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参赛的材料从始至终只有咱们的人经手了。”白术轻声慢语,说得极细,“如此,也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咱们舒芳斋出来的内奸。”
最后一句话说的极慢,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伤感,小姐以真心对待他们,却没想到…
“呸,没良心的东西,我定要把他们揪出来,让他们试试背叛小姐的厉害!”
小蕾性情直率,听了前情后顾,瞬间明白过来,火气蹭得一下上来了,瞧着模样,倘若真叫她知道内奸身份,定当场把那些家伙剥皮抽骨!
舒清妩阖了眸子,慵懒倚在软座上,神色清清冷冷说道:“何毕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生气,气坏了身子,到头来还是自己受罪。”
话落,微微睁开的眸子里似有光亮一闪而过,复又吩咐道:“调头去舒芳斋。白术,咱们去演场戏给那些人瞧瞧。”
“是。”
白术恭敬应答,不由抬眸瞧向舒清妩,唇角亦是微微扬起。
她清楚舒清妩的头脑,怕是小姐有了计策,要引君入瓮呢!
马车停至到舒芳斋的后门,舒清妩未惊动任何人,带着白术径直去了独属于她的厢房内。众人都在后厨忙活着,根本不知即将到来的危险。
约莫一刻钟后,小蕾也入了厢房内。
“小姐,事情办好了,小到马夫大到管事,现在都知道您来了舒芳斋。”小蕾压低声音,眉飞色舞说道,“奴婢特意观察了,其间有三两个伙计和小厮偷摸打听小姐为何而来。”
换在以往,她并不会察觉什么,不过如今可不一样。
摇了摇头,小蕾神色颇为懊恼:“可惜奴婢分辨不出来他们谁是内奸,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定叫他们原形毕露!”
“做得不错。”眸中闪过一丝赞赏,舒清妩话音刚落。转而又听到她后一句话,不禁失笑,“这是自然,有你家小姐我,定然会把那些害群之马抓出来!”
似想到什么,她脸上笑意逐渐消散,眸子里尽是凝重以及淡淡冷意。
内奸一日不除,舒芳斋便一日不得安宁。
“小姐。”
耳边传来白术轻唤,舒清妩抬眸瞧向窗子,乳白色的窗棂纸上,映出一道人影,那人影来来回回出现了不少次。
她不禁凝眸,扬了声音说道:“倒是有些饿了,小蕾,且去来福酒馆,我颇念他家的肉沫茄子。”
来福酒馆是京城有名的酒馆,舒清妩先前和舒天溟陈深相聚便是去那用的餐,对于这家馆子有些菜品,倒是真心喜欢。
“是。”小蕾点头,转身便朝门外走。
窗外的身影听着声响,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异常自然也落入小蕾眸中,她勾唇一笑,款款出了厢房,转身合门时却状似无意的留了一道缝。
莫约是看她走远了,窗外的人影终再一次探出头。舒清妩凝眸,勾唇一笑,有危险在她眸底飞快闪过。
鱼已经来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抛洒诱饵,引其上钩了。
“明天最后一场,务必万分谨慎,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她垂首低眸,淡淡吩咐,神色转眼换了满脸凝重。
确是不能出差错,最后一场,若是输了,舒芳斋在京城便不复存在了。不过,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
“小姐请放心,奴婢带着底下的人,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
白术行蹲礼应答,复又带着一丝犹豫,迟疑地开了口:“恕奴婢斗胆一问,明日比赛内容是何,弄清了这个,奴婢也好更加细致的安排。”
“也是,倒是忘说了,明日的比赛要求我们和元宝堂皆拿出自己镇店之宝,当场制作,最后成品给在场百姓分食,哪家更受百姓喜爱,便是哪家赢了。”
过了良久,舒清妩方才继续说道,声音却压低了不少:“我要你看护的,便是舒芳斋镇店之宝的方子。”
“明日比赛虽会当场制作,但这不是叫我最担心的。即便亲眼见了,镇店之宝也不是他们说学便能学会的。但…此东西毕竟不同寻常方子,未免元宝堂再有鬼点,我们必须好好护着!”舒清妩道,神色肃穆竟是叫屋内气氛都凝重不少。
“奴婢惶恐,难当如此大任。”白术仿佛是被这消息吓到了,诚惶诚恐地说道,“如此珍贵的物品交由奴婢看护,实在是……”
说到后面,话声消了去,不过无非也是一些推辞的话语。
“我信你,你向来谨慎的很。”舒清妩起身,行至檀木书架前,微微转动书架上的花瓶,一道板子骤然收了进去,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
舒清妩伸手,从中拿出两个与手掌一般大的木盒,木盒上挂着小锁。
“这便是舒芳斋的镇店之宝,我将其分为上下两侧,分别锁于两个木盒中。”
她将木盒递于白术,又道:“盒子由你负责看好了,钥匙在我这里。”
白术接过,木盒虽小,她却觉得无比沉重,绷紧了脑中的弦,坚定道:“小姐放心,奴婢定是会好好看护的。”
“啧,人走了。”舒清妩身子骨松垮下来,懒懒散散地,再次朝向窗外瞧去,果然没有了人影。
白术拿着两个盒子,快步走到窗前,定睛一瞧,果然有个小孔,应该是刚才那人留下的。
“小姐,怎么不直接拿下他?”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方才门外偷听的人就是舒芳斋的内奸!
“总得,人赃俱获不是吗。”舒清妩把玩着垂下的发丝,嘴角挂着丝似有若无的笑,“既然出手了,一箭双雕才是上佳。”
复又招呼白术靠前,附耳轻声吩咐一二。白术连连点头,对舒清妩的敬佩越发的浓厚。
云层掩了月辉,太阳出来当值,舒芳斋与元宝堂的最后一场比赛如期而至。
西溪街上人头攒动,多数是往广场上的台子奔去。
“小姐。”白术唇畔微动,轻声道来,“如小姐所料。”
舒清妩自顾地阖了眸子,良久才道:“我给过他们机会的。”
正巧台上锣声响起,伴随着“有请参赛者”的高喝,她起身,缓缓地走向台去,徒留一句:“可惜了,他们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