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绑起来,免得这个登徒子打扰到了主人!”女侍卫想的很周到,说着就掏出一条牛筋绳,不顾陈澈反对,说绑就绑。
正在陈澈挣扎的时候,石筱提着蚕丝披风,一双光洁粉白的脚丫跳来跳去,专拣干净的鹅卵石来踩,轻轻巧巧的走出了草丛,来到了堤岸上的小路上。
待灯笼举近,石筱看清了陈澈面目,眼神一冷,别过身子,依旧不理睬陈澈,贝齿轻咬嘴唇,声音凉凉的道:“放他走,我们回去。”
“听到没?这可是我六姐,我六姐怎么会绑我呢。”听到六姐的真音,陈澈心中一暖,可在众侍卫眼中,有点儿小人得志的样儿。
“算你好运,快滚吧!”女侍卫冷喝一声,看来,她也不想在陈澈身上浪费时间。
“六姐,你能来一下吗?”陈澈用请求的语气说道,他和六姐之间,非常需要找个时间好好谈谈。
陈澈说完,转身跳进草丛,走向溪边,只是走了几步之后,这才发现,石筱压根就没有跟过来,好气呀,六姐冷血起来,对曾经的友谊真是一点儿也不顾了。
“六…”话未出口,陈澈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为他看到了石筱正在做什么,五个巡夜手正在向石筱见礼,不过石筱没有说话,女侍卫冷冷的一甩头,巡夜手们弯着腰、拱着手退后了几步,然后向上游奔去。
石筱等人并未停留,像往常一样,启程回家,陈澈却又不干了,他急忙追过去,口里不断呼喊着“六姐”。
“没完了是不?别再跟了,快滚!”领头的女侍卫怒视着陈澈,拦住了他的寻姐之路。
“六姐,你等一下,等一下!”陈澈不管不顾,他觉得,这次再不追上六姐问个清楚,恐怕再见面就更难了。
“六姐!我们一起在惠济河里捉过鱼,一起爬上大柘树乘过凉,一起躺在草地上描过白云,一起面见季尊受过罚……难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对我如此冷漠,为什么?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吗?”陈澈真的急了,这样的状态让他很抓狂,他只想得到一个答案,哪怕能得知石筱真的过的好也行。
石筱闻言,一幅幅令她难忘的画面闪过脑际,她如何不记得这些,她又如何不想回到过去,可是不想回到过去的是你啊,汉宋大战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分开的时候,你说的是那样的明白,那样的决绝!如今你又像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一般,将我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生活,一下子扰得涟漪复起,我能做什么?我该做什么?陈澈啊陈澈,你要我怎么办?
石筱无声,泪珠滚下,她无论如何逃避,还是挣不脱命运的安排,枯圣族这么隐秘的地方,几乎与世隔绝,既便如此,她的冤家、她的梦中人,还是找了过来。
见此情景,女侍卫们不干了,在她们眼中,敢欺负她们神圣的主人,那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石筱一摆轻飘飘的衣带,缠住了侍卫长的手腕,侍卫长握紧的手指忽然传来一阵无力的感觉,而长盒中,一只细如牛毛的金丝剑蛇吐了吐剧毒的舌信子,慢悠悠的缩回了盒中,原来女侍卫们的武器竟是一种生物暗器,虽然原始,威力却不容小觑。
陈澈“六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从柘方回到唐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现在还不肯和我说吗?”
石筱身子一顿,心中愤愤的思道:好,你真好!分开了这么久,再次见面,居然对大分之事只字不提,只谈少年时的往事,难道你对我的伤害就那么不值一提么?陈澈,枉我一直苦苦的思念着你。
“六姐,别闹了好不好,我们静下来好好谈一谈,我求你了,好不好?”陈澈慢慢走来,又一次努力的去接近石筱。
侍卫长怒视不退,咬牙喊道:“登徒子,你这厚如城墙的脸皮是怎么炼出来的?我家主人恕你之罪,救你之命,你竟还如此不知好歹!”
虽然有侍卫们挡着,陈澈总算离石筱更近了些,看着石筱粉色的耳朵,陈澈明白,石筱现在正在伤心难过,她在柘方时,一伤心就有这个特征出现。
陈澈看到了这一幕,忽然觉得:石筱的痛苦和不安,难道是来自他?心有此念,陈澈觉得不能逼迫过急,还是先和这些女侍卫们闲扯一番,也好转移一下石筱的忧思,减轻他的压力,更让丫鬟侍卫们了解一下,他真的是石筱的朋友。
“姐姐,我们才见几面,你为啥反复夸我为登徒子?我咋没发现我有这个优点?”
听到陈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侍卫长简直要跌破眼珠,不要脸,真是不要脸,女侍卫长耐住怒火,张嘴骂道:“你是真无耻,还是大傻子?称你登待子,你也能当成是夸你的,要不要脸?还要不要脸啦?”
“哼,你说是骂我,我说是夸我,为何你说的就对,我说的就不对,还有天理没?”陈澈理直气壮,一声反问铿锵有力。
“登徒子是好色之徒,正好和你一样?说你是登徒子,就是说你不顾礼节,总是冲撞圣驾,企图接近我主,现在你明白了吗?”侍卫长找出难得的耐心,再次清楚明白的骂了陈澈一通。
侍卫长看似强有力的指责,对陈澈来说,就是毛毛雨,他在柘方时,经常和石筱挤在一个凳子上,哪儿来的这么多礼节。
“哼!你是怎么做到侍卫长的,为你主人护驾,难道不用带脑子么?登徒子好色,你有证据,还是亲眼看到了?”
侍卫长一撇嘴,鄙夷的啐道““呸!真是下流,长的这么帅气,怎么说起话来不三不四的!”
“厉害呀,说不过就人身攻击,你是心虚了?还是在遮掩你的错误?也好,这样正好证明了我的正确,哈哈哈哈!”
侍卫长的怒火被挑的老高,可是囿于主人旨意,她只能接着和陈澈打嘴仗:“你!嘴巴倒是利落,好呀,你说!让你说!我就不信,凭你这张破嘴,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成?”
“登徒子一生挚爱丑妻,不离不弃,怎么就好色了?”陈澈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觉得登徒子好色这事儿很离谱。
“呸!”陈澈的反常论点引来了不满,表示不屑的绝对不止一人。
“登徒子先生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命不好,一不小心,惹到了喜欢颠倒黑白的宋玉,经过宋玉那张破嘴的胡诌,傻乎乎的做了世界上最冤的男人。几位姐姐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陈澈撸起衣袖,示意众人在路旁石上坐下,好好听他讲这一段历史,可惜的是,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真正坐下来的就他一人儿。
“咳咳,这段历史我最了解了,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宋玉不但文章出色,仪表也是英姿飒爽,风流潇洒,俊美不凡。在那个时代,有个大夫名叫登徒子,因对宋玉的作风不满,曾在楚襄王面前告了宋玉一状,将宋玉好色的事情告知了襄王。”陈澈轻描谈讲,拉开了故事的序幕。
“襄王听闻登徒子奏言之后,就将宋玉喊过来调查情况。宋玉自我辩解道:‘没有这回事。相反,好色的不是我,恰恰就是登徒子自己。’”陈澈学着宋玉的口吻,整的好像他在场似的,
“楚襄王被弄糊涂了,问他有什么证据吗?宋玉言道:‘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邻之女。东邻之女,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然此女登墙窥臣三年,臣至今未许也。”
陈澈摇头晃脑的背了一段事实,女侍卫们听的一愣一愣的,见陈澈一副教书先生的样子,有点想笑而又不敢笑。
“絮絮叨叨一大堆,到底谁好色,还是没说明白啊?”一个年少的丫鬟好奇的问道。
“宋玉之言,我先和你们讲解一下,后面的那位美女,别走神呐,来来,看这里!给你们普及历史的机会可难得着哩,好好听…啊啊别乱扔石子,咳咳我讲…我讲……”陈澈只是想规范一下课堂纪律,结果头上差点儿被砸出一个大包来。
“宋玉的意思是:天下的佳人没有比得过楚国的,楚国的姣娘要算我家乡的最好,我家乡的美女之中最最拔尖的,就是我东邻的一位姑娘。这位姑娘,身材适度,不高不矮,脸色也天生好看,不用擦粉抹胭脂;眉毛、皮肤、腰身、牙齿,没有一处不美。她微微一笑的时候,那漂亮更是难于形容,要让阳城、下蔡那些花花公子见了,不着迷才怪呢!可是,这位“东家之女”,常常攀登墙头来偷看我,已经整整三年,我至今还没有接受她的顾盼呢。”
说道这里,陈澈瞄了一眼石筱,石筱静静的背对着他,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