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玉在城郊的红音客栈等了许久,也不见偷香前来。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在这里借宿了一晚,继续等偷香的消息。
第二日,偷香的亲笔书信被送达,窃玉才知道原来师父记挂偷香的伤势,未能应允她一同前往。这使得窃玉有些尴尬,本想着与姐姐同去苗疆,借机促成她与且遇的美事。现在主角不能前去,她一个“配角”却要独自和且遇结伴而行。但事先她已经答应过且遇了,出尔反尔总是不好。
且遇租来了两匹骏马,倒节省了他们的脚程。窃玉看他一脸兴致冲冲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拒绝。也罢,出去走一遭总是好的。也许再回来的时候,好多事情就得到了解决。逃避,或许是个不错的法子。
另一边,恢弘奢华的唐府内,唐不惊晨起,竟意外地收到了偷香的来信。彼时,唐不惊正由梅侍候着净口,影拿着书信快步走进来,将信递给了他。唐不惊迅速将信件展开,极快地翻阅。在一旁端着铜盆的竹悄悄观察着他的脸色,希望能看出些什么门道。
然而唐不惊面上始终波澜不惊。正如他所想,偷香来信是为了告知他有关窃玉的事情。信中说,玉儿自唐府离开后,精神萎靡,心情不畅。恰逢容且遇要前往苗疆探亲,窃玉便与他一道前往,出门散心。
出门散心,与容且遇一起吗?唐不惊默念那个名字,心里狠狠地一滞!窃玉,到底心里更在意容且遇,不是吗?刚刚离开唐府才不到十日,就要与容且遇一道去远行。唐不惊于心底苦笑,罢了,罢了!由得她去吧!既然是她心中所愿,那也强求不得!
看过之后,唐不惊面无表情地又将信件合上,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竹心急如焚,又不敢过问。只见唐不惊不急不忙地净了口,又接过干净湿润的帕子擦了脸,由着梅帮他穿戴整齐,却只字不提窃玉的事情。等一切都收拾妥帖了,他嘱咐几个贴身的侍婢,道:“今日祁家的欲雪小姐要来府上,你们几个盯着些,要下人们将东西都备好。对了,竹,待会你跑一趟集荫小筑,让粉絮将屋子好生收拾一下,祁小姐怕是要在那里住上些时日。”
“公子,这……”一听到唐不惊要把窃玉居住的地方让给其他女人住,竹着急起来,一脸地不情不愿。
唐不惊眉头一挑,反问;:可有什么不妥吗?”
竹瘪瘪嘴,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她才摇摇头,终究不敢反驳:“没什么,婢子这就去跟粉絮说。”
说罢,她低着头,一声不响地走了。梅见她这个样子,不免担心,朝唐不惊作了揖,然后匆匆追了出去。待到屋子里只剩了影侍立一侧,唐不惊才叹了口气,问道:“那件事情彻查地如何了?”
影不愧为四婢之首,向来沉静持重,喜怒不形于色。她垂手而立,恭敬地答道:“婢子已经查过,那日玉姑娘去了醉清风,本是想跟公子辞别回山庄去的。是如意夫人先见到了姑娘,与她闲聊了一会,将姑娘引到‘柳青阁’。当日侍候姑娘茶水的小厮回忆,玉姑娘与如意夫人聊完之后,情绪就不大好。后来玉姑娘去了楚烟的院子,一直躲在树后未曾现身,听到了公子和楚烟的对话。”
唐不惊细细听完影禀报的事情。自从他与窃玉闹崩,冷静下来之后也会想,玉儿绝不是无事生非、狭隘善妒之人,当日之事必有蹊跷。于是,他命影暗中查办此事,果然发现了端倪。
影看唐不惊不答话,又继续说道:“婢子还发现,那一日如意夫人暗中遣了一个小丫鬟去了楚烟那里,时间也刚好与玉姑娘过去的时候吻合。再有便是,那日林大人侵犯了楚烟,事后他也十分困惑。虽说那林大人并非善类,却也深谙为官用权之道,面上不会轻易给人挑出不是。据林大人说,那一晚他只觉得意识昏沉,燥热难耐,才会情不自禁对楚烟做出无礼之事。婢子料想,也许,他的酒中被人动了手脚。”
“呵!”唐不惊冷哼一声,“是了,那杯酒原本应该是被我饮下的。楚烟啊楚烟,她的这些心思还真是七窍玲珑!原本我还有意怜惜照顾她,现在看来全都是她咎由自取。上一次苏州之事,我已经警告过她,不料她还存了这种心思。现下回想,那夜楚烟对我说的话,还有她引着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事先安排好了,来引起玉儿的误会。看来,楚烟和如意都不能再留了!”
影认同地点点头。想起刚才唐不惊的安排,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既然误会已经解开,公子还要祁小姐住进集荫小筑,那么玉姑娘……”
唐不惊拿起折扇,面上闪过一丝心痛:“若她全心全意来信我爱我,就算有十个楚烟从中挑拨,又能如何?更何况,她已经不需要我了。偷香姑娘刚刚来信知会我,玉儿与容且遇一同动身,前往苗疆了。”
“这……”影愕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往下接话。
唐不惊旋即又恢复了洒脱自信的样子,嘴角重又挂起招牌式的微笑,就好像刚刚那个因爱愁苦的人不是他。他轻轻地摇着折扇,道:“走吧,我们去看看他们准备地如何了。待会迎接祁家大小姐,可不能出现半点差池。也许,她将来会是这个府邸的少夫人,也未必可知。”
门外的小厮匆匆过来通传,说是祁家的人到了。唐不惊重又整了整衣袍,一副气派从容的模样出去迎接。
这次祁家来的人有二公子祁欲忍和大小姐祈欲雪。说是过来唐家探讨生意上的往来,但唐不惊心里清楚,上次去淮南时祈茂山提及的婚嫁之事,不会不了了之。这一次祈欲雪特地过来,怕是旧事又要重提。玉儿此次出走,府上动静闹得极大,连父亲都已经惊动。所有人都认为这一对鸳鸯怕是已成怨侣,难保父母亲不再为他另谋佳人。
祁家的马队甫一来到唐府门前,祈欲雪就看到了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数月未见,他依旧风姿绰约,卓然出众。唐不惊身着银色织锦长袍,头戴白玉冠,腰缠八宝碧玉束带,手持山水玉骨折扇,贵气逼人又不落尘俗。
祁欲雪放下轿辇的帘子,会心一笑。只有外面伫立着的那个男子,才足以配得上她。他那么耀眼,才足以吸引她的目光!虽说上一次在淮南,唐不惊婉拒了父亲的好意,使她一时羞愤难当。但今日不过悄悄地一瞥,那些不快立时烟消云散。
祁欲雪想,她这辈子怕是不会再爱上除唐不惊之外的第二个男人了。就算他心里有别人也好,就算他只是为了生意和两家的往来才娶她也罢,她都不在乎了。如他们这样的大家族,又有几对携手走过一生的夫妻,是从最初就相爱的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