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卿逸从方才听到自家妹妹的那句介绍,便震惊的不知所云。
天界的二殿下?多年未见,他竟不知自家妹妹何时与天界之人有所往来。
面前这个透着丝丝邪气的男子,那双淡金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惬意与慵懒。如同那阳光地里的猫儿,带了几分懒洋洋的陶醉之色。
“卿歌总算是想起我了。”
他言语中有些小小的幽怨,却潜藏着撒娇打诨的意味。虽是闲话笑谈,却是由内而外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天神之气。
“世家风涟见过殿下!”
“风家卿逸见过殿下!”
世风涟与风卿逸相继行过拜礼却惹得他深感无趣。
“这世间的繁文缛节还真是多!”
莫名其妙地丢下这么一句话,他便去一旁陪着陌离摆弄起了她的小玩意。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该以各种姿态面对这个来自天界的殿下。毕竟,他们都还未登天界,对天界的规矩并不是很了解。
然而卿歌知道,他只是扭捏而已。虽是天君胞弟,却更喜逍遥自在,见不到这些尊卑有别。
对风卿逸而言,除了生来为神的幽怀君,冥寂便是他见过的第二位神。
相比于幽怀君,他少了些克己复礼的威严之气,而是多了些随性。让人觉得他并非是九重天上之神,反而更像世间邪魅的妖,举手投足之间极尽魅态,却又不让人觉得油腻。
世风涟从方才听闻他是天界的二殿下起便有些紧张。幽怀君在世之际,他也只是从旁人口中听闻他生来为神,高高在上、性子清冷。
如今见到贵为二殿下的冥寂,心生紧张之时却又忍不住偷偷观望。以至于他想询问一下穆风为何在此,都不晓得如何张口,只得望了他一眼,颔首以示问候。
原本打算做东请大家喝酒的穆风,一时之间竟陷入了为难。
他们一行人全体出现在楼下便有些扎眼,如今又多了三位,只怕是一同出现会遭人议论纷纷吧。
更何况若是他们不小心谈及了某些事情,恐怕也会有些不妥。沉思了片刻,他走上前去。
“三位公子来得刚好,方才我们正准备下楼喝酒。如今咱们人多,恐怕外面多有不便。那穆风便去安排一下,将膳食与酒送进屋里来。”
世风涟轻启的唇瓣无声地控斥着他的纠结,片刻后便开了口:“穆公子,我同你一起去!”
穆风点点头,世风涟便与他一同离开房门,下了楼去。
风卿逸看着坐在那里与陌离玩的不亦乐乎的冥寂,扭头又看了一眼卿歌。
知他所示何意,卿歌道:“冥寂,穆风说要将膳食送来楼上!”
她本意是想提醒他将桌子腾让出来,然而冥寂停下手中的东西,眉眼微弯。雪青色的广袖横扫,一张精致的桌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挑了下眉梢对她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无声的邀功。没得她回应,便失落地将陌离的小玩意还给了她。
世风涟随同穆风到了楼下,向店老板安排好了饭菜事宜,便出了门去镇上有名的酒坊寻酒。
“穆公子怎么会与师兄和弟弟在一起?此来临洮要逗留多久?”
“嗯……或许没多久了,待到仙门盛会榜上提名,拜入潮生涯后便不再逗留!”
他说的简单从容,似带了些小小的轻松与欢快,让世风涟一时之间有些受宠若惊,却又满含担忧。
“拜入潮生涯?可是苏家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仙门中出了什么大事,身为仙门之首的师父又岂会不知?
还是说,自家弟弟又用了什么极端的方法,使得他答应了加入潮生涯的请求?
在他思量未果之时,穆风出了声。
“没有出事,只是觉得云涯有句话说的很对!比起阑风絮阁,潮生涯更适合我。听风涟这话可是不太欢迎我?”
他字里行间无欲无求,仿佛是为了心中那一腔侠义寻一个归宿,又似对跟前这个有些腼腆的男子给予安抚。一席诙谐之言,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没有没有,乐意之至!只是……只是感觉有些不真实而已!”
直到此刻,世风涟才知晓他并没有玩笑。虽然尚不知他为何突然做此决定,但他能来潮生涯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值得庆贺之事。
至于其他事情,对他而言皆是旁事。看来今天这酒,是必须得喝了!
见他带了欢喜,穆风不知不觉扬起了唇角。原来自己带给别人的不单单只有妒恨,还有欢喜。
他走在前面,那双黑色长靴踏在积雨的地面上,溅起了一簇水花,成了世风涟在雨天见过得最舒心的风景。
“风涟,快些跟上!今日这般凉爽的天气正适合把酒言欢,一定要好好喝上几杯才行!”
世风涟握了握手中的佩剑,愉悦地追上穆风的脚步。
两道身影在阴凉的天地间洋溢着阵阵暖意,暖了往后的岁月。
待他们回到客栈之时,众人已在等候。看到自家哥哥与穆风谈笑风生的进门,世云涯深感欣慰。
坐在卿歌身旁的陌离,撑着下巴紧紧地盯着对面的风寅,大有将他揉捏之后吞进肚里的打算。
冥寂半眯着双眼不动声色地盯着他,嘴角藏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风寅紧张地低着头,揪扯着衣袖,坐在两旁的几人皆是静静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风寅终于忍不住在桌下拉了拉风卿逸的衣角,面有愧色。
“咳……介绍一下,这位是风寅。
关于前些日子之事,一切都是误会。风寅已然有悔,与妹妹动手之事,还望妹妹海涵。”
卿歌握住陌离搁在桌上的手,注视着风寅的双眸:“哥哥说的哪里话,风寅公子也是一腔侠义热血,只是失了些准头而已。只是不知,风寅公子那日说过的话可还作数?”
甫一听闻,他尚未忆起何事,却在见到一旁的女子之时方才记起。
“卿歌姑娘教训得是,风寅日后定当潜心修炼,绝不再犯之前的错误!
至于说过的话,自然是作数的。”
卿歌眸中满含笑意,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欢喜之意。
隐隐透出的凌厉与阴冷,让风卿逸结实的身躯微微一震。他的妹妹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生出了如此隐晦的一面?