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
今日宫里颇为热闹,大齐朝廷四品以上官员家里子女都来参加宴会,贵女们风流婉约,梳妆打扮无一不精致。
公子们……赵清和目光触及各位公子千奇百怪的脸上,眼角抽了抽。
赵清雅瞠目结舌,“怎么这些人都变的这样丑?”
赵清和目光奇异道,“都是贵公子,倒插门说出去不好听。”
“昌嘉郡主来了。”
赵清和看过去,果然见这位郡主面色不太好看,这正常,换了她,肯定是要嘲讽一番的。
世家公子这么多个,但放眼看过去,只有凌珏以及他身边的郑旭是最正常的,其他人无一不是脸上长了疹子或长了瘤子痘痘一类,远看近看,都很辣眼睛。
宫宴不分男女席,按身份排前后,定远大将军乃是二品官,位置靠前。
没多久,陛下来此,身边依旧是皇后与丽贵妃两人。
“诸位不必多礼,今日是乐宴,合该欢欢喜喜。”齐宣帝发话,并很快命舞姬作乐。
舞姬身材都很好,眼神也很动人,赵清和看的很注目,茶过三旬时,她看见昌嘉郡主站起来。
或许是饮酒过多,她神色有些醉态,一步一步走到郑旭面前,而后在众人目光之中双脚一软,“郑郎~”
郑旭飞快退开,昌嘉扑了空。
众人一愣。
扑了一空的昌嘉也是一愣,在抬眼时就面带垂泪,委屈道,“郑郎为何不接住我?”
郑旭面无表情,再度退远了一些,确认这个距离她扑不过来后才朗声道,“郡主似乎喝醉了。”
“我没醉。”昌嘉醉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我要嫁给你。”
“在下已有婚约。”
“我不在乎。”
“我在乎。”郑旭端起一杯茶泼在她脸上,“郡主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还是醒醒酒。”
众人:“……”
众人不免看向赵清和,却见赵清和懒懒的端坐位子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作乐的舞姬,一幅沉迷其中的模样。
不免撇嘴,这肯定是装的。
那盏茶是凉的,昌嘉愣了一下,似乎被泼醒了,但很快又变的迷茫,继续直勾勾的盯着郑旭。
竟也没有人来拉她下去。
郑旭又端起一盏茶,见此眉头都皱起来,似乎很是不悦,“郡主还没清醒?那臣就继续帮一下郡主吧。”
说着,又是一盏茶泼过去,凉茶直接入了衣襟,沁凉沁凉的。
众人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开始叹郑旭胆大包天,云南王虽然是异姓王,但势力并不容小瞧,他的郡主,自然也不是善茬。
这郑旭,不过一小小户部主事,哪怕有赵将军与平阳侯撑腰,竟也敢二次泼她茶水?
郑旭还敢泼第三回。
“等等!”见他又端起茶,昌嘉终于忍不住出声,带着一丝怒气道,“本郡主只是想求嫁与你,你为何如此待我?”
郑旭一脸茫然,而后理解道,“郡主清醒了?不必多谢。”
“……”口内牙齿咬的嘎吱响,昌嘉狠狠盯他半响,发现他仍是面色不变之后只能继续咬牙,而后一把跪在堂前,“陛下。”
“是昌嘉啊,何事?”齐宣帝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昌嘉狠狠回头看了一眼郑旭,道,“臣女请陛下为我跟郑旭赐婚!”待成了婚,她一定要折磨死这个贱人!
齐宣帝笑容淡下来,“昌嘉啊,朕同你说过了,郑旭已有婚约在身,且是天造之和。”这昌嘉,记忆显然不太行。
“无碍。”昌嘉低头,狠狠道,“臣女爱慕郑公子,愿自请为平妻,愿和赵清和共侍一夫。”
此言一出,万籁俱寂。
“啪——”瓷杯落地碎裂的声音。
制作者赵清和换换抬头,露出一个极为清浅的笑意,“不好意思,茶水太烫,没拿稳。”
没人信她,也没人拆穿,众人只剩唏嘘。
这昌嘉郡主,很豁的出去啊。
齐宣帝掩下心中惊讶,看向赵清和,为难道,“此事,清和如何看待?”
竟是有要同意的意思了。
赵清和微微一叹,却是看向昌嘉,对上她暗中得意的眸子,平静道,“我这未婚夫婿,你看上他哪里了?”
昌嘉张口,还未答,就听她道,“我让他改。”
众人嗖嗖转头看向那穿绯衣的姑娘,心中的震惊比方才听到昌嘉郡主自请平妻时还要多一些。
他们刚刚……听到了什么?
昌嘉反应过来,当即指着她骂道,“你这善妒的毒妇!”
绯衣姑娘毫不在意,低低笑一声,而后抬眼看向郑旭,师兄,你桃花骂我。
郑旭当即站出来,“你口中的毒妇,在我心中如光洁明月,无人可比拟。”
昌嘉怒不可遏,“你瞎了!她……”剩下半句话消失在郑旭冰冷的目光下。
见她闭嘴,郑旭满意一笑,而后道,“不过是为了维持她未婚夫的面子而已,也算善妒?看来郡主是真的喝醉了,脑子不清醒,还是下去歇着吧。”
“你放……!”
“郡主。”郑旭笑着打断她,“醉了,就下去歇着吧。”说完招呼人将人抬下去,而后对着赵清和眨眨眼,这才神色不变的坐回位子。
一场好戏就这样无声落幕,众人唏嘘,众人感慨。
赵姑娘似乎同传言里不大一样,但是更不一样的是郑旭。
齐人之福都可以推掉,这岂是人做的事?
“众卿继续。”齐宣帝笑容可掬,一切像是无事发生。
碎裂的瓷器很快由小太监轻脚扫走,赵清和看了一眼被烫伤的手指,轻叹,明明看着也不算特别俊逸的样子,怎么就这么能招桃花呢?
茶盏被轻轻放在桌上,响起少女清灵的嗓音,她道,“我去出一下。”
赵清雅见此当即放下筷子,“我跟你一起?”
“不必。”她是去看戏的,清雅并无武功在身,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危险。
而后,在众人隐隐的打量下,赵清和徒步出了宫宴。
空气里香味清淡,一丝酒味混在其中很是明显,赵清和寻着酒香而去,发现目的是一处不起眼的宫殿。
恰逢小丫鬟捧着酒水路过,赵清和脚下一运,下一刻已是趴在了宫殿上。三年来,轻功终于有所成就。
房屋很高,殿中传来隐隐人声,并不真切,赵清和正打算揭了瓦片观看,眼角却瞥见一青衣少年被领着往这边来。
揭瓦片的动作顿住,脸上却浮现一个轻巧的笑意——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