快死吧,你早就该死了,你死了,我水无象再也不欠别人什么啦!哈哈哈!”化名袁纳的水无象原形毕露,又悲又喜,声嘶力竭的喊着。
代季翻手拍飞一张太师椅,远远的落在了台阶前,她慢慢扶过鸿仙,让鸿仙坐了下来。
出此异变,广场混战已经停下,两军慢慢后退,戒备的看着敌方。
场中忽然一静,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身青衣的代季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