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之前,铁门刚刚关上之时。
聂良意料之中地现,吴小雨脸上再也找不到丝毫谄媚讨好的表情。
“小毛……”吴小雨招呼聂良重新坐下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聂良沉着脸,双手撑在膝上,他两只眼睛微微眯着,严肃地说道:“脸蛋还不错,皮肤一般般,气质过得去。不过,大的胸部很小,小的**很平……”
说这句话的时候,聂良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住了朋友。
于是,他很轻松地觉,吴小雨似乎越来越不喜欢开玩笑,这句以前绝对会令朋友嘴角上扬、眉头舒展的调侃,此刻却几乎没能让他脸上,生出半点波澜。
吴小雨勉强牵了牵脸颊肌肉,权当对朋友的回应有呢,合作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合作这么重要的事情,老子还没看完咧……”聂良从玻璃小几上重新抓起计划:“如果没有什么陷阱漏洞的话,她们给出的条件似乎相当不错,直接就可以收获的益。”
“太亏了……”吴小雨摇摇头,不予认可:才一两百万,反而丢了长远的
一两百万?人一辈子能有几个一两百万?……”“小雨同志!”聂良丝毫不掩饰自己浓浓的嫉妒,深深的眼红。他单手抓起计划:“小雨同志!……你妈的不要太贪心!长远的在还差得远咧!想想吧,放弃这个条件的贷款风险,你得一个人负担100%。”
老子负担的,何止这100%?
吴小雨没说这些。他偏头望着朋友。以类似于课堂上地引导性语气道:“小毛。你觉得我地计划书。会有风险吗?”
“基本上没有……”这个问题。聂良飞快地给出了答案。
然后。他转过身子。正面朝着朋友。用略带着点急噪地语气说道:“你那朋友做出来地计划书。当然很叼很牛气。不过。这世上谁敢说自己绝对不会出任何事情?计划书照着执行地时候。一切顺利当然最好。但万一要是……万一要是……”
就这样。聂良连续吞吐两次。连续压下了两个几乎冲到了嘴边地比喻了。咱不说不吉利地话。据某人说。老子得在老板面前收拾收拾自己地臭嘴。那么。亲爱地老板。还是说说你自己地打算吧?”
吴小雨道:“我地打算。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嗤”。
聂良由鼻孔里挤出一个轻声子当然知道你不打算合作,但你好歹也得随便找几个理由糊弄糊弄我这种小员工吧?”
确实是糊弄啊……吴小雨这么想着,心头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泛出了悲哀。
用什么理由呢?
告诉朋友,自己一毛钱都不想要,可是仅仅每个月的稿费,就可以赚好几百万?
告诉朋友,烧烤店是用来洗钱的。不可能容许旁人染指半分?
告诉朋友,某位天外来客寄生在自己身上,不可能容许任何没经过仔细考察的人,深入到自己的身边?
半秒间的寄生体心头思绪万千,表面毫无凝滞。
他告诉朋友:“也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我还是比较信得过自己的计划书;再说,未来收益,我也确实很舍不得。”
“随便你吧。我看你是不想给别人打工……”聂良道:“不过,我还是劝你再仔细考虑考虑。毕竟,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麻烦,据我所知,平辉的合作意向,一向都比较难以拒绝。”
“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吴小雨望着朋友,由双眼投射出“奇怪”的讯息:“我们根本不用操那份闲心……”
聂良道:“为什么?就这样拖下去吗?”
们不用拖,也不用想着怎样拒绝……那个年纪大点地杨小姐。只怕早已经看出来了。”
“不会吧?”聂良斜着脑袋稍稍思索。呆呆地回忆了好几秒后,才继续瞪着眼睛说道:“她好象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啊。走的时候还给你塞了一张名片,看起来很期待合作的样子……你怎么看出来的?做贼心虚吧?是不是太敏感了?”
是的,老子太敏感了!
33级的敏感!
吴小雨轻轻地摇着头,早在刚刚看到大杨小姐第一眼的时候,他就觉这位姑娘,似乎曾经接受过某种特别针对言语、动作、姿态方面的训练。
在与她十几分钟地对话过程中,吴小雨更是觉,在她身上,一直找不出任何普通人难以避免的各种小动作,也现不了任何下意识的表情变化。
不过,在吴小雨的面前,她的辛苦纯属白费;这种本领,也并不足以令她将自己真正的心意,隐藏起哪怕一星半点。
毕竟,不管接受了多么刻苦的训练,任何一只碳基猴子,都无法将自己的体温变化、心跳频率、瞳孔大小……等等这些最为基本,也最为诚实的讯息隐藏起来——除非它是一只死猴子。
而注意到这些最基本地,几乎从不会说谎的讯息后,吴小雨又根据自己前段时间花了整整十一天,真正学会、真正掌握的几十本心理学书籍,完全解读了出来。
这一切,再加上33级寄生体优越的脑浆浓度,大杨小姐的任何一句谎话,都没能躲过33级寄生体的侦察。
可是,和不能说出“否定合作”的理由一样,吴小雨同样不可能向朋友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台无比精密的人型测慌仪。
他只能告诉自己地朋友:“我猜地……我地直觉告诉我,那个年纪大点地杨小姐,可能看出了我不想合作。”
“你猜的?直觉?可能?小雨……”
满怀好奇,洗耳恭听的聂良。在听到了这个令人遗憾的答案后,立刻放下计划书。
然后,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吴小雨的左掌上下摇动着,诚恳地说道:“……你妈地果然无敌了。”
“是吗?谢谢你。”
为免被下又一小笔模拟体温的能量浪费,吴小雨迅抽回左掌外,我也记得平辉的合作意向,一向都比较难以拒绝。所以,我们得开始准备防备工作了。”
“防备……工作?”
说出这四个字,仿佛消耗了大量的水分一般,聂良忽然觉得嘴唇有些干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至于那么严重吧……你以为自己真的一猜就中?”“好吧,我承认我乱猜的……”
寄生体早已丧失了抬杠辩论。浪费时间的权利,既然成功混过了刚才的那个问题,吴小雨便接着说道:“其实。不管我有没有猜对,不管她是否真的看出来了,这些都不要紧。关键是,我们反正已经决定了不和她们合作,那么事情就已经相当明显了……”
说到这儿,吴小雨双手摊开辉地名声如何,你我都清清楚楚。既然风险肯定存在,那么早点作好准备。总比到时候手忙脚乱,焦头烂额要好很多吧?”
“好吧好吧……算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吴小雨神情郑重,聂良也难得地正经起来,“那我们应该怎样防备呢?应该做点什么呢?”
“聂店长,你难道没有什么建议吗?”
聂良很坦然地回答:“老子上任第一天!”
“你不是说老子是公司骗保黑单第一名么……”吴小雨复述着聂良醉酒后的言论么高地名次,想来你被人搞的次数,应该很不少了,平时怎么防备的?”
“那是对我个人。不是对一家公司……”聂良明显不愿谈及被历,他咳嗽一声,赶忙扯回正题是你自己说说吧。”
“好吧……”
声,吴小雨也就不再询问,他轻轻咳嗽一声,说出了自己的防备方式:
“很简单,三点:其一,立刻安排大扫除。小心处理好厨房卫生和食品卫生;其二。主动去各个要害部门上上贡,拜拜码头;其三。马上给所有厨师和服务员加一次工资。”
“三点……”聂良仔细地听着,皱眉思索了一会,并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一小会后,他说道:“你说的这三点……大约是……觉得她们会找人来查你?会来挖你的墙角?”
“我不知道……”吴小雨摇摇头。
这回他说的是老实话,毕竟,就算是33级的耳朵,也不可能听到几千米外的交谈,吴小雨道:“不过,我知道这是平辉一贯地作风。”
“是吗?”聂良有点狐疑,“你妈的整天教书,听说了这种作风;老子整天看金融讯息,反而没听说过这种作风?”
你妈的只查了几十个国内网页,老子翻了数百个星城论坛。
吴小雨斜斜眼把好吧,我乱猜的……反正他们能搞店子的,也就是这几个方面……”
“那倒也是……”
聂良又想了想,过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终于认可这种说法。
想明白这件事后,大约是脑袋也终于有了点空闲,他忽然吸口气雨,老子忽然想起了某件事情……老子记得你好象曾经让我放心,说什么绝对不会有矛盾,也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是啊,现在出问题了么?”
出问题……是出了大麻烦!”
“不不不……我不觉得有什么麻烦。”
吴小雨连连摇头只是一个小小的店铺老板,这些你觉得麻烦的事情,我只负责安排,至于具体的操作过程……”
“我懂了我懂了……”
聂良摆着手,作出暂停地手势,然后用认命般的口吻,接口道:“至于具体的操作过程,那就是连锁店长操心的过程了……”
“是的,连锁店长,你可以去操心了。”吴小雨残酷地说着,随即,他走到门边,打开房门毛先生,请吧,你今天立刻就得开始处理刚才所说的三件事情了。”
“好的,小雨老板。”
聂良换好鞋,走出了门外,却并没有直接下楼,而是停在门前似乎正思索些什么。
在吴小雨将房门关上一半的时候,忽然间,聂良转过身,伸出手撑在两旁了……”
“……对了……”聂良重复一遍,又一次舔了舔嘴唇,继续道:“据说……注意,我说的是据说……”
他吞吞吐吐地措辞说……平辉地背景很深,似乎……涉黑……而且,有种说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在二三十年前,平辉好象就是做黑烂生意起家地……”
“涉黑?当然,这个说法我当然听说过,星城几乎每个人都听说过。但是,这种无稽之谈,听听也就算了,难道你打算当真相信?”
吴小雨这么说着,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
但是,他地心中,却瞬间了闪过了论坛上无数个言之凿凿、叫苦连天,哀号诅咒的主帖,无数张血迹斑斑、触目惊心、真实可信的图片。
“老子当然不会人人亦
被直接否定智商,聂良略微有些尴尬,又道:“但是……如果……假如这是真的,假如他们真的上门闹事,甚至……那该怎么办?”
“上门闹事?”
吴小雨沉默几秒,微微垂头望着脚尖,将脸上的表情藏起了一半。
聂良自然没有催促,他直直地站在两面墙壁的阴影中,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也安安静静地注视着。
楼道中,窗户没有安上玻璃,日近黄昏,阳光从那儿斜斜地射入,将早已显得昏暗的光线,投射于吴小雨探出的右半边脸上,而这个时候,房间里几乎从不熄灭的白炽灯,也不甘示弱地将它柔柔的光芒,印射于吴小雨的左半边脸庞。于是,不知过了多少秒,聂良理所当然地觉,吴小雨安静站立的时候,脸上的两种光芒,没有一丝波动,而他的身体,也真正地稳如泰山。
也正是这个时候,吴小雨慢慢地说道:“小毛,你想多了。尽管放心吧,平辉不可能涉黑,平辉绝对不会涉黑,我们也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希望如此吧……不过,就算有什么问题,顶天了也就是服软合作,最多少赚一点点钱……”
聂良这么说着,仿佛为自己之前所说的话后悔似的,他的语气中,安慰的成分,占据着相当大的比例。
于是,他并没有觉,吴小雨刚才的那句话中,充满了悲悯与肯定的集合。涨的好慢,看起来好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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