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倾,客人全部落座,付平喜气洋洋站在首位,举杯道,“感谢诸位远道而来送我一程,付平心中感激不尽,唯有此杯能解心中喜意,我敬大家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
众人自是欢喜应之。
赵清和举起酒杯,还未送到唇边就看到郑旭灼灼的目光,似乎在说,你要是敢喝一口,我就给你夺过来。
唏嘘一声,赵清和默默将酒水换成茶水。郑旭笑着转过头。
言罢,有丝竹之声传入,而后一群红衣舞姬身姿婉转跳上来,须臾,一位穿着白衣绣红边的蒙面女子抱琵琶而来,身姿曼妙,脚步轻盈,露出的一双眼睛,明亮如明珠。
赵清和笑着指道,“殿下,这位姑娘,好颜色。”
平王阅美无数,自然是能窥得出来的,只是……似乎有些眼熟?
他笑道,“倒是个眼生的,想是城里哪家楼妨新来的姑娘吧。”
赵清和笑笑,没接话。
琵琶铮铮然有欢喜声,须臾,又转而低低切切,很是凄凉。
在座众人难免会有些感伤。
付平可不愿见到这种场面,笑容淡下来,吩咐道,“曲子很不错,但今日是喜事,还是谈些欢快的吧。”
琵琶女笑声婉转,“大人想要点什么曲子?”
“自然是哪些欢快来哪些了。”
“大人真是……说笑了。”话落,她高举琵琶狠狠砸在地上。
动作一停,众人皆是惊疑的看向她。
付平一愣,接着就是恼怒道,“你这是何意!”
琵琶女一扯面纱,冷声道,“自然是,你不配。”
真是岂有此理,竟敢在他的地盘如此欺辱与他,付平狠狠拍桌,“来人!”
琵琶女狠狠瞪眼,“你要将我如何?”
“扰乱本官宴会,冲撞各位大人,来人,将她带下去!”
赵清和托脸笑道,“人家就摔了个琵琶你就说人家冲撞了你,这脸好生大,竟也不过问一下人家为何要摔琵琶吗?”
她说着,有些惋惜的看向琴弦尽断之物,叹气道,“这琵琶,倒是上好之物。”
平王见此笑道,“你若想要,本王那里自有比这更好的,何须惋惜一个坏掉的东西?”
“就是坏掉了才招人惋惜的。”赵清和笑道,随之又看向琵琶女,有些疑惑道,“这般好一琵琶,怎么说摔就摔了?”
琵琶女闻言,像是被戳到痛处,眼泪珠子瞬时就落了下来,她对着赵清和直接跪下,“这位大人,可要为我做主啊!”
“……”赵清和立刻列开身子,讪笑道,“这……这若真是有不平的话,还真找错人了,本人江湖一介白衣,帮不了你什么,倒是我身旁这位,乃是当朝平王殿下,平日素来有礼温好,为国为民,你找我不如找他。”
“找他……那岂非羊入虎口?”琵琶女凄然一笑,“害我姐姐香消玉殒的,正是这位殿下啊!”
“胡言乱语!”平王冷斥道,“本王何曾杀了你姐姐?”
“是的,你没杀,你只是将她慢慢折磨死了而已。”琵琶女凄然落泪,目带恨意,“我姐姐不过是承蒙父母厚爱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而已,竟因此遭此大祸……若早知如此,便不该让她进这京兆府尹的付府!!”
赵清和冷脸道,“姑娘慎言,可知往皇族者身上泼脏水,是死罪!”
琵琶女:“死了又何妨?还能九泉之下去陪姐姐,只是,若不能为姐姐报仇,我又怎么有脸面去见她?”
赵清和冷脸,不发一言。
“一派胡言!”付平怒道,“人呢!来人呢!都给本官出来,将这个妖女带下去斩首示众!”
赵清和冷漠的眸子看向他。
那眼中,冷漠,蔑视,还有些杀意。
付平悚然一惊。
“总觉得这位姑娘眼熟,可算是想起来了!”突然,右边席位有位朱衣公子一拍额头,指着琵琶女恍然大悟道,“飞羽坊的妙音姑娘,同你有什么关系?”
琵琶女冲他俯身道,“正是家姐。”
朱衣公子摸着下巴道,“我记得飞羽坊的妙音姑娘可是当年红极一时的活招牌,多少人想听她一曲都难得,可是后来不知何故,突然就消失了,不知去向,没有芳踪,倒是让我们这些喜好音律的人好生不舍啊。”
琵琶女凄然一笑,“难为还有人记得姐姐,可是姐姐,三年前就已被那畜生因为欲望而活活折磨死了。”
朱衣公子瞧了一眼脸色不虞的平王,问她道,“这其中是否有误会,你且细细道来。”
“这还用说?定是某些人专门找来诬陷本王的罢了。”平王淡声道,吩咐侍卫来将她拿下去。
朱衣公子却是洒脱一笑道,“王爷若是立身清正,自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且听这人好好说道一番,若说错了,还可还王爷一个清白。”
可是,在此事上,他身子还真不正。平王面上一冷,“言律,你是要跟本王作对?”
言律不屑一笑,“只是想问个话就是要跟你平王殿下作对了,那这样说来,平王殿下的仇人还不遍满天下?”
“无需介怀他,你继续说,本世子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言世子。”付平出声威胁道,“这里毕竟是老夫的府邸,言世子此来是客,不妨稍稍收敛些?”
言律眯着眼,很是不悦,“怎么?付老爷这是要赶本世子出去?”
“老爷”二子,着重声音,这是在提醒付平,他已然辞官隐退,并非过去那个京兆府尹了。
付平如何不知他的意思,顿时恼怒的指他,“你!”
“你什么你?”言律冷笑一声,“问个话而已,这么紧张,怕不是心里有鬼吧?”
“自然是没有的,言世子这是不信本王的为人吗?”平王肃脸威胁的看他。
言律这个狗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付平是不是活腻了,敢在自己的地盘将这种混不吝的狗东西放进来!
言律嫌弃的看他一眼,“你的为人?全京城谁不知道平王齐耀最是好色之人,府邸娇妻美妾如云?”
平王咬牙,“言律!”
“不聋。”言律冲他挥挥手,而后看向琵琶女,“你继续说。”
琵琶女道,“我本是渭水人士,同姐姐相依为命,到长安谋生,姐姐腔喉一绝,我却是从小练琵琶的,姐姐自小长得美貌,一把好嗓子更是让许多人都很是追捧喜欢,乐妓工龄短,姐姐本想借此攒些银钱回家嫁人,但是就在三年前,她十六岁的时候,京兆府尹突然下令让她上门一展歌喉以助乐,姐姐于我都很是欢喜,约好了那次过后便辞工回家待嫁,但是没想到,这一去,姐姐竟是再没回来。”
言律道,“瞧你这说的,可跟平王没有半点关系啊?”
琵琶女眼泪自眼睫垂下,“有的,姐姐失踪后我去付府府上找她,被人轰了出来,回去之后问起院主,问了许久她才回我,说我姐姐这样的,不是特例,是被借此献给贵人了,让我不要多管。”
“我忍不了,便细心装扮一番再次去了付府,这一次,没有被轰出来,而是被带去了一个别院。”
“那别院,就位于京城十三巷内,院门院墙都极为高大,我终于见到姐姐,却见到的是一个,伤痕累累,重伤垂死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