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几点了？”走到瘦高个跟前，无视两把指着自己的AK74，杨睿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
一群光头党面面相觑，过了十几秒，才有个眼睛发红似乎有结膜炎的家伙小声道：“9点37分。”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准的，我昨天才用网络标准时间校正过。”
杨睿笑了笑：“谢谢。”然后指指天空，看了一圈众人，慢吞吞道：“每隔42分钟，就会有一颗美国军事卫星从我们头顶掠过。因此就在两分钟前，我的手机自动上传了刚刚拍摄的视频，现在应该已经发到FBI总部的信息处理中心了。”
一群光头党都被杨睿的信口开河打懵了。
“第二个问题：你们帮派的名字？”杨睿不待他们反应过来，追问道。
瘦高个面皮一抖，腰身瞬间弯了几分：“您是……FBI？”
杨睿面无表情地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打开，在一群脊梁都直不起来的人眼前缓缓划过。
证件上的每个字都在竭力表明他是FBI探员，即使从网上找到FBI证件的照片，这群没读过多少书、没多少社会经验的光头党也很难辨认出真假。
自从在基辅街头遇到崔夏华后，杨睿立刻找到一个作伪证的，扔给他五百美元，从网上查到模板，一个多小时内就得到了这个证件。原本是打算用于应付崔夏华可能的监视甚至入室翻查，没想到先在这种情况下建了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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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骨气几乎丧尽的乌克兰人，尤其是一群崇拜强权而又三观异常混乱的光头党，没有什么比美国国家机器更有效了。杨睿冷冷看着这些惶恐的面容，心中没有半点计谋得逞的喜悦，只剩厌恶与悲哀。
他们会相信自己编造的身份吗？那当然毫无疑问，实诚的乌克兰人永远相信朋友的每一句话！何况谁敢假冒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的中流砥柱FBI的精英战士？而且这位战士刚才大逞凶威，一人一枪杀得贵（光头）党青天白日满地红，这么牛逼闪闪的人物不是FBI还能是谁？
瘦高个面色慌乱，拼命眨眼，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才能把刚才大大得罪了这尊大神的事圆过去，突然目光一亮：“我们是朋友！是的！”他重重点头，为自己鼓气。“乌克兰和美国是朋友！乌克兰人和美国人是朋友！我们的共同敌人是俄罗斯！”他把手往南一挥，那姿态让杨睿想起纳粹举手礼，就差喊一声“嗨，美利坚”了。“俄罗斯匪徒正在那边侵占我们的克里米亚！普京是文明世界的敌人！美国！我们的朋友！”他突然展开双臂抱住杨睿，猛拍他的后背。“我们的朋友！”
一群光头党欢呼起来，杨睿却囧得快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墓穴刺刀’欢迎您，美国朋友！”瘦高个继续拍着杨睿的后背，夸张地哈哈大笑着，满脸热切之色。“我们是反击俄罗斯的最前线！一百公里外就是那群暴徒！”
墓穴刺刀？就是这个帮派的名字？杨睿看看那些破破烂烂的建筑物，的确像是墓穴，但这群家伙是不是刺刀可就难说了。至于“反击俄罗斯的最前线”，你丫也配？如果面对的是个手无寸铁的俄军士兵甚至女兵，我倒相信你们能做出符合你们身份的“反击”来。而且俄罗斯和乌克兰争夺克里米亚的战争早就停了，乌军都撤了，克里米亚建立共和国后并入俄罗斯联邦了，连人类灯塔美利坚和虫族巢穴大欧盟都只跟俄罗斯动口而绝不帮乌克兰动手，你们这群渣渣抵抗个蛋啊！这片地方荒无人烟，也是因为离俄罗斯比较近吧，所以你们才成了废墟中的草头王。要反击俄罗斯，就别在一百公里外唧唧歪歪，如果你们敢靠近到离克里米亚十公里以内，我就承认你们是汉子！
“欢迎我？真的？”杨睿似笑非笑道。“刚才我听到一个称呼‘黄皮猴子’，这是你们赞美朋友的方式吗？”
光头党们一下子没声了。几秒钟后，瘦高个才诺诺道：“列昂涅德有点……呃……种族主义，是的，嗯……他的父母被苏联的中亚籍士兵杀害了！但那是苏联的错，不是中亚人民的错！请相信我们是为全人类平等而战斗的战士！”他知道自己这话是扯淡，也知道杨睿知道这话是扯淡，但一本正经地扯下去，居然觉得自己很有几分乌克兰前总统维克多?安德烈耶维奇?尤先科的风采了。
光头党当然可能是为全人类平等而奋斗的战士，就像FEMEN是真正的女权主义者一样毫无疑问。杨睿用尽全力才憋住笑，暗暗吐槽。苏联26年前就没了，那位莫西干头二逼列昂涅德有20岁没有？而且那五个家伙伤成那样，你们居然没一个过去帮忙的！他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美利坚感谢你们对民主自由做出的贡献！我们永远是你们的忠诚朋友和坚强后盾！”反正都是打嘴炮，慷慨激昂谁不会啊？他话头一转：“我来乌克兰是调查一件源头可能发生在克里米亚的案子，需要有了解那里的人为我带路，我诚挚地感谢你们的英勇援助。”
光头党们有的望天，有的看地，就是没一个接茬的。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渣渣是这种表现！杨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枪支弹药是哪里来的？”看这些家伙使用AK74的极端笨拙表现，杨睿确信他们得到这些武器的时间非常短，很可能就在这两天，而自己在基辅与崔夏华重遇就是在两天前！
苏联解体以后，乌克兰是欧洲唯一一个没有对私人持枪做明确法律约束的地方。官方说法是普通人能合法持有的只有猎枪和运动步枪，执法部门和保安才有资格佩戴手枪和军警用步枪，不过这一切“管理”都只存在于乌克兰缺乏执行力的法律文件上。再加上与俄罗斯的战争和国内此起彼伏的武装冲突，让枪支泛滥的情况更加不可收拾。
据估计，乌克兰民间有500万支黑枪，而其人口也不过4500多万，平均每九个人就有一支枪。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光头党应该不缺枪支和用枪的经验，但吊诡的是，虽然黑枪泛滥，乌克兰却缺乏美国那样的枪文化和充沛的练枪场所，换句话就是不把拥枪当作一件正常的事，而认为是动乱期的无奈之举，何况有枪也无处练射术，乌克兰缺少正经的靶场。还有一个原因是光头党在乌克兰这种崇美气氛浓郁的地方也基本是被当作傻逼的代名词，成员大多属于无智商无情商无勇气无技术无经验无生计的底层渣滓，稍微像样点的黑帮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只能从比自己更弱小的最底层——吸毒者、拾荒者、孤寡老人或儿童——和落单的外国游客身上攫取利益，也没啥像样的武器，绝大多数是冷兵器，一把手枪就算高级货了。
凭崔夏华的能力，在黑枪泛滥的乌克兰搞到四支AK74还不是易如反掌？如果她一直在观察杨睿的动向，提前把这些枪交给光头党，让他们替自己铲除杨睿，然后再用各种方法杀光这些社会渣滓，就能掩盖自己的存在。即使FBI来查，也能难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一群人面面相觑，半晌，瘦高个小心翼翼道：“今天早上大概八点多，一辆卡车从这里开过去，颠簸了一下，枪就是从后面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