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那有什么呀!”见赵成材有些怯于应酬。李鸿给他灌输新式思维,“咱们可都是有身份的秀才,肯去就是给人捧场了!该他谢我们的,我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到不熟就更不怕了,这一回生二回熟,多见几次不就好了?再说,你现在可是县爷手下的红人,走出去谁不卖分面?你呀,就是老实了!快别推辞了,跟我一起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赵成材觉着似乎也有分道理。
你还真别说,自己来当这个临时师爷还真当对了!果然如章清亭所言,到了这种地方甭管你是怎么来的,干什么的,总是让人高看一眼。那宰相门房还七官呢,这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啊!
要是不进这官场,赵成材这辈也想象不出来这当官的好处,恐怕就如赵王氏所想,当个教书先生也就罢了。可现在他进来了,看到了,就下定决心要在科举之走下去了。为了功名前程。这该去的应酬一定要去!
要练厚脸皮就从这一回开始吧!赵成材胆气壮了不少,“那行,我就厚着脸皮跟你走一遭了!”
“这说的叫什么话?”李鸿又开始驳斥,“你应该觉得自己纡尊降贵,勉为其难的去才对!我可告诉你,这读书人啊,你越傲慢,人家越把你当回事,就是只有分本事人家也当你有七分了。你越是谦虚,他们反而越是踩你,就是有七分本事也只当你分了。所以为什么说,读书人的傲骨不能丢,这道理全在这儿了!”
这公哥别的不行,迎来送来的场面工夫倒是很值得习啊!可赵成材也知道,一肚草包就是一肚草包,迟早总有露馅的时候!不过这话他当然搁在心里了,只道,“多谢鸿兄指教,那等我进去告个假再同去吧!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李鸿摇头,“不用了,若是进去了,不到娄大人面前寒喧几句也不好。这时辰已经差不多,酒楼那边不好让人久等。我就在外面逛逛,你快点出来就是!”
赵成材自告了假,跟李鸿应酬去了。一介绍说是在衙门里做事,就是原本有几分倨傲的也立时恭敬了几分,赵成材心中感慨不提。抓紧时间虚心向人请教应举之事。
等到下午回了衙门,那头负责核算的人已经把帐目给弄出来了,七七八八打个折扣,修渠只收他个工本费,一共是白银一千八四十七两。
娄知县一瞧,爽快的道,“就给个整数,一千八吧!日之内缴上银两,这地方就是你们的了,再给你们免年的税赋!包你们亏不了!”
旁边办事的人凑趣,替赵成材说了句好话,“大人真是宽厚!只是赵师爷他们家拿了地去,光这盖房至少还得一二年的工夫呢!那这减免是从他们建好了才开始算的么?”
娄知县呵呵一笑,大手一挥,“那就从订立契约起,免五年的税赋吧!”
赵成材自然是感激不尽,回头赶紧去跟章清亭说了。一方面要她筹银,另一方面也要准备厚礼酬谢办事之人。
娄知县的自不用说,他们家要的吃食章清亭一早就精挑细选了最好的材料,让方德海亲自监督着给卤上了。就是那些帮腔做事之人,她也没二话。赶紧封了十两银一封的几包银,让赵成材一会儿塞给人家。
那个地价,她和方德海是早准备好了,按五五分账,各自取出九两的银票,又带了些银两,打算现就交款订契。
方德海的意思是把契约直接立在孙女的名下,免得日后过户麻烦。反正早上生意也忙完了,于是就带了方明珠,人跟着赵成材一起到了衙门。
娄知县见他们来得这么快,也自高兴,立即让差役去钱庄拿银票去核实兑了出来,当场亲自主持,给他们把契约办了。
章清亭方明珠各执着一份地契,心下都是又高兴又忐忑。高兴着有了脚踏实地的实业,忐忑着不知未来发展如何。可不管怎么说,这么大手笔,这日后两人的命运恐怕真得绑在一起了。
娄知县答应她们,等过完正月十六就交房并开挖新渠,最迟在二月底交付使用。这个时间确实算快的了,章清亭也要准备去请工匠,画图纸,到时差不多也就能接上了。
正事办完,章清亭让赵成材赶紧去福兴楼订了桌上等席面,宴请娄知县和几位办事的人。
席面上,章清亭和方德海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应对得体,殷勤礼让,宾主尽欢。
娄知县心情大好。干脆把他们要建房之事算成公务,交给衙门里掌管土木工程的负责人设计。这可又替章清亭他们省下了一笔银,而且此人掌管这差役多年,经验老道,非常清楚这地方每一处沟渠,每一处水井,哪时雨雪大,常刮什么风。在席面上,就给他们提了不少好意见,听得两个新房东是连连点头。
众人一时又赞章清亭年纪轻轻便敢作敢为,简直是巾帼不让须眉,赵成材听得也觉与有荣焉,当然要尽力相陪。一群人边吃边聊,这顿饭吃得时间就稍长了些。
他们迟迟不归,家里自然也是收到消息了。
当张赵两家弟妹忙完生意收了铺自归家去,说起章清亭买了一条胡同,可把全家着实吓了一跳。
张发财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你们说什么?你大姐买了一条胡同?”
“是一套房吧!”赵王氏皱眉不信,“就那条破胡同的房,有什么好买的?”
“真是一条胡同!买了重建不就不破了?”赵成栋很是赞叹,“大嫂也真是胆大,整条街买下来,可要二千两银呢!”
“你说多少?”赵王氏被震住了。
“二千两银!”赵成栋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着。“我听见哥说来着,二千只差一点。”
“她哪来那么多银?”赵王氏不敢相信,“就那一个小小的卤水铺,赚了二千两?”
赵成栋点头,“是啊!不过不是大嫂一人买的,听说方家也出了一半。听那意思好象说是要给孙女,就把方明珠也带去衙门办手续了。他们今晚上肯定是不回来吃饭了!”
赵王氏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天!那死丫头,她……她真的!
二千两就算是二一添作五,那一人一千两该是有的吧,这还只是地价。不包括建房的钱。天啊!赵王氏不敢再想下去了,章清亭到底挣了多少钱?
张发财一拍大腿是喜笑颜开,“看看!都看看!我们老张家这闺女怎么样?这可真不是吹,就我这闺女,搞不好真是天上财神奶奶托的胎呢!”
“什么搞不好?我说大姐就不是财神奶奶托的胎,也是财神奶奶最心疼的大闺女!将来咱们家可真是要做大财主了!”张小蝶也是沾沾自喜。
张金宝两眼发光的做着美梦,“到时候啊,我们也弄一套大宅,跟那少爷小姐似的,一人配俩丫头伺候着,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日可就美喽!”
“你少发梦!”张小蝶毫不客气的出言训斥,“这话要大姐听见,头一个上来抽你!你没听那书上说,你这叫那个啥,不往前划船,就会往后退来着!这做人做事就得一直往前划着船,才能过好日!”她撇了撇嘴,“让你好好读书,老是不专心!真是没问!”
“切!不过是比我多几句话,多写几个字,有什么了不起?”张金宝一甩袖跟妹斗嘴,“你再多,过不上两年也得嫁出去,那可就不再是我们老张家的人了!到时我们船划到哪儿,也不关你的事!”
这话可戳中张小蝶的心病了,她本就因为瞧见了赵玉兰的而心有戚戚,再加上这段时日以来,跟着大伙儿读了点书,渐渐明白了些事理,可不是原先那个啥都不想的乡下丫头了。
虽然还是不明白自己的前到底在何方,但她是下定了决心,一定不能走赵玉兰的老!大姐虽然凶,但心地可好,脑也清楚,玉兰之前帮她干了活。她就能对玉兰那么好,只要自己好好跟着大姐,听她的话,替她办事,大姐对自己还不如赵玉兰。
所以张小蝶想着自己将来的亲事,与其象赵玉兰那样被愚蠢的父母耽误一生,还不如交给大姐去料理。
此时被哥哥这么一激,张小蝶不由得气红了脸,脱口而出,“就算我要嫁人,也是大姐作主,你们都少打主意!谁要是敢给我胡乱订亲事,谁自己嫁去!大姐不点头,打死我也不上花轿!哼!嫁了人怎么啦?大姐还不是嫁人了?一样出来做事!说我嫁了人就不是张家的人了,那大姐呢?她现在算是哪家的人?大伙儿干嘛都巴着她?将来就算是我嫁人也还在铺里干活,只要大姐不叫我走,你们谁都没资格说话!”
她这话说的虽然有几分无礼,但确实让人无法驳斥。
铺是章清亭的,钱也是章清亭的。旁的不说,现在张赵两家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是章清亭供给的。虽然不能说有奶就是娘,但随着经济地位的提升,章清亭就是他们两家的大财神,确实隐隐有成为一家之主的气势。
表面上虽然还是赵王氏当家,但她除了安排一些家务琐事,在外头大场面上,根本没了发言权。而赵玉兰婚事的失误,更是令她不仅在张家人心目中,甚至在赵家自己人心目中的地位都一落千丈。
之前章清亭对这桩婚事的不赞同,甚至跟赵王氏的争吵,他们也是知道的,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让大家心里都认识到同样一个事实:赵王氏,靠不住!
本来都闷在心里也能维持表面的平衡,赵王氏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丢份儿,可张小蝶此刻却把话给挑明了,这家里真正有资格做出重要决定的,是章清亭!
虽然张小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是无权过问她的亲事,但赵王氏听得,心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张小蝶的态明确表明了,女儿怎样?嫁人了又怎样?只要有章清亭这个牌坊在前头,她就敢有样样!
赵王氏不可能不想到自己苦命的女儿,玉兰那么温驯那么能干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那样的夫婿?瞧这家两丫头,一个比一个野蛮,却似乎还活得更加精彩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金宝听妹这么一说,反倒笑了,“这么大姑娘也不怕害臊,还没人要呢,急什么?你的亲事要你大姐做主,你自跟她说去,我才懒得替你操心!”
张罗氏自不必提,连张发财也不言语。
他们张家本就依赖这个大女儿,现在章清亭既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们更是巴结还来不及,怎敢忤逆?
张发财还道,“这也不是小蝶,以后你们的大事都由你们大姐作主了,她总不会坑你们的!”
这个张家人绝对赞同,对章清亭怀抱着无限崇敬和信任。
张家人敬畏章清亭情有可原,只是赵成栋有些纳闷,老娘怎么也一声不吭?这完全不符合她的脾性啊?听这张家人说的,好象这店就是大嫂一人似的,这店时里不是还应该有他的一半么?
赵成栋按捺不住,晚饭后找赵王氏提出要求,“娘,这买房可是件大事。您去跟哥说一声,咱家也要定个契约。以前就一个小店无所谓,现在可是整条胡同,咱们就是一半,那地方可也不小!怎么着也该落两套房在我名下吧?”
这房哪有你的份!赵王氏这话是真不好出口,谁知道那丫头的小屁店居然这么赚钱的?要是早知道,赵王氏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啊!这章清亭越是发财赵王氏就越觉得对不住老2,这一碗水咋斜得这么厉害呢?可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她叹了口气,也是时候该告诉二儿真相了,“成栋啊!你坐!”赵王氏拉他坐在床边,眼圈都红了,“是娘没用,争不来那间店,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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