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过,灰烬散尽。这种程度的死亡,是最彻底的死亡。即便是地火魔法里的“傀龙”、暖火魔法里的“不死鸟之魂”、甚至是水系魔法中的“远古苏生”,都不可能救得回来了。
约克夏就这么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同时也是此次王庭谈判,那武士长之后的第二个死者。
然而约克夏的力量并没有消失。
非但没有消失,他燃烧自身所兑现出来的力量,反而持续留存在这永霜大厅之中,在那乌拉诺斯冰环之下。似乎还在无声诉说着他地骄傲和自负。
芭芭拉在被那力量困住的第一时间,就发动了“双人舞”,想要直接传送到安德鲁的身边去。
问题是,两人之间的“水火相济”的联系感,已经被约克夏暂时切断。不久前安德鲁归来的时候和芭芭拉发动过一次的“双人舞”,这次根本就施展不出来。
芭芭拉粉色水晶般的漂亮眸子里,橘焰暖火熊熊燃烧,一头同样是红色的头发已经无风自起地飘飞起来,全身衣袍也有一种自内而外的鼓风感。
试过无法用双人舞脱困后,她这时已经施展出全力,想要突破约克夏死后留下的封锁之力。
却感觉像是被一条巨蟒缠住,自身越是挣扎,对方反而缠卷得越紧,渐渐的竟开始有种令人窒息的恐怖感觉了。
芭芭拉心道:“昨天我和这约克夏的对决中,分明我才是占据绝对上风的那一个,暖火令搭配橘焰暖火,直接以魔力优势,对约克夏完成了碾压。现在怎么连他死后留下的力量,都突破不了?”
那力量呈现出一种流动岩浆般的形态,封锁住芭芭拉的行动范围之后,紧接着隔断了声音,芭芭拉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也无法传音出去了。
再然后,视线也完全被隔断了。
一时间,芭芭拉只觉自己好像被扣在了一口暗红色岩浆构成的棺材里,又像是被活埋在了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里。
约克夏死前的话语,依稀在芭芭拉的耳边回荡:“我困住芭芭拉,卡佩拉你就能一对一杀死安德鲁!”
芭芭拉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决然之色。
无声无息地,橘焰暖火一丝一缕地从她的双眸之中,流淌出来,很快蔓延、覆盖了她的整个身体。
她和刚刚的约克夏一样,居然也开始燃烧自身的魔力、进而燃烧自身的生命力了!
这种事换了任何人,都会十分犹豫的。哪怕是约克夏,也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舍弃生命。
芭芭拉却是因为当初在野火镇,麾下骑士团为了救她而被霍伯特的火蛇陷阱团灭的事情,默默发过一个誓言,那就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因为自身不够强大而连累队友了。
眼下虽然看不到外界,不知道安德鲁独自对上卡佩拉的情况如何,但也正因为看不见,芭芭拉才越发迫切地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地突围出去,去帮安德鲁。
她心里很清楚:“刚刚我和安德鲁联手的时候,虽说小占上风,但从约克夏点燃他自己开始,形势其实就已经急转直下,变得对己方非常、非常得不利了啊!”
作为一名八奇火的拥有者,芭芭拉以八奇火之一的“橘焰暖火”点燃自身,爆发出来的力量,自然比约克夏更强。
果然很快,约克夏死后留下的力量,就有了一丝松动的趋势!
问题是,正因为芭芭拉点燃自身,所用的是约克夏没有的一种奇火,她将自身烧尽的速度,也比约克夏更快,而且是快得多!
芭芭拉能感受到,大约再过十秒钟不到的时间,自己燃烧自身的行动,就会变得无法逆转了。
“在那之前,如果还是无法突围的话,那……”
芭芭拉咬了咬牙,感受到了风险,但并没有停下。
直到——
一道清凉温润的力量,悄然渗透进来,落在她的身上。
就像一盆水当头淋下来,并不粗暴,却是瞬间就浇熄了芭芭拉身上燃烧着的火焰!
芭芭拉一呆,随后激动得身子都控制不住地隐隐发颤了:“安德鲁?!你……你没事吧!?”
从被封困到现在,其实只过了很短的时间,芭芭拉却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毕竟战斗局势瞬息万变,芭芭拉真的很担心。
却听安德鲁的声音渗透过约克夏的封困之力,断断续续地传进来,他和芭芭拉的水火相济状态被打断了,但水系魔法毕竟在渗透性上胜过芭芭拉的暖火魔法不少。
安德鲁刚刚中止芭芭拉的自燃行为的那道水系力量无比温润,此刻断续渗透进来的嗓音,却似十分恼火:“我……没事……吧?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这丫头,刚刚背着我,在干嘛?!你疯了么?你也对我……太没信心了吧?!!”
芭芭拉还是第一次被安德鲁如此疾言厉色地对待,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这家伙……反了不成?
一颗悬着的心却是悄然间放下了不少:“骂人这么有精神,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
只听安德鲁的声音接着说:“我能渗透进来一点声音,但仅此而已了。突围脱困,还得靠你自己。关键是别着急!这约克夏燃烧生命爆发出的力量,虽然很强,但韧性不足,你不用着急慢慢脱困就好!”
芭芭拉显然对“慢慢脱困”有些犹豫。
安德鲁于是又说:“相信我,好么?这样吧,在你脱困出来之前,我也稳着打,不,我苟着打,这总可以了吧?还是说你觉得,一对一对上卡佩拉,我连最基本的苟住都做不到?”
“……好吧。”芭芭拉这才“嗯”了一声。
随后也不废话,沉住气,开始运转力量,有条不紊地慢慢突破,不再试图做燃烧自身的魔力和生命这种极端的行为了。
“呼……”
外界,安德鲁松了口气,嘟囔道,“这丫头,真的是……倔得要命!”
一边说,一边抬起左手,按在右手臂上。
芭芭拉只听到安德鲁的声音断续但气息稳定,她不知道、没看到的是——
安德鲁的右手臂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新添的伤口。此时大股大股的鲜血,正如涌泉一般,从那道又深又长的新伤之中,狂涌出来。
按都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