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赵晔虽侧对她,却也似看见了她摇头,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我想纳你进门做侧室,若你没有什么心上人之类的,我便去给你父亲说,你觉得如何?”
沐景看着他,惊诧又怀疑,好久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赵官人不是在说笑吧?”
赵晔看她一眼,眉眼微舒道:“你无须怀疑,自然不是说笑。没错,我的确不喜你的出身,也不想与这地方的人有任何牵连,但……你似乎并没有他们那般恶劣,只要你恪守本分,我自不会亏待你。”
他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开玩笑,而且他也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于是沐景不得不承认,他是认真的,可是……这,这怎么……他竟然……
“是……要我,进你家中去做妾?”沐景仍是不敢确定地重复道。
赵晔看向她,神色似有不耐,“你不愿意?”随后似明了地轻轻点头,开口道:“我知道你家中经商,或许有几分资产,并没有想过做侧室,但你要知道,以你的身份、资质,是不可能进我府中大门做正室夫人的,莫说我家中不能同意,就是同意也无法做到。我已有未婚妻子,年内就会迎娶,便是我表妹。”
见她不说话,他又说道:“我表妹姓情最是温婉善良,你完全不用担心她刻薄你,自然,你若因她善良就在背后欺她那我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沐景终于再也忍不住,语速有些快地回道:“赵大官人,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在背后欺负你那温婉善良的表妹的,因为我不会去做你的侧室?”
赵晔微微一怔,脸色却没有大的变化,只是暗了些,看着她道:“为什么?”
“这还有为什么吗?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了。”看着他那似乎不能相信的表情,她心中那早已冒头的气愤更为强烈。
赵晔看着她沉默片刻,“我说过,我不可能娶你做正室,你身份不能相配,而且我已有亲事,我也不可能因为你而去退……”
“别说是妾,就算是做妻我也不愿意?”沐景几乎是喊出来,随后心中稍稍平静,深吸了几口气,接着说道:“当然,我也有那么一点可能愿意,毕竟你家中是皇亲国戚,听说是在汴梁也威风凛然的高门大户,我若答应了,那我家就能一飞冲天了,当然--”为解气,她加重语气道:“那全是因为你的钱、因为你祖先给你的身份,与你全无半点关系?你不愿与我的亲人有半点牵连,彼此彼此,我也是?我也不想见到你,我也不想与你有半点牵连,我是傻了疯了才会忍受和你这种人在一起的痛苦而只为个妾的身份?”
“你?”赵晔明显被她惹怒,脸色难看至极,甚至有些呼吸不畅,盯着她好久才说道:“什么叫我这种人?你,你这算是欲擒故纵吗?”
沐景忍不住冷笑,接着便完全由心中怒气指使着回道:“你这种人就是: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目中无人,高傲冷漠?不过是你运气好,投了个好胎,有了个了不起的身份,要不然你便是一无是处?你这种人,我自然不嫁,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你那表妹受欺负,不过我想,与你成亲,不用别人欺负她也是不好过的,你在她未过门時就想着纳妾了,那到以后不是妻妾成群?但愿你表妹的身体快些好转,要不然可经不起你这般对待?”
“你?”赵晔那终日冷硬的脸终于有了明显的激动,甚至有些气得发白,看她良久,要说什么,却明显不擅争辩,或者是不屑,终于从鼻间哼一声,一甩袖,气极地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沐文杰瞧他离去,急忙跑过来问:“姐,怎么了,赵大官人怎么走了?”说着就要去追,却被沐景拉住。
“不许去?以后也不许和他来往?”
“为什么?你们刚刚说了什么?”沐文杰问。
沐景只是紧拉着他,板着脸,气极地一下一下喘气,沐文杰转头看向远方,只见赵晔已跨上马远去。
“难道……赵大官人不是对你说他喜欢你么?”沐文杰问。
“你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沐景心中更来气,紧盯着他道:“这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伙同他来侮辱我?”
“我没有我没有?”沐文杰连忙解释,“我不过是猜测赵大官人是不是看上了你,那天花会上他好像一直看你来着,昨天又给你挖花,今天单独见你……他怎么侮辱你了?”SXKT。
沐景白他一眼,不愿多说地转身离去。沐文看着她,又转头看向赵晔离去的方向,满面遗憾,“这就走了,不知道我什么時候能去汴梁,去了又能不能见到他呢?”
時值正午,广进客栈内稍嫌安静,掌柜在桌上打着盹,整个客栈都有些懒洋洋的感觉。似乎是有着商人天生的本事,原本似乎已熟睡的掌柜在大门处走进一个人時突然醒来,立刻振作精神正要待客,却见来人不是新客,而是早已住在客栈里的赵大官人。对别的客人他或许只是认识,可对这赵大官人他却是记得清楚的。虽不知他身份,可单看那一匹黑马,那一身穿着,以及那旁人不能及的气质,他就能肯定这赵姓的官人非一般人。客栈里打杂的小子们私底下猜测他定是个富贵人家的衙内,而他自己则猜测,不但是衙内,还是个不小的军官。早年他曾见过一个将军,那样子和他再相像不过。
见他走到柜台前,掌柜忙笑道:“赵大官人今日怎么回得这么早?”既然知道他有些来历,对待起来自然要恭敬些。
未料他眼也未斜一下,径直上楼去。
掌柜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奇怪。这赵大官人不怎么爱闲聊他是知道的,可也并不是眼里没有旁人的人,以前给他打招呼他多少会应一声,可今天却一声不作。而且他注意到,以往他都是站得挺直、将头高高抬起的,从这客栈里进出看着就有一番气派,今天却微垂着头,一副不想见人不想言语的模样。
是碰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么?掌柜摩挲着下巴看着他上楼的背影胡乱猜测,大门口却进来两个拿包袱一看就是要投店的陌生人,掌柜立刻开口迎接,瞬间就将刚刚疑惑之事忘得九霄云外。
赵晔一路往前,径直朝房间走,刚要推门进去,隔壁房间的门却打开来,露出英霁的半个身子。
探身出来见了他,英霁随后就出门笑道:“听脚步就知是你回来了。”
赵晔仍垂着头,甚至没有抬眼看他一下。
英霁看着他,奇怪道:“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对了,你去做什么了,一说要走就出去到现在才回来,有急事?”
赵晔沉默半晌,越过他,走近他房中来,在房中圆桌旁坐下,两肘撑在桌上,眼睛盯着桌面,仍是不说话。
英霁也进了房,问道:“怎么了?这可不像你。”
“你说……”他终于开口,却是起了个头又沉默,隔了许久才接着道:“一个女人,为什么嫁给一个男人,又为什么不嫁给一个男人?”
英霁忍不住笑了出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也关心起这种问题起来了,怎么,是有人要嫁给你,还是有人不嫁给你?”
赵晔一声不发。
知道他没有半点开玩笑的心思,英霁便认真道:“我想,这要看什么女人吧,嫁给一个人有很多原因嘛,比如那人有本事,那人英俊,或者那人有钱,嫁了可以一辈子不愁吃喝。当然,还有就是那女子比较重情,不看你的钱财也不看你的家世,喜欢你就嫁给你了。对,还有一种--”英霁看着他笑道:“就是像你表妹那样的,小時候在一起玩,小時候家里就说订亲,到长大了,就自然的订亲了,然后就等着嫁给你这表哥了。”
他这话似乎起了效用,赵晔缓缓抬起头来,“那--我就真的那般……”
英霁很少看到他这模样,正等着他说下面的话,他却停了下来,久久才将头偏向一旁去叹了口气,“无事,收拾东西了走吧。”
英霁看着他:“真的无事?你怎么了?和女人有关?”
上事霁怎。“无事。”赵晔说着从凳子上站起来,“我去房中收拾。”
“那你想说的時候就说。”英霁也不再问他,解了腰带继续换衣服。已走到门后的赵晔只听他一声惊呼,立刻回过头来,正好见他弯腰将一块从怀中掉落差一点就铺到地上的手帕从空中捞起,然后深呼了一口气放松。
那白色手帕在他手中垂落下来,露出里面裹着的一样东西:是一支女人的发簪,簪尾镶着一朵白玉兰花。
这发簪,似曾相识。正在他回忆从哪里见过時,英霁回过了头来,对上他紧盯着发簪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本来是要告诉你的,没想到却被你提前看到了。”
赵晔脑中隐约想到些什么,却一闪即逝,直到英霁接着说“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你对她有些误解,我怕你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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