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是同姓恋?!”俞景澜双手握拳,“对不对?!”
洛城东愣了一下,身子陷入大班椅里。
一刹那,对上俞景澜怀疑的目光,洛城东攥紧了拳头,隐忍着什么,目光盯着俞景澜,他是俞翼天的儿子,他继承了俞翼天的聪明和睿智,他却没有俞翼天的优柔,他刚烈,对怀疑的东西必然会追问到底。
俞景澜疑惑的看着洛城东。“我爸爸喜欢的人宋清泉,他爱的人是宋清泉是不是?”
“不是!”洛城东的眼神有瞬间犹豫。
“你撒谎!”不但没有信洛城东,反而反言讥讽了回去,俞景澜冷傲的面容上鹰隼般的目光迸发出一股冷厉骇人的狂傲,冷漠的看着洛城东挫败的脸庞。“我爸爸爱宋清泉,而你,和我爸爸必然有难以言喻的关系,你——”
洛城东的脸色一变,俞景澜锐利的视线审视着他,他的脸色苍白了起来,洛城东没有说话。
“你也是有问题得!你爱上我爸爸了!我说的对吧?!”如果他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是这样的。“事实上,我爸爸和你都只是潜在病人,你们是双姓恋,所以你们都有自己的太太,但是那个年代,你们的感情不被认可,你们甚至不敢说出来。所以你们各自结婚,有了老婆孩子,却也害了老婆孩子一生,你们是自私的!你们三个,只有宋清泉是正常的,我说的对不对?我爸爸爱而不得,所以痛苦郁闷彷徨,所以我爸爸走上了一条绝路。”
“宋清泉觉得对不起我爸爸,因为他很正常,无法回应我爸爸这种畸形的暗恋,而你们又是很好得兄弟,所以你们都很痛苦!我爸爸去世了,宋清泉感到对我爸爸有愧,毕竟你们曾经是兄弟,而你,是喜欢我爸爸的,所以你感到心痛。洛主任,我说的对吗?”
心绪波动下,洛城东有些失神。
他的默认,让俞景澜感到了心里又一种被撕裂的痛,爸爸是那样的人?!
俞景澜俊朗的面容上再也维持不了以往的镇定自若。
洛城东终于喃喃开口:“世侄,你猜对了!很对,是,我的确对你爸爸有难以言喻的情感,但我们发乎情止于礼,我们从来没有说透过!我从来不曾跟他说过我的心思,没想到,你居然看出来了,我不否认。”
“你从来没说过?!”俞景澜倒是有些意外了。
“知道清泉兄为什么不肯告诉你真像吗??”
“为什么?”
“因为他希望你爸爸在心目中的形象是完美的,高大的,而不是有着畸形感情的人!所以,他一直什么都不解释,也因为他答应了你爸爸,不会说出去,尽管他对你爸爸只有兄弟情义。世侄,宋清泉是个顶天立地的人,是个好市长,他觉得愧对你爸爸,是因为你爸爸在去世前一天跟他表白,跟他说他苦闷的感情,加上矿难,你爸爸喝了酒,才会说出那些话。而宋清泉拒绝了你爸爸,他告诉你爸爸,他只是一种错觉,不然怎么可能跟你妈妈结婚?但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你爸爸就走了……”
“原来真的是这样!”俞景澜的肩膀垮了下来,“我爸爸他——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不敢相信,他感觉有种窒息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原来爸爸是这样的,原来爸爸爱的是男人,怪不得他对妈妈和自己都如此的冷漠,怪不得他的眉宇总是纠结在一起的。
将过往的点点滴滴慢慢的自心头抽走,他错了!
他和妈妈所谓的报仇,原来是如此的荒谬!可是,对宋家的亏欠,他就算死也无法偿还心头的愧疚。
俞景澜心头阵阵抽痛着,黯淡的神色染上了痛苦的纠结,只感觉内心被痛苦一点一点的吞噬着,是他错了!对不起宋清泉,对不起宋思桐,对不起宋茵!
“让你妈妈走吧!你妈妈不知道这一切,她或许只是怀疑,但是不知道你爸爸到底怎样!所以,今天我跟你的谈话,你不要告诉她!让你爸爸最后的一点尊严被保留吧!”
俞景澜不知道怎么走出洛城东办公室的。
病房里。
洛城东跟宋清泉汇报着,而他们不知道,宋茵刚好提着保温桶来给宋清泉送汤,听到了洛城东的话,那一刹,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原来,这就是真相。
宋茵脑筋乱作一团,面色惨白如纸,心中又酸又涩,她听到了洛主任跟爸爸说的话,而俞景澜也知道了。她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声巨响,她退了几步靠在墙上。
原来是这样的!为了不让俞翼天的尊严受到践踏,爸爸为了他,居然搭上了姐姐和自己,怪他吗?可是又怪什么呢?
不早一点,不晚一点,事情就是这样子,错了谁?谁又真的错了?!
而俞景澜他受得了这个打击吗?
他知道自己爸爸是这样受得了这个打击吗?
她仍然站在那儿,像一株生根的树,站在病房的门口,久久无法平静。
她用手按按面颊,手是冷的。喉头像被扼紧似的紧逼着,她喃喃的自语着:“原来竟是如此的荒谬。”
微微的一愣后,屏息,沉稳情绪,宋茵敲敲门,然后走进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既然爸爸隐瞒了,为了俞翼天他一诺千金,她当女儿的也什么都不问就好了。
只怕,问出来,更受伤。
至少,爸爸不是凶手,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故意伤害了俞翼天。那就足够了。
海景房。
俞景澜躺在床上,仰视着天花板。
一整天,他没有吃,没有喝,脑子里空空洞洞,混混沌沌。天早已黑了,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桌上的一盏小台灯亮着,灯上的白磁小天使仍然静静的站着。
俞景澜把眼光调到那小天使身上,努力想集中自己的思想,但他的思想是紊乱而不稳定的。苦涩的闭上眼睛。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那么多,那么让人震惊,几乎一个接着一个,让他措手不及。
从洛主任那里回来,他就在躺着,他感觉自己需要静一静,对宋茵,对宋家的愧疚排山倒海般涌来。
从床上起来,来到窗边,沉默地站立着,夜色将他的身影映照成一尊孤独寒冷的雕像。
他眼神冰冷地望着远处的大海,是命运的嘲弄吧?!
爸爸是这样的一个人,而他自己,肤浅到如此的地步,因此让宋思桐和宋茵成了俞宋两家所谓恩怨的牺牲品。
时光无法倒流,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
手机在夜色中响起。
深吸口气,俞景澜压抑住心底的疼痛,让神情恢复成漠然,他看一下来电号码,是简易,没有接电话,他的眼神渐渐冰冷沉黯,夜的气息越来越浓地笼罩下来。
俞氏集团。
阳光洒进来。
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气息,俞景澜坐在黑色的办公桌后,整个人仿佛被阳光镶嵌出金边,耀眼的光芒里,他逆光的面容竟显得更加冰冷。
“总裁,这是您要的资料。”
谭力将一个文件夹放到办公桌上,俞景澜沉默地打开,那是一份厚厚的分析报告,里面还有一些照片。看着照片中的少年,俞景澜的双唇抿紧,那是张宣明的照片。
久久的沉默后,俞景澜仰头靠进皮椅里。闭上眼睛,思考着。
良久,俞景澜深吸口气,打开电话,打到简易那里。“来我的公司!”
一句话,半个小时后,简易出现在俞景澜的总裁室。
一叠资料摔上简易的脸,哗啦一下,资料跌落地上,简易看到一张照片飘落在自己的皮鞋边,那是一个美丽的少年——多年前的自己,那时,他叫张宣明。
“你调查了我?”简易开口,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照片。
“是!你的父亲张东臣因为在提拔中没有得到重用,携私报复宋清泉,你们和我妈所谓的报仇机会,原来都只是一场闹剧,夹杂了你们太多的私心!”
“因为提拔?!”显然,简易是错愕的,“不可能!”
“自己去看看材料吧!”俞景澜指着地上的材料。
简易飞快的捡起来,快速的浏览,看着俞景澜的调查报告,原来——
他一直以为是宋清泉在携私报复自己的父亲,因为父亲曾是俞翼天的手下,怎么可能是自己的爸爸在携私报复?还有老板杜丽玲,怎么可能?
错愕着,简易的脸一片苍白,被欺骗的锥心疼痛从脑海里传来,脑中一道欲将他撕裂崩溃般的白光爆炸开来。
眼前是冰冷刺骨的漆黑,“我爸怎么可能骗我?”
简易胸口一阵阵腥气翻涌,心底的剧痛让他的双唇苍白如纸地抿紧。良久,等到漆黑渐渐散去之后,他的手指已经将文件纸页捏得发皱。
他眼神沉黯。“怎么可能是这样呢?”
“怎么可能不是这样?我妈还不是骗了我!”俞景澜咆哮,心底的黯痛不比简易少。“我们只不过是父母手里的一枚棋子,你爸骗了你,我妈骗了我,他们所谓的报仇,不过是成全自己的一己私欲。如此而已,原来至始至终,都是一场闹剧而已!”
“一枚棋子!”简易低喃着。“我们只是他们的一枚棋子?!”
“简易,你跟我妈去东京吧!”俞景澜努力平静下来情绪,淡漠的开口:“我们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弥补,宋思桐成为这件事的牺牲品,而我们错了!错的离谱!宋清泉根本没有害我爸爸!也没害你爸爸,所以立刻停止,不要再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