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在?”舒天溟指了面前屋子,朗声说道,“我寻她有要事。”
“大少爷安。”
白术闻声望去,瞧见了未褪官服的舒天溟,福身温声道:“小姐去了舒芳斋有一会儿了,估摸着应该快回来了。您要不稍等片刻,奴婢派人去找小姐?”
“不用了,我自己去舒芳斋就可。”
“大哥要去舒芳斋作何?若是馋糕点了,我亲自给你做。”
舒清妩刚回到府中,就听下人说舒天溟去了轻雾阁,她赶紧赶慢地来了此,刚巧听了这最后一语。
舒天溟回首笑道:“刚要去寻你,今日冷得很,等会让底下人送碗姜汤来去去寒。”
“早朝之上,圣上有了整顿京城风貌的心思,重点便是商铺。此时来寻你,也是为了提个醒。”
“瞧圣上的意思,想要杀鸡儆猴。”舒天溟压低声音,又嘱咐道:“让舒芳斋的众人都谨慎点,别惹了事,撞了枪口去。”
舒清妩邀着舒天溟进了室内,颇为疑惑:“怎么突然搞这么大的动作?”
“十六城城主要来京城,自然就重视起来了,许是过几天会发告示了。”
舒天溟又嘱咐了舒清妩一番,接着马不停蹄地去了军营。
告示很快就发布了下来,元宝堂和舒芳斋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休战,其他的商铺也加强管理,越发的谨慎起来,一时间,西溪街的氛围显得格外的融洽。
晌午时分,沉闷的鼓声响起,先是由城门城台处,复而蔓延至京都其他四个鼓台,声势浩大,整个地界都是鼓鸣之声。
这是京城的迎宾之鼓,贵客至宾鼓响。叶仟骅下令,每当有城主入京,就用鼓声相迎,以示欢迎之意,更显皇恩浩荡。
从京城城门至皇宫正门,聚集了不少的人,大家或翘首而望,或奔走相告,有的悄声说上两三句,猜测马上要到的是哪位城主。
庞大的队伍朝着人群迎面走来,前方开路的是京城的守卫,接着便是一匹高大的黑马,黑马上的中年男子板着脸,显得严肃极了,他的身后跟着莫约数十人。
来人是昌安城的城主,昌平。
马蹄声阵阵,击打在青石板路上,许是因着昌平严肃规谨的神色,周围的百姓也渐渐息了谈论声,大气不敢出一声。
“哎呀,快让开,快让开——”
突地,沉静的街道上传出一阵喊叫声,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木头单车闯入了人群中,百姓纷纷喊叫着避让,马匹由此受了惊,昌平带领的队伍一时间变得乱七八糟的。
舒芳斋的伙计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瞧着破烂的木头单车,面下一片灰色:“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
还未等他哀怨完,前面就传来了昌平的质问声:“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扰乱秩序,简直是不把本城主放在眼里。”
伙计颤颤巍巍的移动了几步,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磕磕绊绊地说道:“是我,对不、对不起…”
昌平上下打量了一番伙计,沉着脸质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厮,竟然如此鲁莽,可知我是什么身份,也敢冲撞过来。”
“小的、小的也未曾想到,实在是意外,这木头单车突然失控,方才意外冲撞了大人,小的、小的当真是无心之失。”
伙计扑通一声跪倒下来,这顿时间迎接十六城主之事在京城传了沸沸扬扬,他自然知道。
眼前人看着便衣着不凡,可想而知其身份定然也不简单,下意识想要逃跑,他却不由想起平日里舒清妩的教导。咬牙稳住心绪,恭敬诚恳地拘礼,只恳求眼前男人看在他如此态度上,能够大发慈悲。
“木头单车?”昌平疑惑,他低头扫过地上的木头单车,眼中全然是嫌弃,眉头紧紧皱起,冷声斥道,“奇形怪状,一看就不是正经东西!”
伙计不敢言语,头深深地底下去,一个劲儿的认错:“是小的的错,还请大人有大量,宽恕小的这一次。”
“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否则绝不会长记性!你冲撞本城主,简直罪不可恕。”昌平板着脸,半点也不留情,“来人,把他带下去!”
他愤然挥了下袖子,身旁的侍卫应声答道,气势汹汹的朝着伙计走来。
伙计一下慌了神,他哪想到即便这般还要被抓。
登时也顾不上右臂摔伤,猛地一下脑袋重重敲在地上,迎着昌平连连叩首:“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小的保证再也不敢了,请大人恕罪啊!”
他话里带着哭腔,当真是惧怕得很,冲撞一城之主的罪过,他便是有十个头也不够砍的呀!
“哟,这是怎么了,可别耽搁了入朝觐见的时间。”正待气氛凝重之时,一道轻笑从不远处传来,众人下意识抬眸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一辆马车已然靠近。
来者身着淡青色长袍,脸上含着笑,手中执着白玉折扇,时不时的晃动几下,可偏偏此时入了冬,他如此一番动作倒是显得不伦不类了。
昌平的眉头皱的更严重了,嘴张了又合,只冷声哼道:“赵城主倒不如自己问问。”
他颇有些看不惯赵良,天寒地冻的却拿着把扇子,真是枉顾常理。
赵良合了扇子,狐狸般的眸子朝地上扫去,瞧见单车的那一瞬间,他的眼中迸发出光亮来。
这木头单车,他只在青城县见过,莫非……
赵良眼珠转了转,勾了唇,朝向伙计,温和道:“怎么回事?竟把昌城主惹恼了。”
伙计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又瞧着赵良有意帮他,忙哀求道:“求大人救小的一命。小的真的是无意的,车子抛了锚,扰了人群,这才冲撞了队伍。”
“小的知错了,还请大人救救小的,请大人开恩啊!”
“原是这样,未免也太不小心了。”
赵良浅笑着,心中是打算了又打算,他想得长远,终是觉得能够捞得好处,方才开口:“是这小伙计鲁莽了,扰了昌城主,着实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