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骆志远把阿耶夫约了出来。
在莫斯科最繁华市区内一处幽静的咖啡馆里,与阿耶夫敲定了相关的合作细节。比如物资的折算价格如何确定,交易的拉达小轿车的价格如何冲抵,等等。骆志远是一个做事缜密且又非常严谨的人,他当天下午将两人商定的细节充实进了协议之中,又亲自登门交由阿耶夫审阅通过,重新签了字。
本着稳妥的原则,骆志远还邀请老契科夫作为中间人在协议上也附议签字。虽然中间人不是担保人,徒具象征意义,但骆志远相信,有老契科夫的面子和身份及影响力在,阿耶夫绝不敢轻易毁约。何况这次合作对他来说也意味着庞大的利益进项。
阿耶夫这才意识到,这个主动找上门来送了一个大蛋糕给他的华夏国年轻人,绝不是这么简单。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上了骆志远的贼船,想下都难了。
正事办完,骆志远赶紧打了一个越洋电话回去,通知唐晓岚,让她放心,同时加快家里运作的进度。唐晓岚在电话里跟骆志远说,在市里的协调下,康桥实业对“三毛”和“一毛”进行资产重组的事儿,已经有了眉目,初步达成了共识。
如此一来,骆志远心情就更加放松。
留在莫斯科的这几天里,他除了陪谢婉婷在周边地区游览两人或由尼娜开车相送陪同,或自己出门乘坐有轨电车走哪算哪,惬意地徜徉在异域风情和异国文化的陶醉中。唯一让谢婉婷感觉有些遗憾的是,莫斯科的冬季太冷,严寒的气温多少扫了一些游兴。
当然,每天晚上,契科夫和尼娜都要开车接骆志远回家去给老契科夫针灸。
整整一个疗程的针灸下来,老契科夫的关节炎病痛得到了根本性的缓解。骆志远叮嘱这位颇具乐天派的老毛子,只要他坚持每天进行体育锻炼,同时注意保暖防寒,少量饮酒但绝对不能酗酒,他的病时间长了会慢慢恢复。
俄国人嗜酒如命。老契科夫虽然当面答应得很畅快,但骆志远其实并不相信他能坚持下去。
骆志远跟谢婉婷商量了一下,决定乘坐12月14日的飞机回国。来的时候,为了体验一把乘坐国际列车的感受,返回之时就没有必要再在路上消耗一周的时间了。
13日中午,契科夫全家设宴为骆志远和谢婉婷践行。不能不说,这次来莫斯科偶然结识契科夫这一家人,热情好客豪爽大方,与骆志远思维定势中那些贪婪功利扭曲的莫斯科权贵阶层的印象相去甚远。
酒宴上,契科夫突然很委婉地请求谢婉婷帮一个忙。说是他的姐姐安娜决定去华夏留学深造,一边学习中文,一边学习中医,请谢婉婷帮着给安娜联系一所大学,同时帮她安排一个住处。
谢婉婷愕然。安娜这分明就还是不死心,是铁了心非要把骆志远的针灸术学到手了。
谢婉婷有些无奈地回头望着骆志远,她知道骆志远的医术传自外公,是穆氏祖传一脉单传,必定有不传外人的忌讳。否则,穆景山也不至于抱憾而终。
骆志远笑笑,暗示谢婉婷不必担心,可以答应下来。对于安娜的执着,他没有太放在心上,中医之枯燥繁杂远超西医,不要说安娜一个外国女孩,就算是没有语言障碍,也不是谁说学就能学的。三分钟的热度过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骆志远才知道自己看错了安娜。
安娜心性之坚韧、对医学求知之执着,像是教徒对宗教一般的狂热了。
安娜几里哇啦跟尼娜说了一通,让尼娜翻译给骆志远听。
尼娜有些为难地苦笑着,“志远,安娜姐姐说,你是一个男人,说话要算话,不能失信于一个女人只要她学会中文,你就一定要教她中医和针灸!”
骆志远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语言过关,中医理论过关,我负责到底。”
安娜微笑了起来,竟然抬手向骆志远打了一个响指。
……
从契科夫家回大使馆区的路上,谢婉婷见骆志远神色怪怪地,不住地搓着手,不由奇道:“志远,你心里有事吗?”
骆志远抬头望着谢婉婷,苦笑了起来:“婉婷,我怎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是上了安娜的套了你说她要是真的憋着一股劲,学会了中文,那我到时候是教还是不教呢?”
谢婉婷嘻嘻笑着:“咋,后悔了?那就不该答应。”
骆志远叹了口气,“当时那种情形,我怎么好不答应,如果不答应显得咱泱泱大国没有一点风度,岂不是要在老毛子面前丢人现眼?”
谢婉婷掩嘴轻笑,“也是哦,人家可是说了,你是一个男人,说话要算话,不能失信于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俄国女人。”
“哎……”
谢婉婷笑容一敛,轻轻认真道:“志远,说真的,你的医术真不能外传?我觉得吧,一脉单传不利于医术传承和发扬光大。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学医的人多了,可以治病救人。你有这身医术不当医生,也是浪费,如果能培养出几个学生来,也未必就是坏事了,你觉得呢?”
“婉婷,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不是刻板守旧,非要守着穆家那些条条框框不撒手,只是我外公当年让我发过毒誓,坚决不能把穆氏的医术传承给外人你看啊,如果让我妈知道我教别人针灸,而且还是外国人,我妈肯定会被气疯的。”骆志远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算了,先不想这些事儿了,以后再说!”
……
与此同时,契科夫家,安娜和契科夫这一对姐弟冤家又起了激烈的争执。而争执的焦点,还是骆志远。
契科夫认为安娜几次三番向他的朋友骆志远提出过分要求,丢了他的颜面,同时觉得安娜跑到异国他乡去学什么针灸太过异想天开,纯粹是别有所图。契科夫有预感,自己这个性格有点执拗和古怪孤僻的姐姐,究竟是对中医还是对骆志远这个人感兴趣还很难说;安娜则坚持说自己没有做错,她做什么不需要征求弟弟的意见,让契科夫少管闲事。
姐弟俩争吵起来,不欢而散。尼娜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索性就不再劝架,偷偷溜回了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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