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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回:不同(1 / 1)

紫禁城下大雪的时候最好看,红墙白雪琉璃瓦,颜色又鲜明又干净。余知葳年少的时候,经常爬到高处,去欣赏这一副景致,可是自从嫁与贺霄之后,她就再没仔细看过。

车马辘辘,余知葳无心掀帘子去看,只是靠在软垫上打盹儿——她最近嗜睡得很,恐怕都是那小崽子闹的。

好半天,才迷迷糊糊地听见外面喊人:“娘娘,到了。”

信件比余知葳回来的快,她提前安排了人,不管怎么样,务必要皇爷今儿在坤宁宫门口接她。

她昏昏沉沉下了车,惊蛰立即过来扶住了她:“娘娘。”

余知葳抬眼看了看惊蛰,小姑娘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呢,赶紧捏了捏她的后颈:“没事儿,都没事儿,这不是好好回来了。”

满朝廷都知道她和余靖宁重伤的事儿,惊蛰也知道,这会子正心疼的要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憋着眼泪,对着余知葳拼命点头。

余知葳看了看天上落下来纷纷扬扬的大雪,落在脸上,让人清醒了好几分,余知葳用手背蹭了蹭脸,将化在脸上的雪花抹了下来,扶住了惊蛰的手:“走罢。”

从宫门口走到坤宁宫,走了好长时间,余知葳探着脖子望了望,果真见到贺霄抱着个手炉站在雪地里头。

余知葳挑了挑眉角,也没笑,快步走到了他面前,忽然就行了大礼:“臣余知葳,叩见皇上。”

她记得,当初贺霄第一面见她的时候,她便是穿着戎装的,耀武扬威骑着马走在余靖宁的身侧,又帅气又洒脱。

所以,她今日是特地穿着戎服回来的。

果真,贺霄见了她,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半晌之后才唤她:“子昙,快起来。”

余知葳先抬起了脸,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全是一副气血不足的惨白。

贺霄见了就心里一疼,再加上又是许久未见,先前那些隔阂和不愉快竟然就全抛到脑后去了,想的全都是当初第一回见到她时的浓情蜜意,于是亲自将人扶了起来,柔声道:“我听闻你伤的很重,怎么这样不小心?伤着哪儿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也是常有的事儿,皇爷不必太担心了。”余知葳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寒战——受了重伤出血过多,气血不足之人畏冷,这是常识。

贺霄赶紧将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囫囵罩在余知葳身上:“这都几月了,还穿的这样少,也不怕冻坏了。”

把斗篷罩好了,又把手伸到底下去,去牵余知葳的手。他先前手里捧着手炉,手正暖的热乎乎的,这么一窝余知葳的手,竟然将他冻了一个哆嗦:“诶哟,手这么冷。”

他赶紧将手里的手炉塞进了余知葳的手中:“快握着暖一暖,冻成这个样子,他们都说你伤才好了些,还没好彻底呢。”

余知葳握着手炉,委委屈屈地看了贺霄一眼:“先进去罢。”

贺霄心里也难受,带着余知葳赶紧进了寝殿。

手炉在手冻得冰凉的余知葳手里,有些过分的烫了,但余知葳却没办法抛开它。这沉甸甸热乎乎的手炉捧在手上,却让余知葳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她想起来了点不该想的事儿,想起来当初在东南前线,一艘伪装成商船的战船上,余靖宁握着自己的冰凉的手,将自己搂在怀中。

他手上的温度是柔和的,轻而缓的渡到了自己手上,而他的手背,被寒风吹得冰凉。

都说了要恩断义绝,可她还是忘不了他。

想到这里,余知葳竟然不争气的觉得自己想哭,委屈极了。

不过她不打算往回憋。

方才她刚进寝殿的时候就环视了一周,果真惊蛰和冷长秋将寝殿之内打点的很好,如今寝殿当中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若要说些私房话,实在是便宜。

她将手炉往桌子上一搁,回头一把抱住了贺霄的腰,哭出声儿来。

贺霄被余知葳身上的冷气冲得又是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就搂了回去,发现哪怕穿着戎装的余知葳,也是小小一只,能被他整个抱在怀里。

瘦的就只有一把骨头。

“我真怕这次就回不来了。”余知葳小声啜泣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来,这话带着浓浓的鼻音,贺霄听了,一颗心都被人说的碎了。

到底是少年时的心动,哪怕后来掺杂了太多不明不白的政治纷争,可回忆起来,总是与旁人不同。

更何况,少年时的回忆,总是会被时光漂洗的极尽温柔。

于是贺霄陷进去了,也跟着余知葳哭了起来,狠狠地将余知葳搂向自己:“我也好怕……”

虽然这是余知葳期望的,但她还是被这过于热情的拥抱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地想护住肚子。可是这时候由不得她动作,于是她只好一点一点顺着贺霄的背,慢慢地顺着,她往日见着了小猫,也是这样顺它们的背,总是能把那些弓着脊背冲她“哈”的猫儿摸的来舔她的手。

果真,贺霄被摸了一阵,终于放松下来,只是哭得抽抽噎噎,难以自已。

余知葳将头埋在他的肩窝上,一字一顿地在他耳边说话:“我好想皇爷,皇爷想我吗?”这话是用气声说的,吹得贺霄耳朵边上痒痒的,连同心里也是一样。

余知葳面对余靖宁的时候,恐怕永远说不出来这么露骨的情话,他们两个人只会互相折磨,从前以后都不会再有的合欢跟报仇一样,说的情话都是要赴死的悲壮,连临别一吻都是仇人相互折辱一般,从来不会这样温暖和软,特特来拿钩子钩人。

果真,贺霄就被她这一句话给勾了过来,松开了余知葳,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先吻了眼睛。

而后沿着她流眼泪的地方,一路吻了下来:“子昙,我在呢……”

余知葳脸色忽然惨白,被人捅了一刀和这也就是差着个伤口。

吻……眼睛吗?

她像当初勾着余靖宁的脖子将他扯下来那样,也将贺霄扯了下来,另一手顺手就将帐幔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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