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结果，赵清和虽然有些失望，但尚能接受。
赵澄睿当即就炸了，“数十条人命，他就这么轻轻揭过去?”
“关府门，关府门能做什么？?那些女子，可都是良家子！”
“……”酒杯被摔落地，赵澄睿整个人都很不好。
赵清和冷冷道，“不是早就有预想了吗？”
赵澄睿捂着脸，“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判都不判，就这样揭过去，仿佛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那几十条人命也没有夭折一样。”
赵清和平复呼吸，“行了，与其垂头丧气，不如打起精神想想之后该如何给他造一记重创。”
她又何尝不失望呢！只是失望又有何用！
赵清和转身就走，青璇见此，忙上前去将披风给他披上。
赵澄睿叫住她，“你干嘛去?”
赵清和没回头，“出去走走。”
这一走，就来到了前京兆尹付平的府上。
付平被判秋后问斩，但是其家产被充公，家里一大家子莺莺燕燕，此刻全没了去处，哭哭啼啼的，好不可怜。
赵清和视线转去角落，那里站了两个人，一位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妇人，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看其胖墩墩的身形，当是前京兆尹付平家的小公子。
他生来尊贵，生母却只是一个妾，付平正妻空缺，小胖胖的娘亲因此受得众人追捧。
一念荣华起，一念荣华落。
“姑娘，你来错地方了。”小妇人瞧见她，神情虽凄冷，声线却温和，料想平日里也是个温和雅致的人。
赵清和垂目看向神色呆愣的小胖胖，袖下手指蜷了蜷，叫道，“小胖胖。”
“……”小胖胖抬头，圆溜溜的大眼睛瞅她半天，眼泪却先下来，“哥……哥哥。”
小妇人忙拉住他，“这是姐姐。”
“是哥哥。”小胖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哥哥说的对……我，太胖了，不是，不是有福气，我都，我都没有爹了呜呜。”
小妇人愣住。
赵清和也愣住。
“没有，我诓你的。”赵清和掏出帕子给他，“但是喜欢哭的小男孩一定不招人喜欢。”
“呜呜呜呜呜……”
小妇人将小胖胖搂在怀里，垂目不看她，“此处已是是非之地，姑娘还是走吧。”
被讨厌了。赵清和挠挠脸。
“你还要在京城吗？”
“不，我要带孩子回老家。”小妇人道，京城虽然繁华，却是个吃人的地方，亲近的人已经死了一个，孩子她一定要保住。
赵清和点点头，“身上可还有钱财?”付平被抄家，但身为他最疼爱的儿子，应当不会缺少钱财。
小妇人点点头，从前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骤然暴富，也难改心性，有些钱财就想存着，以备不时之需，以前一直想着就当是存养老钱了，没想到还真有用上的一日。
她朝赵清和稍稍低头，“多谢姑娘前来照看小儿，明日我们就启程了，天涯路远，京城势多，还望姑娘珍重。”
手指动了动，赵清和垂目看向哭的一抽一抽的小胖胖，道，“世道艰难，你一个妇人独身带着儿子想必不好过活，我手下有一所学院，里面提供住宿，来往者除了学子便是先生，幼儿也有不少，夫人若是放心，可带小胖胖过去那里。”
“云深书院?”小妇人一怔，京城里还没有哪个姑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有座书院的，只除了一个人，“你是赵姑娘?”
“嗯。”
小妇人怔怔落泪，心中感慨激动良多，竟是一时无言，“多谢赵姑娘……”
“不必。”赵清和道，“付平虽罪不可赦，他的后代却没有做错什么。”最多最多，也只是受其蒙阴罢了。只是小胖胖不过稚儿，欢喜伤悲尚不懂得，若是真随他娘回老家，此去路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要想护他周全，很难。
……
“大姑娘回来了。”管家瞧见她的身影，忙笑吟吟迎了上来，“言侯世子来了，说是要给大姑娘赔罪，大公子在前厅接待着。”
言律！赵清和想起前几日差点被马踩的惨状，面色不太好看。
“我那也不是故意的。”言律摸摸鼻子，觉得自己也很无辜，“我的马术长安城都是有名的，自然是确认了万无一失才敢动的。”若非如此，真伤了人，他还真怕赵澄睿把他打死。
赵清和冷冷瞥他一眼，“你的万无一失，就是让我置身于危险之中。”
赵澄睿眉毛一拧，“什么置身危险之中，发生了什么?”
言律大囧，忙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一个大盒子，“我这不是事情一完就来找你赔罪了吗。”
“而且此事，我可是为了帮你才出手的啊，这下，我可是彻底得罪平王了。”
赵清和闻言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那日若非凌昭提前侯着，就凭你那慢腾腾的速度，等真正赶到了，平王那边都收拾干净了！”
言律觉得冤枉，“明明是付平那厮多加阻挠，竟然出动府兵劫人，我单枪匹马还要带个姑娘，肯定要慢一些的！”
这事赵清和自然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嫌弃言律一波。
“可惜，此事并没有扳倒他。”言律叹气道。
“本来也没打算借此扳倒他。”赵清和道，“此事虽然说荒唐，但陛下对平王纨绔荒唐的性子早就知道，只是以前一直没有爆出来而已。”
早就对他有这种认知，真正爆出来，也只是徒增生气而已。
十几条人命，几十个小姑娘，在陛下眼里，还真不算什么。
“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言律忽然转头看向赵清和，目光状似认真，“话说，这么大个事，平王本人做这个又极为隐秘，你是怎么发现的？”甚至还能带出一个证人来？
赵清和哂笑，“这怎么可能是我发现的。”最多只是，在知道有这样一件事之后，刻意去寻找勘察罢了。
她当初也没想到，丁笑笑死前说的话，竟然是真的。平王，真的在某个院子里，养了不少姑娘，不为一解欢愉，却是为了施虐而施虐。
平王虽然不好看，但也没想到他那张皮下藏着那般丑恶的灵魂。
真是该死。
“那是谁发现的?”言律并不信她的话，赵清和虽然名声好了点，但哪个要报案的人不去京兆尹，不去刑部，不去大理寺，而是找赵清和?
赵清和似笑非笑，“这么好奇?”
言律点头，“自然。”
赵清和对他一笑，“好奇的话，去问你家太子殿下啊。”
言律虽与赵澄睿关系不错，但到底还是太子的人，此次出手，就是太子让他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