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剑阁山道上经过重重关障,向腹地辖军大帐走去。冯凭一路观看各处的关卡守卫,都是警戒森严、有条不紊,李特治军严谨可见一斑。
来到辖军大帐,几个看到帐外拴着的几匹战马。
李雄大老远就认出了叔父李流的坐骑,他自小与这位叔父关系最好。见到叔父来此,禁不住欣喜万分。突然发现这几匹战马身上都是血迹斑斑,马的神态也颇显疲惫。
李雄心中疑惑,一掀帐帘冲进大帐叫道:“流叔!流叔!”
夏侯纳兰和冯凭几人也跟着帐中,却见里面除了统帅李特和李流外,还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眉头紧锁地坐在李流身旁,他是白虎军的随军老医师澹台公布。那李流面色苍白,无力地斜靠在案几旁,胸口裆铠处包裹的白色纱布上,隐隐可见殷虹的鲜血不断往外渗出。
李雄见到父帅把澹台老先生请到帐中就感觉不妙,但凡没有要死人的棘手麻烦,父帅是不会惊动这位老神医的。他看到李流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了。
李雄上前跪在李流面前焦急地说道:“流叔,你这是怎么啦?”
李流看着面前的李雄,艰难地抬起右臂用沾满血迹的手,疼爱地轻抚他的头发,强忍痛苦笑着说道:“没关系,你老叔死不了。”
李雄眼中喷出怒火,低声喝道:“是谁?谁敢冒犯流叔?难道有人偷袭叔叔的驻地?”
李特这时看到随李雄一起进来的几人,发现了冯凭,惊讶地跪地抱拳道:“卑职不知殿下驾到,请恕李特失迎之罪。”
冯凭双手搀起李特说道:“李统帅不要多礼,李流将军这是怎么了?”
李特说道:“昨夜有不明身份的军队突袭犍为郡白虎军驻地,三弟率众激战幸得突围,但犍为郡驻地失守了。”
李雄睁大了眼睛怒道:“怎么会这样?叔叔的犍为部将士最为强悍,他们个顶个以一当十。怎会之间就被击溃?”
李流手抚胸口艰难地说道:“虽然来犯者身份不明,但他们下手狠辣、动作敏捷,都是骁勇善战、训练有素的高手。关键是有道门高手与他们同行。牛鼻子星夜作法惑众,我军将士无法施展拳脚。”
李特和李雄都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又是道门!”
戴君看了一眼李流皱眉说道:“我看将军的伤,致命之处倒不在刀伤,而是被下了一个索命封印。”
那位坐在李流身旁始终一言不发的澹台公布闻言双目精光一闪,抬眼看向便服打扮的戴君,眼中透出一丝希望之光。他缓缓开口说道:“听你此言,先生必定也是道门中人了?”
戴君和冯凭离开避世山庄来剑阁,并没有穿道服,而是通身上下一套再普通不过的便服着装,冯凭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何这种装扮,但心里并没有太在意。
戴君见问,只是淡淡说道:“在下道行浅薄,不足挂齿。”
澹台公布说道:“既然先生看出李将军结症所在,是否有办法为他疗伤?”
戴君说道:“李将军刀伤加封印,性命难出三日。如果诸位信得过在下,在下尽力施治可延缓将军性命三旬,其后就要看将军的造化了。”
李雄听澹台先生与冯凭师父的交谈,原本满怀希望,此时一听只能延长三十多天,不禁大失所望。眼中有些湿润,焦急地对戴君说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戴君说道:“如果要彻底解决将军的结症,还要由那施印之人收回封印。”
李流此时哈哈大笑道:“人孰无死,雄儿不要担心你老叔的性命。常言道人生无常,生死在天。更何况我们军伍中人每日都在枪棒中打滚,身为武夫死在军伍之中正是死得其所!此生无憾!”
李特对戴君说道:“请问尊驾大号?”
冯凭说道:“这位是凭儿的恩师戴师父。”
李特见这位戴师父并不言语,猜想可能有什么隐情不肯过多张扬,便不再细问。只说道:“还请戴师父为我三弟疗伤,本帅会加倍报偿先生。”
戴君没有回答,俯身在李流身前,将他胸前的上衣。
众人见到李流胸前数道刀伤之中,有一个黑色的大手印赫然印在他的左肋之下。
戴君屈指在他胸前轻点数下。众人惊奇地发现,那些原本在李流胸错横陈的血淋淋刀口瞬间不见了。就连那个暗黑色的大手印的颜色也慢慢变淡,最后完全看不到了痕迹。
戴君从怀中取出几张黄纸,对李特说道:“李统帅请取支朱砂笔来。”
李特忙吩咐人去取,不一会儿有卫官取来毛笔和朱砂,戴君在黄纸上疾书三道符图,符成后点燃黄纸,将灰烬倒入一碗清水中让李流服下。
李流服下符烬后瞬间便与刚才判若两人,许是负伤后被憋得久了,此时胸中块垒顿消,他觉得畅快之极,哈哈大笑着跳起身。
戴君说道:“将军三旬内当无大碍,但三旬过后,如果不体内封印,将军的性命依旧索不回来。”
李流抬手捶捶胸口说道:“这就知足了!痛快!过瘾!便是三旬后死了又有何憾!”
李特见李流一时已无大碍,便面色阴沉地说道:“我这就去太城求见刺史。”
李雄奇怪地说道:“父帅为何不马上派兵收复犍为,反倒要去益州?”
冯凭对李特说道:“依我的猜测,犍为夜袭不是出自赵廞之手。”
赵廞忌惮李氏兄弟的白虎军,和他们的交情貌合神离。
李特与他两位兄弟早有约定,白虎军虽然归赵廞辖管,但一定要时时小心戒备,防止他哪天突然将三人削权夺军。
李特的这个顾虑白虎军上层将领都是心领神会,但谁也不摆在台面上去说。今日见冯凭开口即给说破,帐中一时陷入沉默。
静了很久李特才开口道:“殿下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