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臣妾的不是。”余知葳像是因着忽然被贺霄打断了,脸上露出些尴尬懊悔的神情来,咬了咬嘴唇。
贺霄一瞧见这神色就觉得怜惜,于是赶紧哄了两句,此事便当是过去了。
既然贺霄都这么说了,蔺太后也不好驳他的面子,于是只好将话题转移了“哀家方才还与霄哥儿说呢,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大家也该多走动些。方才咱们还提呢,这一次赏花宴,恐怕能说成不少亲事罢哀家这回也算是做一回月下老人了。”
“月下老人好啊,多有福气。”余知葳笑着应和了蔺太后一句。
“对了,皇后啊。”蔺太后见余知葳笑得眉眼弯弯,于是笑意更甚。
余知葳见着这神情,便觉得不妙,不知道她后面还有甚么话要说,只能笑着冲人颔首,侧耳示意自己在听。
“哀家记得你家哥哥,今年是十九了罢婚事还没个着落”蔺太后不动声色地捏住了放在自己身前的茶杯,“原先你们两个孩子就唤我一声儿大伯母,如今你嫁与了霄哥儿做皇后,就更是亲上加亲。你们两个孩子父母都不在身边,哀家也得想着关切关切你们,这宁哥儿的婚事,总得议一议了罢”
“回母后的话,兄长今年的确是有一十九岁了。”余知葳在心里翻了老大一个白眼,余靖宁娶不上老婆这事儿,还不是怪朝廷,今日倒是把这事儿提起来了,安的不知道是甚么心,“不过他说了,男儿当先立业后成家,大哥哥如今觉得自己没甚么建树,不敢想儿女私事。”
余靖宁这种情况,其实最能让朝廷满意的,是让他尚公主大衡的驸马爷是富贵闲人,要是娶了公主,那就基本与入仕从政无缘了。可惜,贺霄是隆武皇帝的独苗苗,他没有姐妹。总不能让余靖宁娶贺霄的女儿罢这不仅差了辈分,何况能贺霄的女儿长到能嫁人的时候,余靖宁都多大岁数了。
“建功立业倒是不急,他这个岁数想要建立功业,那还有大把的时间呢,可是娶妻生子就是这两年了,再耽误下去,就不好了。”蔺太后像是没听明白余知葳的话似的,兀自往下说道,“霄哥儿不满十五岁就娶了你了,可明年咱们宁哥儿就及冠了,身边再没个人照顾着,像个甚么样子。”
“宁哥儿”蔺太后冲着余知葳说完,直接看向下首,唤余靖宁起来。
“太后娘娘。”余靖宁出列躬身,冲着蔺太后揖礼。
“哀家方才正与你妹妹说呢,你明年就该加冠了,到这个时候还不娶妻,总没个人照料。”蔺太后继续捏着手里的杯子,像是要掐住谁的脖子一般,可这种小动作,谁也瞧不见,“今日就是个好时候,不如哀家做主,今日为你择一良配”
“承蒙娘娘厚爱。”余靖宁客套了一句,便直接拒绝了,“臣年岁尚小,并无娶妻之意。”
“不小了,看看,霄哥儿比你还小个三四岁呢,这不都娶亲一年了你妹妹都嫁人了。你就别拒绝哀家的好意了。”蔺太后故作犹豫,环视了一周,开口道,“这都察院佥都御史家的大姑娘今年还待字闺中呢,你们也年岁相仿,宁哥儿不如就让邢爱卿招了东床”
年岁相仿个屁啊。
余知葳直接在自己心里头爆了句粗口,余靖宁十了没娶妻那还算正常,可这位邢大姑娘显然就是过了适婚年纪了,比余靖宁还大一岁呢。
她这是给人家林燮元守身呢
不过太后这步棋走的还真不是时候,余知葳刚查出来林燮元和这位邢大姑娘有私情,转脸邢姑娘就被蔺太后棋似的抛出去了。
如此一来,这林燮元的屁股坐那边,就不用高邈费事儿去查了。
邢白立马就出来要跪下谢恩了,谁知道余靖宁先头也跪下了“娘娘。臣如今当真无心娶妻,臣的父王如今正在东南前线,臣身不能至,未有建树,已然愧疚万分,此时又怎好铺张娶妻呢”
后面邢白的脸色一僵。
他家女儿留到这样的岁数,已然惹人非议,这世子爷恐怕是明摆着嫌弃了。
“臣知道,邢家姑娘在京中素有令名,臣不过有些匹夫之勇。余家自封王以来,便该为大衡保境安民,臣实在是怕耽误了邢家姑娘。”余靖宁冲着蔺太后叩首,言辞恳切。
“宁哥儿啊”蔺太后皱了皱眉头,啧了一声,“你这般说话,就不好了。哀家都将姑娘的名字提出来了,如今你不应下,岂不是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余靖宁还待开口,却听见脆生生的几句话“娘娘,民女福薄,幼时算过八字,只说是于夫有损。民女早就与佛祖立过誓,今生只愿侍奉父母,不愿出阁,怕耽误了谁家的好男儿。更何况,民女的父亲不过是都察院的佥都御史,实在是配不上世子爷的门楣。民女只愿在家侍奉父母,还望娘娘成全民女一片孝心。”
竟是邢大姑娘出来说话了。
余知葳不禁感叹了一句,果真是个痴情的姑娘,竟然还是这般性子烈的。若是旁的闺秀,这会子恐怕只会暗自垂泪罢
只可惜,她的父亲未必能理解她,只想将这个不知礼数的女儿赶紧嫁出去。如今是平朔王世子这样的人,今后只怕能做平朔王妃,她一个年届双十的女孩儿,如何还能挑着这样高的门楣,只怕是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
邢白一片焦急,盯着蔺太后的神情满是乞求。
“傻孩子,哪有姑娘家大了不嫁人的。”蔺太后果真是说话了,慈爱地看着女孩子,“你若是孝顺父母,要宁哥儿多带着你归宁几次便是,何必这样苦着自己呢”
“更何况”蔺太后瞧了一眼余靖宁,“宁哥儿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便更应该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多上上心,早些给余家留个后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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