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李济、石锋等当兵之人总算得到了消息,李济和石迅得到了优良的成绩,可以选择丰城境内所有部队,包括荆南侯的近卫军果敢营也可以去,苏断的儿子苏谯则是获得了优等的成绩,位列所有等级中的第二等,在这一级里,除了近卫不能加入之外,其余军队都可往来纵横,无所顾忌。
石锋则只获得了准的成绩,所谓准,就是及格的意思,依照这个成绩,石锋只能加入防守部队以及常驻部队之中,对此石锋颇是有些寂寥,不过他今年已然是四十有年,身体素质还不比许多年轻人差,光这一点,就已经足以让他自傲了,所以落寞了没多久,石锋便又振作了起来,当个普通士兵就普通士兵吧,自己都老了,何必争强斗狠呢?
再说自己原本参军入伍,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就近看护石迅而已,现在有了李济和苏谯,这三个兄弟一起入伍,自然让石锋也放心了许多,所以在三人进行选择的时候,石锋是很希望他们三个加入同一个部队互相照应的,这样一来他才能更加放心一些。
其实这件事,也根本不用石锋怎么期望,自从经历过丰城居民的白眼之后,他们这些外来客不由自主的便团结在了一起,别说是当兵了,便是在城门口扫大街,大家还得拉帮结派呢,更何况是要命的兵呢,所以三个人好好商量了一下,最后便都选择了去丰城铁矿山当兵去。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三人之间也是有争议的,在李济看来,他自然是更加希望留在丰城,他们兄弟四个,除了他之外,剩下的三个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让他们单独留在丰城,李济也实在是不放心,而苏谯呢,则是愿意去丰城铁矿山的,毕竟他离开了之后,家里依旧有自己的父亲在,他的顾虑就要比李济来的少。
其中石迅则是顾虑最少的那一个,别说他家有石怯和父亲,即便是石安这个读书人,杀起人来也不比普通人来的差,利索得很,所以对于家庭他倒是没有什么负担,见苏谯希望去丰城铁矿,石迅正好也对这支军队很是向往,城外一别,如今石迅的脑子里对于那日的所见依旧充满了激动,便决定和苏谯一起去丰城铁矿。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荆南侯畿领之中,除了君上的果敢营之外,战斗能力最强的部队便是丰城的黑骑,这两支部队在荆南侯畿领之中,通常被百姓们看做是王牌部队,作为王牌部队,待遇自然也不差,即便是入伍的新兵,一个月的薪酬也有六钱左右,若是成为正式兵,一个月的薪酬则高达二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巨额的财富了。
三人之中,只剩下李济还犹豫不定,最后李济的顾虑则在石锋的劝导下得到了排解,李戡三人确实没什么力气,但这不由自己在呢吗,还有朱骠和苏断,每一个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大家互相照顾,总不会让你哥哥和弟弟们吃了亏的,最后李戡也来劝,说自己只要考上了吏试,就能当个小吏,到时候也没人敢来欺负自己,你要去就放心去便是了。
况且相比起君上的近卫之军,加入黑骑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黑骑的主要责任,便是守护丰城铁矿,除此之外,一切事务都是不参与的,除非有君上的命令才会调动,而君上已经十多年没有对黑骑下达过什么命令了,也就是说一般的剿匪、戡乱事宜,根本就不会调动到他们,不参战自然就不会死,这对于石锋等家人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
李戡的这番话最终打动了李济,在他的心里,其实也希望跟相熟的人在一起,这样一来更有安全感一些,从李济的顾虑中提到安全感,看似有些滑稽,可这却是事实,历经离乱,面对分别,每个人都会变得特别敏感,李济看似刚猛,但也如此,最后三人成行决定一起去丰城铁矿,李济在其中的牺牲也是颇为巨大的。
不过因此也让三人之间的感情变得更加热烈了起来,尤其是苏谯,他是升道坊所有人里最被丰城当地人看不起的一个,他脸上的那道疤,无时无刻的不在告诉着经过他身边的人,他从哪里来,做过哪些事,这让他渐渐有些自我封闭,现在李济和石迅两个人包容了他,并且还愿意为了他放弃进入果敢营,这让他心中很是感动,三人虽不是亲兄弟,却好似真的兄弟一般。
与此相比,三人要离开丰城的消息,似乎也就不再那么令人感伤了,而石锋自己,则是干脆领了丰城驻军的差事,这在整个军队体系中,等级并不是特别的高,而也石锋的条件,是能选择更好的,可石锋却已然没有了那样的雄心,作为常驻军,其职责相当于宪兵,也可以说是丰城的警察,负责丰城的治安和稳定工作,这样的工作相比起真正的士兵来自然要忙碌许多,可却没有性命之虞,并且还能有些时间用来看护家庭,这对于石锋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工薪的低廉,石锋并不在乎,石迅等人也十分尊重自己父亲的决定,石迅、李济、苏谯要去丰城铁矿山,或许二三个月都不能回来一次,这个家总要有个人来守护,尤其是在这个丰城当地人排斥难民的时候,就更是如此了,安排好了一切,石迅和另外两人便也收拾起了行囊。
临别之际,众人也没有准备上一桌饯别宴,吃的依旧是黄米饭和酱油汤,一边吃,众人一边聊着天,这一个晚上,除了孩子们外,众人都没有睡去,而是足足聊到了天明,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石迅三人站了起来,其他人也纷纷默然,虽然知道他们是去当兵的,可面对离别,人们总是很难释怀。
尤其是对于石家人来说,一路的颠沛流离,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把自己的大女儿卖给了其他人家做婢,现在再看石迅即将离开,虽然知道他还会在回来,可心里却始终如刀割一般难受。
几人趁着天刚将明的晨雾走出了升道坊,石锋等人一路相陪,一直走到丰城的大门口,此时接送新兵前往军营的马车已经停在了丰城大门边上,显得十分热闹,这里的兵,不仅仅有前往铁矿山的兵,还有去其他城池或者是乡村驻守的兵,加在一起,大约有上千人之多,明明才早上六点多钟的样子,可如今看来却已然是一个巨大的市场一般。
喧闹的人群让离别的意味总算不再那么深刻,众人郑重的作别,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认真,在去当兵的人群中,除了难民们之外,也有丰城当地人,相比起难民们的两手空空,当地人的手上拿着的东西可就十分丰富了,就算是再穷的人家,起码在衣物上还是准备妥当的。
此一去,不知经年,春夏秋冬四季轮回,一套衣服哪里够,可难民们却真的只有这一套衣服,看着那些穿戴整齐的孩子上了马车离开丰城,磨娘和苏断妻子憋了许久的眼泪终究没有忍住留了下来,孩子的离别让他们肝肠寸断,生活的贫苦则让她们更觉委屈,石锋和苏断赶忙劝慰,石迅三人不忍再惹亲人伤心,便匆匆忙忙上了去往丰城铁矿山的马车,离开了丰城。
望着渐渐消失在大雾之中的三人,众人都迟迟没有离开直到时间快到了七点左右,这才纷纷向着自己工作的地方走去,而石迅三人坐在马车上,身旁则是其余几个一起去丰城铁矿山的人,总共七个人,看他们的衣着,有一个是难民打扮的,还有三个则都是丰城当地人的打扮,穿着虽然不算华丽,可比他们这四个人要舒适许多。
几个人年纪都不到,石迅是其中最大的,十九岁,其余的光看面貌,最多也就十六七岁,跟石怯差不多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与亲人的离别,无论是对当地人来说,还是对难民们来说,都是一件难受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孩子们来说更是如此,此刻的他们尚且沉浸在离家的伤感中,又如何能有什么谈论呢。
等到路行了一半,周围的雾气开始散去,郊外的美景映入眼帘,众人心中的离别之情骤然退减,大家都是年轻人,且都是自愿当兵的,对于军营,尤其是这荆南侯畿领之中最强悍的部队,自然是神交已久,此时离别之情稍退,这激动之情便油然而生,再加上窗外的美景,众人坐在马车上疾驰而过,冷风覆面,自是一番逍遥自在好心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